《三目類序釋評》獻疑*

李正輝?。ㄠ嵵輬D書館　河南　鄭州　450008）

《三目類序釋評》獻疑*

李正輝（鄭州圖書館河南鄭州450008）

《三目類序釋評》是李致忠先生目錄學方面的一部力作，對《漢書·藝文志》、《隋書·經(jīng)籍志》、《四庫全書總目》的類序進行了注釋與述評，在中國目錄學史上貢獻極大。然而，《三目類序釋評》在《漢書·藝文志》總序、《漢志·六藝略》總序、《隋書·經(jīng)籍志》總序、《隋志·小學類》小序、《四庫全書總目·凡例》第六條、《四庫全書總目·書類》小序等多處也存在訛誤。

《三目類序釋評》 《漢書·藝文志》《隋書·經(jīng)籍志》《四庫全書總目》

李致忠先生是享譽海內(nèi)外的古籍版本目錄學家，我輩后學素所敬仰。李先生的《三目類序釋評》一書把中國目錄學史上最為重要的三種著作《漢書·藝文志》、《隋書·經(jīng)籍志》、《四庫全書總目》的類序進行了比較與釋評，對于初學者可提綱挈領(lǐng)、答疑解難，功莫大焉。筆者在受益匪淺的同時，發(fā)現(xiàn)李先生之釋評偶有疏漏，今試陳管見，名曰獻疑，敬乞方家指正。

1　有關(guān)《漢書·藝文志》者

1.1《漢書·藝文志》總序

“迄孝武世，書缺簡脫，禮壞樂崩”［1］1。李致忠注（以下簡稱李注）云：“孝武，西漢武帝劉徹的廟號?！保?］4

按：孝武，乃劉徹的謚號，非廟號?！吨u法通考》卷三：“世宗孝武皇帝名徹，之字通，景帝中子，景帝后三年即位，后元二年崩，立五十四年，謚孝武?！保?］劉徹的廟號是世宗。前漢一代，有廟號的皇帝四人而已，（漢太祖）高皇帝劉邦、（太宗）孝文皇帝劉恒、（世宗）孝武皇帝劉徹、（中宗）孝宣皇帝劉詢。劉徹的廟號乃劉詢所加，《漢書·宣帝紀》記載 ：“本始二年夏五月，詔曰：‘朕以眇身奉承祖宗，夙夜惟念孝武皇帝躬履仁義，選明將，討不服，匈奴遠遁，平氐、羌、昆明、南越，百蠻鄉(xiāng)風，款塞來享；建太學，修郊祀，定正朔，協(xié)音律；封泰山，塞宣房，符瑞應(yīng)，寶鼎出，白麟獲。功德茂盛，不能盡宣，而廟樂未稱，其議奏?！兴咀嗾堃思幼鹛?。六月庚午，尊孝武廟為世宗廟?！保?］

1.2《漢志·六藝略》總序

“古之學者耕且養(yǎng)，三年而通一藝，存其大體，玩經(jīng)文而已。是故用日少而畜德多，三十而五經(jīng)立也”［1］44。

按：李注把這一段文字分成四節(jié)來注?！肮胖畬W者耕且養(yǎng)”，是第一節(jié)；“三年而通一藝，存其大體，玩經(jīng)文而已”，是第二節(jié)；“是故用日少而畜德多”，是第三節(jié)；“三十而五經(jīng)立也”，是第四節(jié)。筆者認為，李注的標點、分節(jié)不夠精確，同時也沒有指出相關(guān)的典故出處。上述這段文字應(yīng)標點作：“古之學者耕且養(yǎng)，三年而通一藝。存其大體，玩經(jīng)文而已，是故用日少而畜德多，三十而五經(jīng)立也?！边@兩句話中的第一句是用典，第二句是《漢志》對用典的詮釋。所以，有兩個注就行了。第一句的用典出自揚雄《法言·寡見》：“古者之學，耕且養(yǎng)，三年通一?！保?］222汪榮寶《法言義疏》云：“三年通一，乃當時學人間習用之語，不言‘經(jīng)’而意自曉。《法言》引用成語，故其文如此?！端囄闹尽纷鳌甓ㄒ凰嚒?，此孟堅增成其詞?！端囄闹尽氛f此文之義云：‘存其大體，玩經(jīng)文而已，是故用日少而畜德多，三十而五經(jīng)立也。’”［4］223筆者的標點、分節(jié)正是參考了汪榮寶的《義疏》。

2　有關(guān)《隋書·經(jīng)籍志》者

2.1論《隋書·經(jīng)籍志》總序

“唐貞觀十五年（641），詔修梁、陳、齊、周、隋《五代史志》，《隋書》十志乃是《五代史志》之一”［1］41。

按：《隋書》的十志就是梁、陳、北齊、北周、隋這五代的《五代史志》，而非《五代史志》之一。《梁書》、《陳書》、《北齊書》、《周書》、《隋書》都是唐人修的，在最初修史的時候，是打算把這五個朝代的歷史編成一本書，名曰《五代史》?！杜f唐書·太宗本紀下》記載：“貞觀十年春正月壬子，尚書左仆射房玄齡、侍中魏征上梁、陳、齊、周、隋五代史，詔藏于秘閣?！保?］45貞觀十年進呈的《五代史》只有紀、傳，而無志?！杜f唐書·高宗本紀上》記載：“顯慶元年五月己卯，太尉長孫無忌進史官所撰梁、陳、周、齊、隋五代史志三十卷。”［5］75顯慶元年《五代史志》修成。后來《五代史》一分為五，于是就有了《梁書》、《陳書》、《北齊書》、《周書》、《隋書》這五部史書，而《五代史志》并沒有被拆散，而是被完整地放入了《隋書》當中，即為《隋書》十志。所以除《隋書》外，另外四史只有紀、傳而無志。

2.2 《隋志·小學類》小序

“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名，謂書字?！徽齽t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1］181。李注云：這段話原出自《論語·子路》：“子路曰：‘衛(wèi)君待子而為政，子將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蓋闕如也。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笨梢姟懊痹谶@里當作“名分”解?？伞端逯尽吩凇氨匾舱酢本湎铝⒖淘忈尅懊^書字”。其實未必確當，與后邊的“名不正則言不順”沒有意義上的直接關(guān)系。《隋志》在小學類序中贅引孔子這段話，頗有拉大旗做虎皮、故弄玄虛之嫌［1］182-183。

按：李先生對《隋志》小序的批評，略顯臆斷。實際上，“名”作為“文字”來講，換言之，把“正名”解釋作“規(guī)范文字”，在隋代以前是通行義，上至皇帝，下至學者，無不如此。例如：①《論語·子路》“必也正名乎”，南朝梁皇侃《論語義疏》引鄭玄注云：“正名，謂正書字也。古者曰名，今世曰字。”［6］②《魏書·世祖紀》記載：“始光二年春，初造新字千余。詔曰：‘在昔帝軒，創(chuàng)制造物，乃命倉頡因鳥獸之跡以立文字。自茲以降，隨時改作，故篆隸草楷，并行于世。然經(jīng)歷久遠，傳習多失其真，非所以示軌則于來世也。孔子曰，名不正則事不成。此之謂矣。今制定文字，世所用者，頒下遠近，永為楷式。’”［7］③《北齊書·李鉉傳》記載：“鉉以去圣久 文字多有乖謬，感孔子‘必也正名’之言，乃喟然有刊正之意?！保?］④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序錄》記載：“夫書音之作，作者多矣。前儒撰著，光乎篇籍。其來既久，誠無間然。但降圣已還，不免偏尚。加以楚夏聲異，南北語殊，是非信其所聞，輕重因其所習，后學鉆仰，罕逢指要。夫子有言：‘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保?］由此來看，李先生對《隋志·小學類》小序所謂“贅引”、所謂“拉大旗做虎皮、故弄玄虛”的批評，是不夠客觀的。

2.3《隋志·史部》總序

“南、董之位，以祿貴游；政、駿之司，罕因才授”［1］199。李注云：“政、駿之司：執(zhí)掌政柄，選用賢良的職司”［1］202。

按：劉向，字子政；劉歆，字子駿。是故，“政、駿之司”翻譯作“像劉向、劉歆所供職的機構(gòu)”才更合理。中華書局1973年8月第1版《隋書》于“政、駿”二字加有專名線。

2.4 《隋志·職官類》小序

“古之仕者，名書于所臣之策”［1］242。李注云：“是說古時之當官者，其名均書寫在簡策上。策，眾簡相連之謂也。策亦作冊或，即編簡成策之義。古時人們當什么官，他的名字就會被寫在他所當之官的花名冊上。”［1］242

按：李注因為沒有找到這句話的典故出處，所以解釋的不夠準確。按《左傳》僖公二十三年的記載：“冬，懷公執(zhí)狐突，曰：‘子來則免?！瘜υ唬骸又苁?，父之忠，古之制也。策名、委質(zhì)，貳乃辟也?！保?0］杜預(yù)注：“名書于所臣之策，屈膝而君事之，則不可以貳。辟，罪也。”［10］孔疏曰：“策，簡策也。古之仕者，于所臣之人，書己名于策，以明系屬之也。拜則屈膝而委身體于地，以明敬奉之也。名系于彼所事之君，則不可以貳心?！保?0］明白了典故的出處，可知這兩句話的意思是：古代的當官者，當?shù)氖钦l家的官，就要把自己的名字寫在誰家的簡策上。這表示忠心不二，如果二心，就是犯罪。

3　有關(guān)《四庫全書總目》者

3.1《四庫全書總目·凡例》第六條

“古來諸家著錄，往往循名失實，配隸乖宜。不但《崇文總目》以《樹萱錄》入之種植，為鄭樵所譏，今并考校原書，詳為厘定。如《筆陣圖》之屬，舊入小學類，今惟以論六書者入小學。其論八法者，不過筆札之工，則改隸藝術(shù)。如《筆陣圖》之屬，舊入小學類，今惟以論六書者入小學，其論八法者，不過筆札之工，則改隸藝術(shù)?！遏晒匿洝分畬?，舊入樂類，今惟以論律呂者入樂，其論管弦工尺者，不過世俗之音，亦改隸藝術(shù)。《左傳類對賦》之屬，舊入《春秋》類，今以其但取儷詞，無關(guān)經(jīng)義，改隸類書?！缎⒔?jīng)集靈》舊入《孝經(jīng)》類，《穆天子傳》舊入起居注類，《山海經(jīng)》、《十洲記》舊入地理類，《漢武帝內(nèi)傳》、《飛燕外傳》舊入傳記類，今以其或涉荒誕，或涉鄙猥，均改隸屬小說。他如揚雄《太玄經(jīng)》，舊入儒家類，今改隸術(shù)數(shù)；俞琰《易外別傳》，舊入《易》類，今改隸道家。又如《倪石陵書》，名似子書，而實文集；陳埴《木鐘集》，名似文集，而實語錄。凡斯之流，不可殫述，并一一考核，務(wù)使不失其真”［1］31。

按：此條《凡例》計400余字，筆者認為需要注釋的地方不下十處。例如，《崇文總目》的哪一卷以《樹萱錄》入之種植？《樹萱錄》是什么樣的書？為什么取這樣一個書名？作者是誰？為什么不能將《樹萱錄》入之種植？鄭樵在何書中譏笑了此事？《筆陣圖》是什么樣的書？哪本書把它歸入了小學類？“八法”何義？這些問題，都應(yīng)給讀者一個明白的交待。而李先生在這400余字當中，只注釋了“配隸乖宜”四字。實際上，如果認真對待這條《凡例》，就會有驚人的發(fā)現(xiàn)。這400余字中，有的是顛倒黑白，有的是子虛烏有。何謂“顛倒黑白”？以“不但《崇文總目》以《樹萱錄》入之種植，為鄭樵所譏”兩句為例，經(jīng)查，將《樹萱錄》入于種植的，并非《崇文總目》，而恰恰是鄭樵。明胡應(yīng)麟《少室山房筆叢·經(jīng)籍會通二》記載：“鄭漁仲（樵）于文史考核最精，《經(jīng)籍略》后別著《校讎略》一卷，皆前人未發(fā)，后學當熟參者。然其失往往多自蹈之，如元撰《樹萱》一卷，入草木類，蓋以為種樹之書。皆可絕倒?！保?1］30-31《二酉綴遺下》又說：“《樹萱》，宋王撰，蓋幻設(shè)怪語，以供抵掌，取忘憂之義。而鄭樵列于種樹家，大為可笑。”［11］494胡應(yīng)麟是否冤枉了鄭樵呢？沒有。因為《通志》卷六十六《藝文略四》著錄了《樹萱錄》一卷，不著撰人姓名，入之種藝類。原書具在，可覆按也。而據(jù)查，《崇文總目》并沒有著錄《樹萱錄》一書。對于《崇文總目》來說，這不是一樁冤案嗎？何謂“子虛烏有”？拿“《左傳類對賦》之屬，舊入《春秋》類，今以其但取儷詞，無關(guān)經(jīng)義，改隸類書”幾句來說，經(jīng)查，《四庫全書》并沒有收錄《左傳類對賦》一書，所謂“改隸類書”云云也就無從談起。

3.2《四庫全書總目·書類》小序

“夫古文之辨，至閻若璩始明。朱彝尊謂是書久頒于學官，其言多綴輯逸經(jīng)成文，無悖于理。汾陰漢鼎，良亦善喻，吳澄舉而刪之，非可行之道也”［1］82-83。

按：李先生的注釋、標點皆不夠嚴密。正確的標點應(yīng)該是“無悖于理”后，用逗號；“良亦善喻”后，用句號。因為此以上的幾句話，都是間接引用朱彝尊的話，與吳澄無關(guān)。李注“朱彝尊”：“撰有《經(jīng)義考》，論及《古文尚書》。其《曝書亭集》中又有《尚書古文辨》。謂《古文尚書》雖偽，但系綴輯逸經(jīng)之文，久頒學官，無悖于理?！保?］82-83筆者核《曝書亭集》卷五十八《尚書古文辨》，沒有“《古文尚書》雖偽，但系綴輯逸經(jīng)之文”一類的話，看來李先生沒有找到此語出處，只是在復(fù)述小序的話。筆者核《經(jīng)義考》卷七十四《古文尚書》條，朱彝尊云：“按《古文尚書》，晉、唐以來，未有疑焉者。疑之，自吳才老始，而朱子大疑之。其后，吳幼清、趙子昂、王與耕輩，群疑之。至明，而梅氏之《讀書譜》、羅氏之《尚書是正》則排擊亦多術(shù)矣。近山陽閻百詩氏復(fù)作《古文尚書疏證》，其吹疵摘繆加密。而蕭山毛大可氏，特著《古文尚書冤詞》以雪之。合兩家之說，無異輸攻而墨守也。愚暗之見，是書久頒于學官，其言多綴輯逸書成文，無大悖理，譬諸汾陰漢鼎，雖非黃帝所鑄，或指以為九牧之金，則亦聽之。”［12］這才是真正的出處。另，至于吳澄何以“舉而刪之”，李注用了二百多字似乎也沒有“說到點子上”。有意者，移步觀之。今按，吳澄在其《書纂言》卷一中說：“今澄所注，止以伏生二十八篇之經(jīng)為正。”［13］換言之，其書僅注釋伏生今文《尚書》二十八篇，不注釋所謂古文《尚書》二十五篇。這就是《四庫全書總目》著錄《書纂言》時所說的“其專釋今文，則自澄此書始”［14］。既然是只釋今文，不釋古文，就等于是把古文《尚書》二十五篇“舉而刪之”。

3.3 《四庫全書總目·孝經(jīng)類》小序

“中間孔、鄭兩本，互相勝負。始以開元御注用今文，遵制者從鄭。后以朱子《刊誤》用古文，講學者又轉(zhuǎn)而從孔。要其文句小異，義理不殊，當以黃震之言為定論（語見《黃氏日抄》）”［1］166-167。李注云：“要其文句小異，義理不殊，當以黃震之言為定論：黃震（1213—1280），字東發(fā)，浙江慈溪人，學者稱于越先生。寶佑進士。曾任史館檢閱、提點刑獄司等官。入元后不仕，餓死于寶幢山。門人私謚文浩先生。學宗程朱，但對道學也有很多不滿和修正。其學問成就主要反映在他的《黃氏日抄》中。《四庫總目·黃氏日抄》提要說他：‘解說經(jīng)義，或引諸家以解朱子，或舍朱子而取諸家，亦不堅持門戶之見?！思此膸祓^臣以黃震之言作為對《孝經(jīng)》諸說取舍標準的道理?！保?］171

按：此節(jié)注釋略顯文不對題?！端膸烊珪偰俊ば⒔?jīng)類》小序的那幾句話，主要是講黃震認為古文《孝經(jīng)》和今文《孝經(jīng)》雖說在文句方面有一些小的不同，但所講義理是沒有什么區(qū)別的。而李注所引《四庫全書總目·黃氏日抄》提要稱黃震“解說經(jīng)義，或引諸家以解朱子，或舍朱子而取諸家，亦不堅持門戶之見”，則是從黃震不拘門戶而言，與《四庫全書總目·孝經(jīng)類》小序所云可以說關(guān)系不大。今按《黃氏日抄》卷一：“愚按：《孝經(jīng)》一耳，古文今文，特所傳微有不同。如首章今文云：‘仲尼居，曾子侍?！盼膭t云：‘仲尼閑居，曾子侍坐?！裎脑疲骸釉唬合韧跤兄恋乱??！盼膭t云：‘子曰：參，先王有至德要道?！裎脑疲骸蛐?，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盼膭t云：‘夫孝，德之本，教之所由生?！闹蛟龌驕p，不過如此，于大義固無不同?！保?5］這才是黃震之言的出處。實際上《四庫全書總目》小序已經(jīng)提醒讀者“語見《黃氏日抄》”了。

3.4 《四庫全書總目·目錄類》小序

筆者認為，李注有三處不確：第一，《隋志》明明著錄了《三禮目錄》，而說“未著錄”；第二，《三禮目錄》亡佚于趙宋，而說“恐在隋以前即已亡佚”；第三，盲從《四庫全書總目》的結(jié)論，認為“后世目錄學家及目錄史研究者均認為它是‘目錄’有名之也”。筆者現(xiàn)予以依次說明：第一，《隋書經(jīng)籍志·經(jīng)部·禮類》著錄《三禮目錄》一卷，鄭玄撰。注云：“梁有陶弘景注一卷，亡。”［16］這說明，不但《隋志》著錄了鄭玄的《三禮目錄》，就連早于《隋志》的《七錄》 也著錄了陶弘景注的《三禮目錄》，所以不好說“《隋書經(jīng)籍志·簿錄類》即未著錄”。不可膠柱鼓瑟，強古人以就我。第二，《舊唐書·經(jīng)籍志》和《新唐書·藝文志》均著錄鄭玄《三禮目錄》一卷，宋以后的公私目錄始不見著錄，這說明《三禮目錄》亡佚于宋，不好說“因知恐在隋以前即已亡佚”呢。第三，余嘉錫《目錄學發(fā)微·目錄釋名》云：“目錄之名，起于劉向、劉歆校書之時?！稘h書·敘傳》云：‘劉向司籍，九流以別，爰著目錄，略敘洪烈。敘《藝文志》?！段倪x》注引《別錄》《列子》目錄（王康琚《反招隱詩》注），《七略》言‘《尚書》有青絲編目錄’（《文選》任彥升《為范始興求立太宰碑表》注引），是其事也。其后鄭玄注《禮》，遂用《別錄》之體，作為《三禮目錄》。然其命名，亦是沿于劉向也。《四庫提要》乃謂目錄之名于鄭玄，失考甚矣。”［17］

3.5《四庫全書總目·別集類》小序

“沈約之《正集》百卷，又《別選集略》三十卷者，其體例均始於齊梁”［1］488。李注云：“沈約之《正集》百卷，又《別選集略》三十卷記載：又《隋書·經(jīng)籍志》只著錄梁特進《沈約集》一百一卷，未見著錄《別選集略》?！保?］490

按：首先，“別選集略”之“別選”二字不應(yīng)進入書名號中。別選，就是從《正集》百卷中，擇其要者，勒為三十卷，名曰《集略》。其次，“《正集》百卷，又別選《集略》三十卷”云云，在《隋書·經(jīng)籍志》上是對不上號的，《隋志》集部明明著錄的是“《沈約集》一百一卷”，四庫館臣所言可以在《舊唐書·經(jīng)籍志》中找到答案，《舊唐志》集部“《沈約集》一百卷，《沈約集略》三十卷”［5］2069。

［1］李致忠. 三目類序釋評［M］. 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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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班固. 漢書［M］. 北京：中華書局， 196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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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余嘉錫. 目錄學發(fā)微［M］. 北京：中華書局， 2007：23.

Corrections on Sanmu Leixu Shiping

Sanmu Leixu Shiping is generally known as the masterpiece of Li Zhizhong， contains explanatory notes and comments on bibliographic treaties in Hanshu Yiwenzhi，Suishu JingjizhiandSiku Quanshu Zongmu. This enormous book makes a great contribution to the study of catalogues in China. However， there are also some mistakes in Sanmu Leixu Shiping， such as the Hanshu yiwenzhi 's preface， Hanzhi Liuyilue's preface， Suishu Jingjizhi 's preface， Suizhi Xiaoxuelei 's preface， the sixth item of Siku Quanshu Zongmu 's explanatory notes and Siku Quanshu Zongmu Shulei 's preface， and so on.

Sanmu Leixu Shiping ； Hanshu Yiwenzhi ； Suishu Jingjizhi ； Siku Quanshu Zongmu

G257

A

*本文為國家社會科學基金2013年度立項課題“現(xiàn)當代中國文獻辨?zhèn)螌W（1912—2012）研究” 的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13BTQ035。

李正輝男，1980年生，現(xiàn)工作于鄭州圖書館，副研究館員，研究方向為目錄學與經(jīng)學。

2014-12-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