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談到巴西前總統(tǒng)盧拉,如何以舉辦世界杯和奧運會來作為其統(tǒng)治桂冠上的兩顆明珠,為其“新自由主義”(Neo-liberalism)經(jīng)濟學(xué),以及治下的資本主義盛世歌舞升平一番。本期意猶未盡,再談?wù)剼v史上世界杯如何成被政治野心家利用為宣傳工具。
以往的獨裁者會以戰(zhàn)爭和帝國擴張,作為成果,來使自己對民眾的高壓統(tǒng)治合理化。但戰(zhàn)爭的代價往往太大,也有打敗仗而政權(quán)被推翻的風(fēng)險,于是獨裁者又有其他手法,例如以體育運動的桂冠來炫耀,以此作為政治宣傳,夸耀個人獨裁、鐵腕統(tǒng)治,以及鎮(zhèn)壓異己。
例如,二次大戰(zhàn)前夕,大獨裁者希特勒以1936年的柏林奧運會,為其納粹政權(quán)作政治宣傳,涂脂抹粉。同一時間,另一個獨裁者墨索里尼則用世界杯來達到同樣的目的。
2013年4月,瑞士蘇黎世舉辦了一個關(guān)于世界杯的學(xué)術(shù)研討會,“Relevance and Impact of World Cup 1930-2010”,其中Marco Impiglia發(fā)表的論文《Mussolini and the 1934 FIFA World Cup》便有一番考據(jù),剖析了墨索里尼與世界杯的關(guān)系。
他說墨索里尼本來壓根不喜歡足球,但認識到它作為政治宣傳工具的潛質(zhì),可以幫他打造在其治下一個“新意大利”業(yè)已誕生的神話,于是爭取主辦1934年第二屆世界杯。結(jié)果,該屆出現(xiàn)了很多有問題的裁決,意大利隊占盡便宜,該文論證,這些黑哨都與墨索里尼對裁判進行的恫嚇和威脅有關(guān)。此外,墨索里尼還從阿根廷挖來3位球星,要他們改變國藉代表意大利參賽,這是眾人皆知的事實。
1938年,意大利再次打進決賽。決賽之前,國家隊收到墨索里尼寄來的電報,上面只有寥寥數(shù)字:“勝利或死亡。”結(jié)果,意大利再次贏得世界杯。回國之后,國家隊穿著軍服進行步操,讓墨索里尼檢閱。
上世紀60年代,巴西由軍政府實施獨裁統(tǒng)治。1969年,梅迪奇將軍上臺,旋即把足球與國家宣傳機器結(jié)合,他常常在弗拉門戈隊的比賽中露面,當然更不會放過世界杯這個舞臺,甚至出手干預(yù)國家隊的球員名單。
巴西贏得1970年世界杯錦標后,梅迪奇在總統(tǒng)府為國家隊慶功,更向全國發(fā)表演說:“看到這樣的最高愛國情操,我與國民一樣感到十分高興,我認為這是球員間手足之情和體育精神的勝利,亦對國家進一步發(fā)展增加了信心……球員取得勝利是因為他們懂得……為集體的福祉去比賽?!?/p>
國家足球英雄貝利被他拉攏,成了他的最佳宣傳工具,這位球王的肖像被印刷成海報,以其飛身頭球的進球姿勢,配以“如今無人再能阻擋這個國家”的口號,鼓動民族情緒。貝利在接受記者訪問時說:“在巴西沒有任何獨裁統(tǒng)治,巴西是一個自由的國家、一塊快樂的土地,我們都是自由的人民?!弊鳛橐粋€享譽國際、與拳王阿里同是當時最廣為人知的黑人,這樣為巴西軍政府涂脂抹粉,當然勝過獨裁者的千言萬語。
另一著名例子,是1978年阿根廷世界杯。主辦國阿根廷要在分組賽中贏秘魯3球以上,才可壓倒巴西,殺入決賽。結(jié)果,那場比賽出現(xiàn)了6比0的神奇賽果,舉世嘩然,成了世界杯史上一大懸案。2012年,前秘魯參議員Genaro Ledesma在法院中宣誓作供詞,說當年其實兩國政府有秘密協(xié)議,如果秘魯不輸足夠的球讓阿根廷壓倒巴西晉級,那么阿根廷政府也不會幫秘魯政府打壓其政敵和反對派。Ledesma在作供時說,當時阿根廷的獨裁者魏地拉將軍,“需要贏得世界杯來洗刷阿根廷在國際社會中的污名”。
結(jié)果,魏地拉將軍如愿以償,阿根廷贏得世界杯。之后,他就像1970年贏得世界杯后的巴西獨裁者梅迪奇將軍一樣,以贏球功臣作為其大選王牌,甚至連選舉海報都照搬巴西人的做法。不同的是,昔日梅迪奇將軍利用的是巴西球王貝利,這次魏地拉將軍利用的是阿根廷新球王,“轟炸機”肯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