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險社會下國際刑法的展望

徐艷君　朱文娟

南昌大學法學院，江西　南昌　33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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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險社會下國際刑法的展望

徐艷君朱文娟

南昌大學法學院，江西南昌330000

摘要：國內刑法成為國家的風險控制工具，國際刑法的風險控制機能也不容忽視。國際刑法發(fā)展與完善，對打擊跨國犯罪與控制國際社會風險意義重大，并對國內刑事立法可起一定的指導和規(guī)范作用。在現(xiàn)代風險風靡全球的時代，國際刑法存既存有巨大機遇，也面臨著嚴重的挑戰(zhàn)。提高國際刑法的綜合風險控制能力值得我們展望。

關鍵詞：國際刑法；風險控制；國際刑事政策

“風險社會”是烏爾里?！へ惪?德國社會學家)1986年在其著作《風險社會》中首次提出的核心概念，后經大多數(shù)國家認同、發(fā)散，現(xiàn)在大家普遍認為“風險社會”是目前人類所處時代的形象描繪。國家在經濟、社會、技術和醫(yī)療結構高速改進過程中，風險潛移默化地滲入到生活的每個角落，現(xiàn)有的社會體制對這種經濟、技術等高速改進所自生的風險喪失了原有的抵御、防范功能。屢禁不止的安全事故促使著恐慌四處蔓延，風險恐懼支配下的社會輿論開始不停地從公共政策推進到刑法這一最后保障法領域。社會公眾對風險刑事歸責不斷向前擠壓著，輿論與民意對案件的影響從量刑過程逐漸向定罪過程中蔓延。刑法進入“毫無節(jié)制的擴張”之道，蛻變成“不可容忍的限制自由的壓制性工具”①。與控制風險，保障民眾安全需求的愿望背道而馳。國內社會風險叢生，國際社會也是問題不斷：全球經濟泡沫化，海盜活動猖獗，恐怖襲擊頻發(fā)，地區(qū)沖突不斷升級，環(huán)境問題不斷“惡化”。對此，國家之間、國家與國際組織之間雖廣泛簽訂條約或訂立公約，以進行彼此間的義務承諾，從而加強彼此共同打擊犯罪的合作關系，提高國際社會應對風險與犯罪的能力，進一步發(fā)展與完善國際刑法。但國際刑法的發(fā)展步伐與國際犯罪的遞增速度相比，則仍顯緩慢并難以從容應對目前的國際犯罪情勢。而如何發(fā)揮國際刑法應有功能，為世界安全保駕護航，同時避免過度犯罪化，并引導國內刑法正確應對風險？對此，本文嘗試著提出一些提高國際刑法風險應對之策，并對國際刑法的發(fā)展進行適當展望。

一、提高國際刑法風險控制機能的必要性

國際刑法是指在同國際性犯罪和跨國性犯罪作斗爭，以規(guī)定國際犯罪和國際禁止行為，調整國家之間、地區(qū)之間刑事司法合作的實體法和程序的原則和制度為主要內容的刑事法規(guī)范。②國際刑法是國內刑法國際化，是國家為控制其內國風險所需，而尋求國際間的合作。同時，國際刑法是國際社會運用刑法打擊跨國犯罪的“自衛(wèi)武器”，是國際法刑法化。目前，全球化犯罪趨勢愈發(fā)明顯，國際刑法所涉及的犯罪類型不可避免需日益增多?，F(xiàn)階段經濟發(fā)展逐漸趨于全球化，交通通信手段不斷“革新”，致使風險已在全球蔓延開來，而不僅局限于某一國之境內。很多犯罪僅僅只依靠一國力量難免力不從心。再者，很多犯罪非集中在一國境內完成，如毒品犯罪，其犯罪系統(tǒng)一般嚴密、有組織，而毒品的種植、加工、運輸、銷售多分布于多國中分別、有序的完成，僅依靠一國之法律難以一舉搗毀該犯罪組織。各國締約國際刑法打擊犯罪刻不容緩。而事實上，目前國際犯罪不斷多樣化和趨重化的形勢，也使得國際社會比以往更需要也更容易締結并促成國際刑事條約的生效。

第二，國際刑法制度、規(guī)范可對締約國以及非締約國的國內立法起到一定的指導與規(guī)范作用。社會風險屢屢襲來，刑法通過禁止危險以保障安全，刑法的防衛(wèi)線應適當向前推置。然在我國國內刑法中，刑法卻過于熱衷“沖鋒陷陣”，刑法危害性原則開始發(fā)生著悄無聲息的內涵裂變與功能轉型。刑法規(guī)制的重心已開始轉向危險犯，人們紛紛建言增設各式各樣的過失危險犯，并將與實際危害"遙不可及"的危險納入抽象危險之范疇，并建言增設一定的持有犯。犯罪定義者抓住刑法這樣一根救命稻草，拼命試圖擴張刑法保護的范圍與力度，使國家對公民的壓制變得不留痕跡。③危險的不斷抽象與普適化，使得傳統(tǒng)的危害性原則在持續(xù)不斷的擴張中發(fā)生著巨大的轉變，其“悄無聲息”的侵蝕著刑法應有的謙抑性與最后性，無形的壓制著公民自由與權利。而在國際刑法中，締約國眾多，考慮更為周面，并受“人權保障型公約”制約，不至于被“風險”一葉障目而迷失方向，可以一定程度上防止國家對人權過分忽視導致國民權利的闕如。

二、國際刑法的風險控制方式現(xiàn)狀與挑戰(zhàn)

(一)國際刑法的風險控制方式現(xiàn)狀

在一國境內，國內刑法往往是一國之內其統(tǒng)治階級自身意志的反映，本國一般可獨立完成運用刑法預防并控制風險，而不受他國利益所干擾。刑法規(guī)制具體明確，刑罰可以依法伸展到一國主權所在的任何地方，而不受他國政治或其它社會力量鉗制，刑罰權施行直接有力。與國內刑法有所不同，國際刑法主要打擊國際犯罪與跨國犯罪，欲完成預防該類風險與犯罪需要兩個(或多個)國家共同合作，一致“對外”，體現(xiàn)的是眾參與國共同(或協(xié)調)的意志?！皬钠鋱?zhí)行機制來看，國際刑法主要是通過條約的形式對國際犯罪行為加以規(guī)定，并加之于國家國內刑法意義上起訴或將實施國際犯罪的犯罪人予以引渡的義務，然后借助于締約國的國內刑法系統(tǒng)進行國際制裁?！雹芷溆僧a生機制與執(zhí)行方式獨特的國際法同極具內國性和強制性的國內刑法“交融”而成，與國內刑法相比，其執(zhí)行模式更為繁雜。學界普遍認為其執(zhí)行方式分兩種，一種是直接執(zhí)行模式：由國際刑事法院(法庭)直接負責案件的逮捕與起訴直至審判與執(zhí)行；另一種是間接實施模式：借由眾締約國將其締結的國際條約轉化為國內立法后依照轉化后的國內刑法對犯罪進行起訴、審判和執(zhí)行，同時，一般需借助國家間的司法相互協(xié)助以完成懲處與預防犯罪。而受國家利益之爭與主權關系所影響，兩種模式中，間接執(zhí)行模式占主導地位。執(zhí)行力度往往不到位，執(zhí)行過程還容易受到其它社會因素干擾，諸如各國之間的利益糾葛與外交關系等，此外，執(zhí)行過程中缺乏相應的監(jiān)督，執(zhí)行結果往往不盡人意。相比于國內刑法，國際刑法的懲處機制“軟弱無力”。在便捷性與實效性上，國際刑法與國內刑法不可同日而語，但國際刑法的功能并不因此而否定。難題與困擾于某種程度上反而更蘊藏著該學科發(fā)展的契機與拓展空間。

(二)國際刑法當下的挑戰(zhàn)

第一，經濟發(fā)展逐漸全球化，國家間的相互交往愈發(fā)頻繁，各國之間的國際關系也發(fā)生著各種微妙的變化，國際性犯罪和跨國性犯罪愈發(fā)普遍與嚴重。這些變化不可避免的給國際刑法的研究提出新的機遇與挑戰(zhàn)，如何有效遏制國際犯罪成為當下不可逃避的一大難題。世界是由各主權國家聯(lián)結而成的，在認定和處理國際犯罪中，各國所發(fā)揮的作用都不容小覷。而在國家處理任何國際問題時，各國都不會將本國利益擱置一邊僅考慮如何維護國際安全，在面對跨國犯罪時，其積極參與多也只是出于本國自身利益的考量。雖目前各國共享利益范圍圈有所擴大，各國間整體局勢有所改觀，但各國間的矛盾，國家間的矛盾和人類社會的整體利益間的矛盾仍舊存在。這使得國際刑法的執(zhí)行往往不可避免受其它力量所鉗制，而偏離其“應然”軌跡。每個國家都是享有獨立主權的平等主體，超越國家主權之上的統(tǒng)一立法、司法與執(zhí)法機構在國際社會中尚不真正存在?，F(xiàn)行國際決議和建議對制裁方式與對違法者的處遇及對被害人的待遇等問題上雖都有一定影響，但都又往往不具有正式或真正的約束力。當各國獨自領跑一方，國際社會缺少合力，國際刑法的實效就難以差強人意。因而主權問題是當前國際刑法面臨的首要挑戰(zhàn)。

第二，無論是國內刑法還是國際刑法，人權問題都極為棘手。面對各種未知的風險，人們不再需要空洞的權利宣言，而是對人權施予具體直接客觀的保護。然在風險恐慌裹挾下的國內刑法已愈發(fā)背離人權保障之功能，風險恐慌吞噬著社會每一個角落，人權原則悄無聲息的走向崩潰。然人權是對人的尊嚴與自身價值的最大關注。不論是國內刑法還是國際刑法，都不能只片面的認識到刑法打擊犯罪功能，而忽視刑法的人權保障功能。不具備保障人權功能的刑法是忽視刑罰代價的，其最終只能是崩潰在過度注重刑罰積極作用的理想狀態(tài)中。而人權的實現(xiàn)，需要我們懷著敬畏之心謹慎的設計國際刑法制度，合理劃定犯罪圈，并適時扭轉國內刑法“草木皆兵”過度擴張之勢。制定國際刑法時充分人權保障以防止刑罰過度壓制公民的自由與權利將成為國際刑法人權原則完善中的一項極具挑戰(zhàn)性的工作。

三、提高國際刑法風險控制機能的措施

國際刑法應按照它應有的作用的方向發(fā)展，而如何提高國際刑法的執(zhí)行實效、提高國際刑法的風險控制機能措施則值得我們深入研究。對此，筆者認為：

第一，國際刑法學界應當積極開展國際學術交流與合作，努力調和各國之間的矛盾，各國利益適當為國際利益讓一小步，以保障世界安全；齊心協(xié)力制定出一部符合國際刑法發(fā)展狀況，既涵蓋實體法內容又有程序法內容的可直接適用司法審判，并被眾參與國普遍認可與接受的《國際刑法典》。

第二，建立國際刑事法院的同時建立一個有效的制度措施，保證刑事法院的判決能有效執(zhí)行，使其不僅僅止步于審理階段。對此，筆者認為，首先，在直接懲處模式下，刑罰權歸屬于國際統(tǒng)一刑事司法機構。例外情況下，必須由各國協(xié)助配合的，在不侵犯主權的前提下，各國及時履行職責，不敷衍、推脫。其次，在間接懲處模式下，刑罰權交由各宣判國依照國內刑法有關規(guī)定和判決予以執(zhí)行，但受國際監(jiān)督。最后，積極開展國家之間、國家與國際組織之間以及國際組織相互之間的刑事司法合作，具體刑罰交由各國或各國與國際司法機構協(xié)商確定，不同情況，不同處理。能夠分別執(zhí)行的，各自依管轄權執(zhí)行；分別執(zhí)行不妥的，由國際司法機構統(tǒng)一執(zhí)行。

第三，謀求統(tǒng)一的國際形勢政策，加強國家間的合作。從目前現(xiàn)實情況來看，國際刑法規(guī)范主要由國際性、地區(qū)性和國內性三個不同層次的實體法與程序法之間交融而成，其適用需要借助各主權國家的參與和多個媒介的介入。目前各國之間在行為標準和價值觀念上有所差異，各自的經濟發(fā)展程度和文化傳統(tǒng)也有所懸殊，各國懲治犯罪的法律制度和既定目標不盡相同，對某些事件的認識有所分歧，對于特定案件的處理也有不同的主張。因而，為有效遏制國際犯罪的趨重和蔓延，各國之間必須加強往來，努力消除誤會，傳播全球文化，并制定共同的刑事政策與共同的標準以指導國際刑法。謀求統(tǒng)一的國際刑事司法政策：在考量侵害行為對國際社會及世界基本價值和利益、人類和平與安全以及基本人權侵害的內在嚴重性和侵害性質；估價被禁止行為以及由犯罪者的侵害行為及犯罪方式所表明的犯罪的內在嚴重性；評價根據(jù)最終起訴和懲罰的確定性程度對國際犯罪所產生的一般威懾力后，共同確定國際刑法的犯罪圈大?。灰詼p少各國合作時所遇的阻力，合理有效地組織對犯罪的反應，增進合作效率，提高國際刑法的效能。并確保不論是由國際還是國內司法機構提起的國際訴訟，都做到遵循國際人權標準的原則，秉持刑法打擊犯罪與保障人

權并重的功能。

四、結語

世界已變成一個相互連接與融合的連帶網(wǎng)，任何國家的發(fā)展都離不開整個人類社會的共同扶持，國際刑法也一樣，它的存在與發(fā)展也需要我們大家的共同努力。面對未知的各種風險，我們需要謹慎地設計國際刑法制度，不能肆無忌憚的吞噬公民的基本自由與權利，盲目、毫無節(jié)制的擴張；也不能過于關注刑罰的消極面，而固步自封。合理擴張國際刑法的打擊范圍和力度，提高國際刑法應對社會風險的機能是現(xiàn)實使然。

[注釋]

①勞東燕.罪刑法定的憲政訴求[J].江蘇社會科學，2004(5).

②張旭.國際刑法論要[M].吉林：吉林大學出版社，2000:8.

③冀瑩.風險控制視野下的國際刑法[J].山東大學法律評論，2009(00).

④張旭.國際刑法的展望——兼論國際刑事法院[J].法學評論，2000(1).

[參考文獻]

[1][德]烏·金德霍伊澤爾.安全刑法：風險社會的刑法危險[J].劉國良譯.馬克思主義與現(xiàn)實，2005(3).

[2][西班牙]胡塞·路易斯·德拉奎斯塔.全球化和刑事司法[J].喻貴英譯.法律科學，2006(1).

作者簡介：徐艷君(1991-)，江西上饒人，南昌大學法學院，法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刑法學；朱文娟(1989-)，河南商丘人，南昌大學法學院，法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刑法學。

中圖分類號：D997.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4379-(2015)31-001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