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夫妻忠實協議的適用

張春蓮

煙臺大學法學院，山東 煙臺 264000

一、夫妻忠實協議的效力及適用

夫妻忠實協議主要是指男女雙方在結婚之前、或者結婚之后簽訂的，以保證在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夫妻雙方不違反夫妻忠實義務為目的的協議。①法學界學者們對其效力各持一詞。在司法實踐中，各地法院審理此類案件做出的判決各不相同。但是，本文筆者的觀點是承認夫妻忠實協議的效力。

根據《合同法》對協議的效力實行有效推定規(guī)則，有效的忠實協議應符合以下條件:(1)它是具有完全民事能力的夫妻雙方在自愿、平等的基礎上簽訂的。(2)協議是基于夫妻雙方的真實意思表示達成的合意。一方受到欺詐、脅迫或乘人之危等手段所作出的違背其真實的意思表示，該協議是無效的。(3)忠實協議的內容必須合法，不得違反強行性規(guī)定或公序良俗。

一般來說，夫妻忠實協議是通過協議的方式，讓義務主體承擔法定賠償義務之外的責任，適用的是過錯責任。但違背忠實義務并不必然導致夫妻雙方離婚。《婚姻法司法解釋一》第二十九條第二、第三款規(guī)定:“人民法院判決不準離婚的案件，對于當事人基于婚姻法第四十六條提出的損害賠償請求，不予支持。在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當事人不起訴離婚而單獨依據該條規(guī)定提起損害賠償請求的，人民法院不予受理?！倍蚱揲g之因不忠而產生的賠償，在法理上與離婚損害賠償一樣屬于損害賠償的一種特殊形式，而現行法律對此類特殊形式損害賠償請求權的行使，明確規(guī)定了以離婚為條件。

二、夫妻忠實協議與夫妻財產分割原則的關系

夫妻離婚時需要對共同財產進行分割。《婚姻法》第三十九條規(guī)定了人民法院夫妻財產分割的基本原則:人民法院根據財產的具體情況，照顧子女和女方權益的原則判決。這說明婚姻法對共同財產分割比較傾向于對婦女和子女的權益方進行照顧，沒有考慮過錯因素。婚姻法規(guī)定的離婚損害賠償適用的是過錯原則，只有過錯方出現法律規(guī)定的情形，無過錯方才能請求過錯賠償。離婚過錯賠償原則與離婚時夫妻共同財產分割原則是作為兩個獨立的法律原則。②同樣的夫妻忠實協議適用約定過錯賠償，其與夫妻財產分割原則是分別適用的，只有在無過錯方不能獲得違約賠償時，可以請求法院分割財產時予以照顧。

婚姻法第四十二條規(guī)定:離婚時，如一方生活困難，另一方應從其住房等個人財產中給予適當幫助。因夫妻不忠賠償的協議造成過錯一方生活困難，無過方是否有提供幫助的法定義務?雖然我國《婚姻法》及其司法解釋沒有明文規(guī)定，但筆者認為在審判中不應以生活困難方是否有過錯作為是否對其實施幫助的依據。因為這種經濟幫助本質是對弱者的救助，應根據法律的規(guī)定和客觀實際情況進行判斷，符合規(guī)定情形的困難方，在客觀條件具備時就應當適用生活困難救濟條款。

三、夫妻忠實協議與離婚損害賠償制度

我國《婚姻法》第四十六條規(guī)定了離婚損害賠償制度，夫妻一方有下列情形之一，無過錯方有權請求損害賠償:(1)重婚的;(2)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的;(3)實施家庭暴力的;(4)虐待、遺棄家庭成員的。離婚損害賠償制度是規(guī)定配偶一方因其過錯行為，不法侵害配偶他方基于配偶身份所享有的合法權益，配偶他方得請求賠償其財產上的損失和非財產上的損失的民事法律制度。但為了防止離婚損害賠償的泛濫使用，《婚姻法》在其適用范圍上作了相應的限制，只規(guī)定了四種法定情形。在離婚損害賠償制度中的四種過錯行為中，除了第(3)(4)項外，第(1)重婚和第(2)項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都是典型的違背忠實義務的行為。我國婚姻法規(guī)定了夫妻互相忠實的原則，婚姻當事人一旦違反忠實義務，就應當承擔法律后果。但在司法實踐中，這一原則因其高度抽象性而沒有直接的適用性。我國婚姻法規(guī)定違反忠實義務的情節(jié)只有在達到“重婚”、“與人非法同居”等嚴重程度，無過錯方可根據《婚姻法》第46條的規(guī)定，請求過錯方配偶承擔離婚損害賠償責任。對違反夫妻“忠誠”義務情節(jié)尚未達到“重婚”、“與人非法同居”等嚴重程度的一方如何承擔相應責任，法律未作具體規(guī)定，但法律也未明文禁止當事人自行約定。如果一方實施了通奸、賣淫等行為，無過錯方提起離婚訴訟的，人民法院應依據“忠實原則”確認其行為屬于《婚姻法》第32條第3 款“有下列情形之一，調解無效的，應準予離婚:(五)其他導致夫妻感情破裂的情形?！雹鄣侨绻蚱拗g存在忠實協議，在配偶一方實施了尚未達到“重婚”、“與人非法同居”等嚴重程度的婚外情行為，無過錯方有權請求人民法院依據忠實協議判決過錯方承擔違約損害賠償，這符合了“夫妻應當互相忠實”原則的要求。

［ 注 釋 ］

①谷召亮.夫妻忠實協議法律效力研究［D］.中南大學，2013.

②胡康生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釋義［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1:163.

③范李瑛.離婚損害賠償制度的理論及適用［A］.三元湖法論［C］.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