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架理論下的文學語篇分析

【摘 要】本文以框架理論為視角探討如何對文學語篇進行分析。首先，通過語境框架的建立實現(xiàn)與文學語篇的交際，其次，通過文化認知框架觀的形成，修改其對語境框架所做的種種假設，達到對語篇的真正理解。

【關鍵詞】框架理論 文學語篇 語境框架 分析

【中圖分類號】H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4810（2015）01-0014-02

文學語篇被認為是虛構的文本，是作者為讀者構建的虛擬世界，目的是將信息傳達給讀者，使其在思想和情感上做出反應。對文學語篇的理解是一個錯綜復雜的認知心理過程，讀者在語篇理解的過程中，將語言知識與自身經(jīng)驗的不同層面相關聯(lián)，激活記憶中與語篇相關的背景和情境，以達到對語篇的領悟和理解。

但是在閱讀的過程中，語篇和讀者之間的互動過程具有不確定性，不同文化背景的讀者對同一語篇的理解也有所不同。造成讀者理解障礙的因素有很多，根據(jù)Rumelhart對語篇的理解，讀者對文學作品誤讀的主要原因是讀者不具備與語篇相關的“圖式”，也就是Minsky所認為的“框架”。Brown與Yule針對讀者對文本的闡釋，認為讀者可以利用框架理論的動態(tài)模式進行推理以獲得作者的意圖?？蚣艿慕⑹棺x者在閱讀過程中將新舊信息不斷激活、整合、修正，找到與文本作者意圖匹配的認知框架，以解讀作者文字背后的真正意圖。關于框架如何而來，Goffman認為一方面是源自過去的經(jīng)驗，另一方面經(jīng)常受到社會文化意識的影響。

一 關于框架理論

框架研究自20世紀80年代興起，Goffman首次將這個概念引入文化社會學，指出框架是人們將社會真實轉換為主觀思想的重要憑據(jù)，是人們或組織對事件的主觀解釋與思考結構。Minsky認為人們可根據(jù)記憶中“框架”的信息作為背景來理解新的情境和語句。Fillmore將框架概念引入語言學領域，他突破了古典范疇理論的限制，把框架看作是一種經(jīng)驗空間，一個認知框架代表一個概念系統(tǒng)，是一種“與某些經(jīng)常重復發(fā)生的情景相關的知識和觀念”。因此，語言最基本的特征之一就是建立認知框架，使語言符號起到導引意義的作用，這樣語言意義才能被人們理解。

Goffman同時在研究對象（個體）、讀者和研究者三個層面上使用框架概念。而Mandler提出人的認知框架由空缺和默認值兩部分組成?？杖笔怯新?lián)系有層次的知識體，默認值是在正常情況下填充空缺的事物。這說明框架和個人的經(jīng)驗相關，不同的經(jīng)驗實踐會產(chǎn)生不同的框架。在語篇的閱讀過程中，讀者的認知框架有可能被激活，但是框架間的元素并不能完全融會貫通時，就會產(chǎn)生認知空缺。也就是說在文學作品的閱讀中，一個認知框架的默認值一定是另一個認知框架的默認值。這也正體現(xiàn)了Fillmore的認知框架要滿足的兩個要求：能體現(xiàn)情境和事物狀態(tài)的特征和原則上獨立于語言表達。所以說，語言符號的語義寄居在被激活的認知框架中，隨著讀者經(jīng)驗的累積和視野的開闊，其儲存在認知框架中的語言符號也會得到擴展和修正，對語篇的理解也會越深刻。

二 框架理論下的文學語篇分析

Langacker提出“相同的框架是讀者與作者成功實現(xiàn)語篇交際的前提”?？蚣軆鹊氖挛锟梢允且环N對象、一個情境、一個過程，甚至是一種文化。讀者在語篇閱讀的過程中，通過對語句的理解和認知，不斷地完善或更新基于自己文化背景的認知框架和知識，以完成與作者的交際。

1.文學語篇的語境框架觀

Fillmore的框架理論從心理認知的角度證實文化語境對語篇的生成和解讀具有重要意義。他既肯定許多框架是不同文化所共有的，也承認在不同文化之間框架的差異，從而造成理解的障礙。Emmott提出的語境框架理論探討讀者如何在復雜多變的虛擬世界中理解人物和語境。這里的語境框架指“一個包含當前語境信息的心理存儲單位，包括從語篇中直接獲得的和通過推理間接獲得的信息”。這些信息由文學語篇中的時間、人物和場景所構成，小說文本中的每一個片段都是一個語境框架，讀者將這些片段在閱讀時儲存在記憶中，再將它們激活、調整、修補，以達到理解整篇文本的目的。如Werth所說，在人們的語言認知里，語境是一個話語的概念背景，這些概念可以是各種對象、行動、過程、狀態(tài)和關系。事實上，語境框架正是由語篇虛擬世界中的人物、時間和場景等一系列片段組成的，當然也含有一些關于場景的顯性細節(jié)和非片段信息。讀者在閱讀過程中，其注意力不斷地在各個框架中轉移和調整以做出正確的判斷，以理解語篇的含義。

馮內古特的小說《五號屠場》是美國后現(xiàn)代派小說和黑色幽默的代表作，是一部很難理解的作品。但是如果將這部作品置于語境框架下分析就會清楚得多。首先，這是一部反戰(zhàn)的歷史小說，讀者最初生成的語境肯定和戰(zhàn)爭有關，這樣在讀者的頭腦中就激活了有關戰(zhàn)爭場面的語境框架。所以我們看到了主人公畢利經(jīng)歷了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和德累斯頓大轟炸、做過戰(zhàn)俘，了解作者和作品主人公講述這個故事的痛苦。其次，這是一部以科幻形式表現(xiàn)的反戰(zhàn)小說，讀者自然形成科幻的語境框架，理解作者和主人公經(jīng)歷過德累斯頓大轟炸后的痛苦只有在幻想中才能得以釋放。作者借幻想中的大眾星居民的口來表現(xiàn)他們對戰(zhàn)爭和死亡的嚴肅看法。而且大眾星居民的小說是按空間安排的而不是時間，這樣讀者就很容易能接受與作者一起做時間旅行，隨心所欲地在生與死之間來回穿梭，表現(xiàn)人類對所遭受痛苦的無能為力，讓讀者更加深刻地理解這部作品的主題——有關戰(zhàn)爭和死亡。

在這部作品中，特定的人物和事物出現(xiàn)在各個語境框架里，讀者也不斷調整和轉換它們在語境信息中的地位和作用，就像主人公畢利“掙脫了時間的羈絆”，“隨心所欲地回到他的生與死之間的一切事件中去”。而這種“沒有開頭，沒有中段，沒有懸念，沒有說教，沒有前因，沒有后果”的蒙太奇敘述手法在不斷的語境轉換中被讀者所接受并認同，進而理解整個事物的核心——德累斯頓大轟炸是無法用常規(guī)手法來描述的。

2.文學語篇的文化認知框架觀

不同框架間會表現(xiàn)出一定的社會文化和認知的差異。從社會認知角度看，具有共性的社會知識和具有個性的個人知識之間有時雖發(fā)生重疊，但不完全相等。也就是說共性的社會知識下會讓讀者產(chǎn)生相同的心理狀態(tài)，進而產(chǎn)生相同的推理和預期。而個性的個人知識背景下讀者就會產(chǎn)生與眾不同的心理狀態(tài)，當然會產(chǎn)生差異較大的推理。這樣就會形成在文學語篇閱讀中的文化認知框架，基于不同的文化框架下的語言認知對于解讀文學語篇就非常重要。

有時候在語篇中作者不會總是交代清楚語境中的具體信息，這樣就形成了Minsky所說的缺席值。就像莫里森的小說《柏油娃》發(fā)生的背景與《失樂園》的故事頗為相似。讀者大都對《失樂園》的故事情節(jié)很熟悉，自然就能理解《柏油娃》中伊甸園里人們的種種弱點，和他們等待著使之面對自身的撒旦——“蛇”的到來，因為“蛇”可以讓他們看到從精神上的無能狀態(tài)解救出來的真理?；谶@種文化語境的信息，讀者很容易理解作者想要揭示的主題，伊甸園并不存在，對于美國黑人來說，“探尋身份”這一意識并不能跟上時代的發(fā)展。

此外，在理解文本的過程中需要搜索或感知框架以及裝配此類框架的知識到文本世界的某些“想象”“推理”中等一系列環(huán)節(jié)。在閱讀過程中，讀者有可能因為自身原因而產(chǎn)生誤解，這時“修補”機制就會促使讀者復讀語篇中令他們誤解或困惑的地方，利用自身的文化語境知識修改其對語境框架所做的種種假設，通過重新理解框架中的某一元素而引起對整個框架的回顧性調整，以達到對語篇的理解。莫里森的另一部經(jīng)典之作《寵兒》便是通過社會文化框架間的相互碰撞以達到揭示其主題和引起讀者共鳴的目的?！秾檭骸肥且徊俊拔也辉富貞?，黑人不愿回憶，白人不愿回憶”的歷史。大眾的社會文化框架意識里黑人的歷史必定充滿血淚，形成觀念框架。在這種文化觀念下主人公賽絲的殺嬰事件好像并不那么難以接受，只是會好奇地閱讀下去，她為什么要殺死自己的孩子。這樣作者的多重敘事聲音才得以繼續(xù)，從而讓讀者介入小說中與人物一起同步經(jīng)歷“重現(xiàn)回憶”的痛苦與心靈愈合的過程，參與到對黑人女性歷史的回望與把握。讓讀者與小說中的人物同步體驗“黑奴的內心生活”，尤其是女性黑奴的生存狀況和精神世界，從而表現(xiàn)出作者獨特的女性觀：號召黑人女性能直面歷史，重新建立自我身份，最終獲得精神上的真正解放。

三 結束語

框架理論將心理表征的概念融入語篇理論。在語篇的閱讀中，讀者依據(jù)語句所提供的信息和自身所具有的內在性認知框架知識激活上下文的概念成分，努力獲得推理上的順應性，使語篇建立一個統(tǒng)一的認知框架以理解整個語篇。由此讀者更能理性地把握文學欣賞的實質，使文學作品中的特有的語言特征在框架的不斷建立與調整中得以體現(xiàn)和證實。

〔責任編輯：龐遠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