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書美(江西師范大學圖書館 江西 南昌 330022)
南京國民政府時期學校圖書館的社會公開
張書美(江西師范大學圖書館 江西南昌330022)
南京國民政府時期社會教育經費緊張,民教機關數量有限,無法滿足民眾教育飛速發(fā)展的需要。在此情勢下,圖書館界有識之士發(fā)出“將學校圖書館公開”的倡議;國民政府也多次頒布相關法規(guī),倡令學校圖書館公開,以增加社會教育功效。面對時代呼喚,各級學校圖書館積極響應,通過開放閱覽、舉辦圖書展覽、兼辦民眾圖書館等路徑,將本校圖書館公之于眾,收效良好。
學校圖書館社會公開南京國民政府時期
1927年國民政府定都南京后,開始實施以“喚起民眾,訓練民眾”為目的的民眾教育①。民眾圖書館因具有“全民共享、開化民智、民眾參與”等特征,而迅速成為民眾教育的重要機關。但民國時期社會教育經費緊張,民眾圖書館數量有限,無法滿足民眾教育飛速發(fā)展的需要。在此情勢下,圖書館界有識之士發(fā)出將“書可盡其利,人可厭其欲的教育機關——學校圖書館公開”[1]88的倡議;民國各級政府也多次頒布相關法規(guī),倡令學校圖書館公開,以增加社會教育功效。面對時代呼喚,學校圖書館積極響應,通過開放閱覽、舉辦圖書展覽、兼辦民眾圖書館等路徑,將本校圖書館公之于眾。此舉不僅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民眾圖書館太少的矛盾,促進了當時社會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而且其經驗對當代學校圖書館的公開亦不無借鑒價值。
學校圖書館本是為一個學校所附設、所獨有,專供校內師生閱讀圖書、參考材料、研究學問之用的機構。但因種種原因,學校圖書館亦有對社會民眾公開的實踐。南京國民政府時期的學校圖書館就在內外因素的推動下,面向社會公開。
1.1學校兼辦社會教育需要
1927年國民政府定都南京后,雖然在當局的推動下,民眾教育事業(yè)如火如荼地展開;但因社會教育經費緊張,民眾教育機關數量有限,無法滿足民眾日益增長的文化需求。教育部為推進民眾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曾命令各級學校兼辦社會教育,目的在使“社會受學校之益,而除舊布新;學校受社會之益,而掃其迂腐,益趨精富。社會學?;ハ嗍芤?,互相策勉”[2]。在當時教育經費十分拮據的情況下,若各學校都要另起爐灶來兼辦社會教育事業(yè),不但客觀形勢所不容,而且亦不符合教育當局提倡原旨。教育當局鼓勵學校兼辦社會教育,乃是希望學校將原有的教育工具,如教室、體育場、圖書館等設施酌量公開,這樣在不影響學校正常運轉的情況下,民眾也得以享受學校優(yōu)質教育資源,促進民眾教育事業(yè)發(fā)展。而在學??晒╅_放的幾項教育工具中,教室、體育場的公開有時間限制,只有圖書館可以隨時隨地迎接民眾。所以,將圖書館向社會公開,無疑是于學校本身最穩(wěn)妥、最輕而易舉、有百利而無一弊的事。學校通過圖書館的公開,也算是兼辦了社會教育,走上了與社會教育合作的途徑。
1.2圖書館界積極呼吁
如果說學校兼辦社會教育需要是學校圖書館社會公開的外在動因,那么圖書館界的積極呼吁,則是學校圖書館社會公開的內在驅力。1933年,在民國時期圖書館界影響力最大的職業(yè)協(xié)會——中華圖書館協(xié)會第二次年會上,上海民立中學圖書館提出“酌量公開學校圖書館俾學校圖書館與社會合成一氣補助成人教育”案。此提案經大會修正議決通過,并議出“由中華圖書館協(xié)會函請各校圖書館酌量開放,供給校外人閱覽”的實施辦法[3]。上海民立中學圖書館之所以提倡學校圖書館公開,原因在于,“學校圖書館大都專供一校自己之師生閱覽,不肯公開給校外人借閱,在公共圖書館多的地方,原非必要,而在少的地方,或竟然尚未有的地方,如學校圖書館不公開,凡離校以后之青年成人,而在業(yè)余時間再欲自學,勢所不能矣。如是,社會進步亦難免橫生阻力。故使學校圖書館公開,并可教育成人,兒童與成人均有充分教育,社會斯有進步,國家方能強盛”[3]。上海民立中學圖書館的提案,代表了當時圖書館界的認知,折射出民國時期圖書館人的一種社會擔當。
1.3國民政府大力倡行
南京國民政府時期學校圖書館向社會公開,除了以上兩個因素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即民國各級政府大力倡行。在這其中,又以教育部致力尤多。對于此點,《中華圖書館協(xié)會會報》第10卷第3期上曾有專文介紹,“教育部以值茲提倡普及教育及體育運動之際,對于各種民眾教育極為注意。除已通令各省市教育廳局,調查各地圖書館及民眾教育狀況外,茲又謀普及與便利民眾閱報起見,決定由該部社會教育司起草計劃,令全國各級學校當局將各該校之圖書館及體育場一律開放,任民眾參閱書報及運動,該項計劃,刻草擬中,一俟審核完畢,即行通令各省市施行”[4]。
此后,教育部于1941年2月24日公布《普及全國圖書教育辦法》,其中第6條規(guī)定:“各級學校及各機關團體附設之圖書館應一律開放,供民眾閱覽,開放辦法另訂之?!保?]331941年6月3日教育部又公布了《各級學校及各機關團體設置圖書館(室)供應民眾閱覽辦法》(共9條)。對學校等機關團體圖書館的開放時間、開放辦法、工作內容、工作職責等都有明確規(guī)定。例如,在開放時間上,規(guī)定“各圖書館(室)除有特殊情形得另訂民眾閱覽時間外,應于每日開放時間,允許民眾入內閱覽”[5]28;在開放辦法上,規(guī)定“各圖書館(室)如規(guī)模較大或具專門性質者,應將普通參考書籍供社會人士閱覽外(借閱辦法由各圖書室自行規(guī)定),并應將通俗書刊及日報提出1部,專辟民眾書報閱覽室,供民眾閱覽”[5]28;在工作內容上,規(guī)定“各圖書館(室)應將每日規(guī)定開放時間或民眾閱覽時間,通告周知,廣事宣傳勸導,并應舉辦民眾讀書會讀書競賽等,以提高民眾讀書興趣”[5]28;在工作職責上,要求“各級學校及各機關團體,應輪派職員協(xié)助圖書館(室)主管人員辦理及指導民眾書報閱覽事宜”、“各圖書館(室)應備民眾閱覽登記簿及各種表冊,以備查考”、“各圖書館(室)應于每年度終了時,將本年度開放民眾閱覽工作,編具報告,送請主管教育行政機關備案”[5]29。
除國民政府倡令學校圖書館社會公開外,地方政府也積極倡行。其中,較具代表性的有廣東省教育廳于1939年頒布的《令各學校辦理圖書公開,以增加戰(zhàn)時社教功效》,廣西省政府于1940年頒布的《廣西省普設民眾圖書館計劃》。如果說在教育部等政府相關法規(guī)頒布之前,學校圖書館的社會公開是一種自主性行為;那么在相關法規(guī)頒布之后,學校圖書館的社會公開就變成了一種政府主導性行為。也正是有這層法律約束關系,南京國民政府時期學校圖書館的社會公開才會全面展開,收效良好。
南京國民政府時期,對于學校圖書館的社會公開,朝野意見一致,可謂不謀而合。先是圖書館界積極提案,發(fā)出倡議;繼而教育部連發(fā)數文,明令“各級學校及各機關團體附設圖書館(室),應一律開放,供應民眾閱覽”[5]28。朝野如此默契,實因雙方都充分認識到學校圖書館的社會公開有著重要意義。
2.1有利于發(fā)展學校教育
雖然國民政府竭力提倡學校教育要與社會教育合作發(fā)展,但事實上眾多學校,都只是打著與社會打成一片的幌子,依然故我地與社會隔絕著。以致學校培養(yǎng)的人才不符合社會的需要,甚至與社會格格不入。同時,由于學校與社會難通聲氣,也易導致社會民眾對學校的誤解。凡此種種,皆不利于學校教育的發(fā)展。如果學校公開圖書館,則不但可使學校與社會之間的一層隔膜除去,使學校認識社會,依之可以在管理上、教育上盡量改進,以實現(xiàn)社會化的目標;而且可以使民眾有目共睹,有耳共聞,學校的確在改良教材,改善教學方法,為國家造有用之材。到那時,民眾對學校的質疑和誤解自會消除,學校教育自會得到社會民眾的支持。
此外,學校公開圖書館也促使學校圖書館進行改良,從而間接推動學校教育的發(fā)展。過去學校圖書館不公開,圖書館管理人于學問上不知求上進,于方法上不知求改善,而只是將圖書分類編目、流通閱覽,就算盡其能事。但若是學校圖書館一公開,工作人員就不得不努力去做讀書指導的工作,不可能再如往昔一樣消極地供人需求。如此,學校圖書館的改良及學校教育的發(fā)展,自在不言中。
2.2有利于激勵學生學習
民國時期學校教育還不普及,很多人因為經濟及時間因素不能到校求學,只有部分幸運兒可享受在校的幸福生活??墒沁@批幸運兒中的相當一部分人,并不明白學校幸福生活的來自不易。不論校規(guī)如何嚴,教師如何緊,大半學生還是做他們所想做的,將寶貴的光陰浪費于談笑嬉戲之中,殊為可惜。這些學生之所以會虛擲光陰,主要是他們沒有體驗到社會民眾生活的疾苦所致。如果將學校圖書館公開,就可以使在校學生受到社會上那些邊謀生邊利用余暇來學校圖書館自修者的感化,自警自勵,努力求學。此外,學校圖書館的公開,也使得學生有了常與外來民眾共讀的機會,學生儼如過著真正的社會生活一樣,因此能洞察社會之需要,明白解決民間問題的方法,而來求切合實用的學問。此于學生未來置身社會,亦是大有益處。
2.3有利于推動民眾教育
民國時期不在學校受教育的民眾,之所以養(yǎng)成坐茶館、進酒肆的習慣,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地方上沒有正當的娛樂,沒有高雅的地方可去?,F(xiàn)在若將“學校重地,閑人莫入”的禁牌取消,將學校圖書館公之于眾,無疑可使民眾得到一個優(yōu)質的教育環(huán)境,可以享受正當的消遣時光。此舉對于民眾智能上的長進,對于民眾沉靜、和平、守秩序等美德的養(yǎng)成都將有所裨益。這是因為環(huán)境與讀書興趣有著莫大關系。例如,任職圖書館事業(yè)者天天在書海里遨游,對于圖書終是要翻翻看看,這是環(huán)境使然。而民眾對于讀書興趣不濃厚,原因是少與圖書為友。如果將學校圖書館公開,允許民眾入內,與圖書為侶、學生為友,則此良好的讀書環(huán)境自然可以提高他們的求知興趣,而且因學生參考研閱圖書的影響,也會使民眾自己覺得知識淺薄,相形見拙,繼而見賢思齊,奮以求知[1]90。此情此景下,發(fā)展民眾教育自是水到渠成之事。
綜上看來,若將學校圖書館向社會公開,一則可以打破民眾教育與學校教育的隔閡,二則可以使學校學生和社會民眾均受其利。所以,在國民政府欲改進學校教育和推行民眾教育的緊要時刻,將學校圖書館向社會公開,真是一舉而數得。
南京國民政府時期,在民眾教育快速發(fā)展的情勢下,學校圖書館的社會公開不僅意義重大,而且也顯得格外迫切。但學校圖書館究竟如何公開,以達“便利民眾,促進社會進步”的初衷,各級學??芍^是各顯神通。
3.1開放閱覽
開放閱覽應該算是學校圖書館社會公開中最簡單易行的一種方法。因為學校無須多費思量,只需將圖書館大門打開,歡迎民眾前來閱覽即可。據筆者查考,民國時期最早實施學校圖書館開放閱覽的是成立于1910年的武昌文華公書林。該公書林由美國人韋棣華女士籌辦,韋女士將文華大學的中西文圖書,采用開架形式,公開陳列,“凡武漢三鎮(zhèn)各機關、各界人士皆可應用,自由閱覽”[6]。文華公書林的開放精神從此傳承下來。南京國民政府時期,國立中山大學圖書館亦在戰(zhàn)時公開,供民眾閱覽。1938年,國立中山大學西遷至廣東羅定,圖書館特設民眾閱覽室,陳列普通圖書兩千余種?!爱數孛癖娪兄^生平從未見有如許圖書者,館內悉掛,各種抗戰(zhàn)圖畫,由館員對民眾講評,鄉(xiāng)中男婦老幼無不齊集”[2]。據該館工作報告,平時到館閱覽者,1940年度48 521人,1941年度65 551人,1942年度100 781人,可謂盛況空前[2]。
如果說文華公書林和國立中山大學圖書館是大學圖書館公開的范例,那么私立長沙妙高峰中學南軒圖書館及吳興縣立后林二禮小學圖書館則是中小學圖書館公開的楷模。妙高峰中學南軒圖書館成立于1926 年 10月,發(fā)展至1936年時,藏書已達近 3萬冊左右,期刊 400 余種[7]。南軒圖書館除了對本校師生開放外,還兼對社會人士開放,影響盛于一時[7]。由戴季陶創(chuàng)辦的吳興縣立后林二禮小學,該校原有圖書八九百冊;1934年2月,戴季陶又慨助圖書500多冊;“現(xiàn)聞該校不欲私之于一校,略加整頓,即定開放借閱辦法,以期普及一般民眾云”[8]。
學校圖書館開放閱覽可能會對學校治安及本校師生利用圖書有一定負面影響,但如果對可能出現(xiàn)的問題進行提前干預,這些問題都將會迎刃而解。例如,將民眾常閱書報置于一室,與師生分開閱覽等都是可行的解決方法,且社會成效顯著。
3.2舉辦圖書展覽
學校圖書館開放閱覽雖然能帶給民眾甚大方便,但它并不能滿足特殊時期、特殊節(jié)日圖書宣傳的需要,如抗戰(zhàn)時期抗戰(zhàn)救國方針的宣傳等。因而,學校圖書館除在正常開放閱覽外,還需舉辦有針對性的圖書展覽,以應時需。民國時期學校圖書館在舉辦圖書展覽、服務社會的實踐中,做得比較成功的首推國立中山大學圖書館。該校圖書館最早于1929年就將圖書公開展覽,內容豐富,成績斐然,大為社會人士所贊許[9]。時至1937年抗戰(zhàn)軍興,國立中山大學圖書館即感到宣揚戰(zhàn)時文化及推行戰(zhàn)時教育的重要,故即在館內舉辦“戰(zhàn)時圖書展覽”,陳列各種有關抗戰(zhàn)的讀物,編造各項抗戰(zhàn)材料索引和統(tǒng)計,以供眾覽。又為普及民眾起見,曾在中山大學附中及省立民眾教育館分別舉行,閱者八千余人[9]。1940年,國立中山大學遷坪石后,校址甫定,圖書館民眾閱覽室即設于鎮(zhèn)中心,每周編貼壁報,介紹新書及新聞摘要、科學常識、時事短論,并舉辦關于全國總動員、我們的領袖、國際名人傳、戰(zhàn)時經濟、中山文庫、抗戰(zhàn)史料等專題圖書展覽。
在抗戰(zhàn)軍興時刻,國立中山大學圖書館的戰(zhàn)時圖書展覽不僅“便利了廣州文化工作者工作上的參考和普遍提高民眾對于抗戰(zhàn)認識的水準”[2],而且在民眾因戰(zhàn)事影響,經濟來源斷絕,生活無著,精神糧食陷入饑荒的狀態(tài)下,國立中山大學圖書館適時進行圖書展覽,也給民眾帶去了精神上的慰藉。因而,國立中山大學圖書館的戰(zhàn)時圖書展覽得到社會廣泛好評。例如,1938年5月10日《廣州日報》如是評價,“我們希望廣州的公私文化機關,都動員起來,搜索戰(zhàn)時圖籍,不斷的舉行展覽”[2]。
3.3兼辦民眾圖書館
因民眾教育事業(yè)發(fā)展需要,學校圖書館在采取開放閱覽、舉辦圖書展覽等社會公開形式外,還兼辦民眾圖書館,以應時需。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是江蘇省立教育學院圖書館。該館在1929年4月商承當局暨研究實驗部之意,于無錫城北江陰巷設立民眾圖書館;由于經費較充裕,得盡量添購新書[10]。到1932年度終,江陰巷實驗民眾圖書館所藏圖書已達17 100余冊,價值2 400余元;又得趙叔愚先生遺書兩千余種,張景琨先生遺書一百八十余種,另架庋藏,以志紀念[10]。由于該館圖書豐富,按月到館之刊物亦不下五六百種,而且又實行開架式服務,所以流通率日益增加,“當時來館讀書閱報聽講或參加民眾組織及教育活動之民眾,不僅及于全城四門,更及于鄉(xiāng)間,天下市劉譚橋等處”[10], “每日到館閱覽人數計平均為一百二三十人”[11],社會影響盛極一時。江陰巷實驗民眾圖書館除做好日常流通閱覽工作外,還積極編輯“教育論文索引”,按期發(fā)表于《教育與民眾月刊》上,對讀者嘉惠多多。同時,為謀各實驗區(qū)及實驗機關之需要起見,該館意欲實行巡回文庫及謀建新館,“盡量搜集相當圖書,以備對外絕對公開,使學校圖書館與公共圖書館打成一片”[10]??芍^法美意良。
此外,廣西省政府為“加強國民基礎學校成人教育”[12]、“推廣文化運動使普遍深入鄉(xiāng)村”[12]起見,于1940年5月頒布了《廣西省普設民眾圖書館計劃》。其要求本年度“每中心國民基礎學校設置民眾圖書館一所,計全省應設置2 302所。每所配備基本圖書一套,并另按鄉(xiāng)鎮(zhèn)校每鄉(xiāng)鎮(zhèn)各發(fā)一套,均存放于各該鄉(xiāng)鎮(zhèn)中心校之民眾圖書館,以后仍須逐年擴充”[12]。廣西各級學校民眾圖書館的成立,有力地推動了廣西省國民教育運動的進行。
4.1推進了民眾教育發(fā)展
民眾教育是南京國民政府時期的一項重要施政方針。圍繞這個主旨,國民政府采取種種舉措,其中包括倡令學校圖書館的公開。雖然現(xiàn)在還統(tǒng)計不出究竟有多少民眾曾受惠于學校圖書館,但在南京國民政府初期,民眾教育機關數量很有限是確確實實的事。據教育部1931年公布的《全國公私立圖書館一覽表》顯示:1930年,我國共有各類圖書館2 935所,其中民眾圖書館為575所[13]。如果加上與民眾圖書館性質相似的社教機關附設圖書館331所,民眾圖書館總數也僅為906所[13],還遠遠不能滿足民眾日益高漲的文化需求。
在此情勢下,要使社會上的民眾不論貧、富、貴、賤,程度高低、深淺,都可以到合適的地方去自學自習,“使在受學校教育者,獲得輔助其智能之生長力;使未受學校教育者,得啟發(fā)其智能之生長力;使曾受學校教育者,得繼續(xù)其智能之生長力”[1]88。這個使命的完成,確是“有待于全國各級學校圖書館的公開,來共負其責的”[1]88。因為“大學圖書館公開,則可以展覽圖書;中學校圖書館公開,則可以指導讀書;小學校圖書館公開,則可以聯(lián)絡家長;使各種人來閱覽、參考、研究,此不啻天天在干識字運動的工作,也就是天天在施全民的教育”[1]88。 所以,學校圖書館的公開對于民眾教育的推進是不言而喻的。民眾圖書館學家徐旭先生不禁慨言,“若能將全國大、中、小,各級十四萬四千余的學校圖書館或閱書報處公開,則不啻于短時期內,驟添設了這么多的民眾圖書館,此予民眾教育之助力,是何等地大??!”[1]88
4.2增加了戰(zhàn)時社教功效
1937年“盧溝橋事變”后,日寇加劇了侵華的步伐。為了保家衛(wèi)國,中華大地掀起了抗戰(zhàn)熱潮。文教界積極聲援,開展起本位救國行動。1939年,廣東省教育廳為了增加戰(zhàn)時社教功效,曾命各學校辦理圖書公開。令稱,“廣東省教育廳以抗戰(zhàn)期間,戰(zhàn)時教育關系全面抗戰(zhàn)甚巨,該省內大中小學校,雖屬遍設,但以文化水準低落,教育不能普及之我國情形觀之,實不足供應社會需要。從前學校所有圖書,及一切之科學參考實驗品等,均為供應校內學生所用,對于校外民眾,完全隔絕,為推行社會教育與學校教育并重期間,特飭該省內各大、中、小學校對于校內所藏圖書儀器等校品開放,準許民眾參觀,并于可能范圍內準予借用,以期校外民眾得有參閱之機會,而增加戰(zhàn)時社會教育之效”[14]。
國立中山大學圖書館在杜定友先生的主持下,亦以兼辦社會教育事務為己任。特別在抗戰(zhàn)軍興后,為及時宣揚戰(zhàn)時文化及推行戰(zhàn)時教育,國立中山大學圖書館在館內持久舉辦“戰(zhàn)時圖書展覽”,收效良好。對此,“中大鄉(xiāng)導學術新潮社版”曾有報道:“前不久,教育部通令各大學兼辦社會教育,直到現(xiàn)在,還不見有什么成績表現(xiàn),而中大圖書館對于社會教育的顧及,是很可注意的;抗戰(zhàn)發(fā)生后,該館先后舉辦了戰(zhàn)時圖書展覽,編印戰(zhàn)時書目及地名索引,舉行職業(yè)教育化運動,在南岐江有戰(zhàn)時圖書閱覽室,現(xiàn)在坪石又成立民眾閱覽室,這種教育作用很大,而且也是很深入的?!保?]
南京國民政府時期在內憂外患、百廢待興的情勢下,將啟迪民智、提高國民素質視為當務之急。為了擴大社會教育途徑,時人發(fā)出將學校圖書館向社會公開的倡議;國民政府也頒布相關法規(guī),予以倡導。各級學校肩負時代使命,積極采取措施,面向社會開放,有力地推動了當時民眾教育的發(fā)展,以及戰(zhàn)時社教功效的增加。事實上,學校圖書館的社會公開問題,不僅是南京國民政府時期的重要議題,也是我們當今社會需要認真思考的時代命題。教育部雖于2002 年、2003年分別頒布了《普通高等學校圖書館規(guī)程 ( 修訂 )》和《中小學圖書館(室)規(guī)程(修訂)》,鼓勵各地高等學校、中小學校圖書館盡可能地向社會讀者開放。但由于管理體制及長期形成的封閉式服務等原因,我國絕大多數學校圖書館還處在一種與公共文化服務絕緣的狀態(tài),社會民眾很難享受到學校的優(yōu)質教育資源[15]。其實,無論從我國經濟文化發(fā)展的程度,還是技術設備的先進性來說,我國當今學校圖書館的社會公開條件已趨成熟。只不過是萬事俱備,只欠“學校圖書館人的服務理念轉變”這個“東風”罷了。
注釋:
①南京國民政府時期,“社會教育”和“民眾教育”二詞基本上是通用的。因此,在本文行文中,有“社會教育”和“民眾教育”用詞的替換現(xiàn)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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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書美女,現(xiàn)工作于江西師范大學圖書館,副研究館員。
Social Publicity of the School Library in the Period of Nanjing National Government
The social education fund was relatively tight during the period of Nanjing National Government. The quantity of the mass education organ was limited, and could't meet the need of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the mass education. In this situation, experts in the library circle issued an initiative of opening the school library. The national government also issued relevant laws and regulations to make the school library open, in order to increase the social educational function. In the face of the times' call, all levels of the school library made a positive response.They opened to the public through the open reading, holding the book exhibition, helping to operate the popular library, which had good results.
School library; Social publicity; Period of Nanjing National Government
G259.29
B
2014-12-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