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泳其中 放寬著心
——評《肯尼斯·雷克思羅斯與中國文化》

皮德敏 何正兵

(湖南師范大學，長沙 410081)

涵泳其中 放寬著心
——評《肯尼斯·雷克思羅斯與中國文化》

皮德敏 何正兵

(湖南師范大學，長沙 410081)

鄭燕虹教授的著作《肯尼斯·雷克思羅斯與中國文化》啟發(fā)于張隆溪先生關(guān)于中西理論對話的建議和龐德的詩人論詩之妙悟，將雷克思羅斯的詩作置于中國文化語境中，以符合文學運動規(guī)律的“整體研究”和“明澈細節(jié)”的獨特視角，鉤沉隱沒在歷史、文化、知識、心理背景之下的詩學要素，實現(xiàn)對文本的獨特理解和還原，其價值不僅在于填補研究空白，更在于從文本闡釋中引申出個案研究的普遍性意義，得出符合實際的理論思考，修正學界“理論先行”的局限。這種極具樸學色彩的研究旨趣既具有從跨學科理論的套用返歸文學本質(zhì)研究的意義，又具有融匯中西、升華傳統(tǒng)的開拓性價值。

鄭燕虹；《肯尼斯·雷克思羅斯與中國文化》；學術(shù)價值

近年來，中國學界對美國詩歌的譯介與研究從原來的宏觀視域轉(zhuǎn)入針對重要詩人的個案視域，對一批大牌詩人如埃茲拉·龐德、托·史·艾略特、威廉斯·卡洛斯·威廉斯、加里·斯奈德等的研究都取得了豐碩成果。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12年出版鄭燕虹的《肯尼斯·雷克思羅斯與中國文化》又是一項頗有分量的學術(shù)成果。下面，從該書的選題立意、研究視角、研究旨趣和研究方法4個方面進行評述。

1 獨具慧眼、得魚忘筌之選題

肯尼斯·雷克思羅斯(Kenneth Rexroth 1905-1982)在美國當代詩界可是一個赫赫有名的人物。他許多方面很像龐德，他做詩、寫評論、搞翻譯，還是個具有領(lǐng)袖風范的組織者。20世紀50年代中期，雷克思羅斯是舊金山文藝復興運動的主要人物之一，被稱為“垮掉派之父”。他曾經(jīng)創(chuàng)辦詩歌中心，幫助并影響一批年輕詩人，金斯堡、凱魯亞克和史耐德等都曾受他影響。他熱愛中國文化，被譽為美國現(xiàn)代詩壇中推介中國文化成就卓著的詩人，他翻譯出版4部中國詩集：《漢詩百首》( 100PoemsfromtheChinese，1956)、《愛與流年：續(xù)漢詩百首》(LoveandtheTurningYear: 100MorePoemsfromtheChinese，1970)、《蘭舟：中國女詩人詩選》(TheOrchidBoat:WomenPoetsofChina，1972)和《李清照詩詞全集》(LiCh’ing-chao，CompletePoems，1979)，其中后兩部與中國學者鐘玲合譯。他也寫了許多關(guān)于中國文化研究的文章，如《宋朝文化》(Sung Culture)、《中國的科學與文明》(Science and Civilization in China)、《繪畫中的道》(TheTaoof Painting)、《中國古典小說譯本》(The Chinese Classic Novel in Translation)、《老子，<道德經(jīng)>》(Lao Tzu,TaoTeChing)、《司馬遷，<史記>》(Ssu-ma Ch’ien,RecordsoftheGrandHistorianofChina)、《杜甫，詩歌》(Tu Fu, Poems)等。雷克思羅斯不僅翻譯介紹中國文化，還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吸納佛家、道家思想，模仿中國古詩的一些創(chuàng)作技巧，成為美國當代詩壇中吸收、介紹中國文化成就最大的作家之一。文壇的地位與學界的地位有時不一定有必然、直接聯(lián)系。文壇如雷貫耳，學界可能雨聲很小，上世紀20年代到40年代艾略特和葉芝的作品早就進入大學講堂，龐德較少被人提及，但現(xiàn)在對龐德的崇高地位已毫無置疑，對他的研究依然如火如荼。雷克思羅斯目前也面臨龐德當年類似的尷尬情況，他還沒有得到應(yīng)得的地位，沒有受到足夠的重視。唐納德·古鐵雷斯曾分析其中原因：(1)早在1927年，雷克思羅斯就移居舊金山，遠離培養(yǎng)名人的文化中心紐約；(2)盡管雷氏活躍在西海岸的社會文化界，但他與東海岸的學術(shù)權(quán)力中心的重要人物關(guān)系疏遠，堅持己見，不隨意附和主流的文學批評主張；(3)雷氏性格獨立不羈，不易相處，這也使他失去一些學術(shù)圈里的盟友(Donald 1992:142)。此外，鄭燕虹認為，其政治主張也是他被忽略的重要原因之一，雷氏是一個激進的無政府主義者，他經(jīng)常參加美國共產(chǎn)黨的活動。雷氏的政治傾向使他遭到政府排斥，也給他的學術(shù)地位帶來不利影響。正是因為這種種原因，雷克思羅斯的詩歌從來沒有成為熱門的研究對象，他在美國詩壇一直遭受冷遇，對他的研究在許多方面近乎空白。

鄭燕虹以雷氏詩歌為研究對象，可謂獨具慧眼、得魚忘筌。作者拋開西方學界的陳見，立足于中國文化傳統(tǒng)去拓展雷克思羅斯的詩歌風景線，倡導一種可資操作和極具遠景的整體性、綜合性研究，通過個案分析以支撐大幅度的詩學探索。因此，這部著作在肯尼斯·雷克思羅斯研究領(lǐng)域?qū)χ忻缹W術(shù)界皆有重要的創(chuàng)新意義。該書除了選題新穎外，其本身的學術(shù)研究在許多方面值得我們借鑒并富有啟發(fā)意義。

2 整體研究、詩史互證之視角

本書作者選取的研究視角深契于中外經(jīng)典學術(shù)傳統(tǒng)。作者認為，“這種融抽象的理論玄思與具體的作品文本、社會歷史背景和作家個人沉浮命運相結(jié)合的整體研究經(jīng)過時間的檢驗是比較符合文學運動的規(guī)律的”。該書的論題是“肯尼斯·雷克思羅斯與中國文化”。“文化”的定義在學界種類繁多，論爭紛紜。作者取法英國文化批評學家雷蒙·威廉斯關(guān)于文化定義觀點。威廉斯認為“文化”關(guān)乎人的整體的生活方式，是指總體的思想形態(tài)或習性，與人類完善的理想密切相關(guān)。中國文化對雷克思羅斯的影響關(guān)涉其詩學觀乃至他的人生理想。書中全面系統(tǒng)地探討了雷克思羅斯與中國文化的關(guān)系。雷克思羅斯孩提時常常隨母親去芝加哥的一所劇院看廣東大戲，戲中色彩艷麗的戲服和演員婉轉(zhuǎn)纏綿的唱腔都深深地吸引著他。作者敏銳地指出，雷克思羅斯小時隨母看中國戲，固然在其幼小的心靈中播下喜愛中國文化的種子。但是，他對中國文化的興趣并不僅僅源自幼時的愛好，更主要是他對中國文化的深入研究及其詩歌藝術(shù)探索過程中觀念革命的結(jié)果。書中針對雷氏對中國文化的熱愛的動因有深刻挖掘。書中的主要篇章是結(jié)合雷克思羅斯的翻譯、詩學觀與文化批評，來研究他與道家思想、禪佛思想以及中國古詩對他創(chuàng)作的關(guān)系。這些研究視角不是單方面的敘述，而是常常聯(lián)系雷氏所處的社會時代背景、作家的個人經(jīng)歷以及整個詩歌浪潮，并將理論思考與具體文本結(jié)合起來分析與研究。

同時，該書不生搬硬套西方理論，不把某些概念和方法當做萬應(yīng)的靈丹一樣應(yīng)用到任何文本上去，“無意事先規(guī)定運用某種外國文學理論來貫穿整個的研究，但各種相關(guān)的外國文學理論(譬如“新批評”、“歷史主義”、“影響研究”、“文化誤讀”理論等)所提供的概念、范疇、研究視角和分析方法無疑對該書的研究有一定借鑒和指導作用?！比缭诘谝徽轮姓摷袄卓怂剂_斯的詩歌翻譯觀，作者對照龐德、德萊頓、錢鐘書的翻譯理論，對雷克思羅斯提出的“詩歌翻譯是一種‘契合’的行動過程”、“詩歌翻譯是否成功的標準是同化”、“詩歌翻譯能給詩人帶來靈感”進行了解讀，這種分析不是與中外名家的觀點做簡單的比附，而是深入到雷氏的翻譯理論與翻譯作品進行剖析與挖掘，并指出其對當代詩歌翻譯的借鑒價值。對雷克思羅斯翻譯的中國古詩是否忠實原文，譯界存在爭議，有人將其化為不忠實翻譯、有人將其列為“創(chuàng)作式翻譯”或者“創(chuàng)意翻譯”。例如，鐘玲教授將龐德和雷克思羅斯等人的翻譯作品劃為“創(chuàng)意英譯”，她說，“我把龐德、韋理、賓納、雷克思羅斯等翻譯的中國詩歌稱為‘創(chuàng)意英譯’，有別于以學術(shù)研究為目的而譯的詩歌……這些學者的譯作當然以忠實于中文原文為其翻譯的原則”(鐘玲 2003:41)。鄭燕虹在全面考察雷克思羅斯的譯作基礎(chǔ)上，對其譯作進行客觀辯證的分析，提出自己的主張：“僅用‘創(chuàng)意英譯’來概括，恐怕過于簡單。他的漢詩英譯情形比較復雜，也值得深入研究。首先他英譯的中國詩數(shù)量多，涉及的詩人多，并影響了一批年輕的詩人。其次，他的翻譯實踐，可以劃分兩個時期，前期階段他基本上參照其他譯本，獨自進行翻譯，此階段主要作品有《漢詩百首》和《愛與流年：續(xù)漢詩百首》。后期階段他與鐘玲合作完成譯作《蘭舟：中國女詩人詩選》和《李清照詩詞全集》，這兩部譯作從翻譯的忠實層面講，顯然較前階段強，因為有中國學者在準確性方面把關(guān)”。因此她將雷克思羅斯的翻譯分為3類：“我們將一首詩中絕大多數(shù)詩句是釋譯，偶有擬譯的譯文稱為‘較忠實’的譯文；將一首詩中既有釋譯又有擬譯，釋譯多于擬譯的譯文稱為‘次忠實’的譯文，而擬譯多于釋譯的譯文稱為‘不忠實’的譯文”。書中還就雷氏英譯杜甫詩歌3種類別進行例舉分析。

3 涵泳其中、明澈細節(jié)之旨趣

在充分掌握資料的基礎(chǔ)上，作者深入調(diào)研雷氏的作品誕生過程、作品之間的關(guān)系，及其與其他詩人之間的相互關(guān)聯(lián)。在探討雷克思羅斯的英譯中國詩歌時，作者對雷克思羅斯所譯的全部詩歌進行了細致爬梳和分類，并對其中某些詩歌的翻譯過程還朔本清源。例如，在《漢詩百首》中，雷氏選譯了梅堯臣的13首詩，其中有6首是梅堯臣悼念亡妻之作。梅氏的悼亡之作，情感真摯，深受雷克思羅斯的喜愛。作者認為雷氏選譯這些詩亦與他本人的生活經(jīng)歷有關(guān)，雷氏的結(jié)發(fā)妻安德萊·雷克思羅斯(Andrée Rexroth)聰穎過人，擅長繪畫。她與雷氏志趣相投，婚后幸福美滿，但不幸的是安德萊 38歲時英年早逝，他深感悲痛，寫了多首詩悼念她。梅堯臣的悼亡之作自然會引起雷氏的共鳴，雷氏在翻譯梅堯臣的詩時，把自己的情感和經(jīng)歷也糅合進去。作者以例為證，結(jié)合譯詩和創(chuàng)作的詩歌進行比較和解讀，從而得出結(jié)論：“人的情感是相通的，雷氏改譯的靈感正是其所謂的詩歌翻譯情感‘契合’行為過程的結(jié)果”。在該書的“雷克思羅斯的中國文化情節(jié)”一章中，作者首先調(diào)研美國19世紀以來一些重要作家的中國觀，愛默生雖敬重孔子，但對中國懷有鄙視與怨恨。在詩人普拉斯(Sylvia Plath)作品中有關(guān)中國人和中國事物常常是負面意象。而龐德、賽珍珠、斯奈德、雷克思羅斯等對中國以及中國文化持肯定態(tài)度，他們的作品借鑒了中國的情景以及文化，以此來匡正西方的時弊和革新現(xiàn)代文學。該書可貴之處不是簡單地對雷氏下定義說他熱愛中國文化，而是從他小時候與中國文化的淵源著手，并進而調(diào)研他閱讀過《水滸傳》、《紅樓夢》、《金瓶梅》、《三國演義》以及有關(guān)宋朝的詩詞書畫藝術(shù)著作，得出“雷克思羅斯對中國文化的興趣并不僅僅源自幼時的愛好，更主要是他對中國文化的深入研究及其詩歌藝術(shù)探索過程中觀念革命的結(jié)果”。

4 立足文本、入乎其內(nèi)之方法

美學家貝尼季托·克羅奇認為，“語言活動并不是思維和邏輯的表現(xiàn)，而是幻想、亦即體現(xiàn)為形象的高度激情的表現(xiàn)，因此，它同詩的活動融為一體，彼此互為同義語。這里所指的就是真正、純粹的語言，就是語言的本性，而且即使在把語言作為思維和邏輯的工具，準備用它作某種觀點的符號時，語言也是要保持它的本性的”(貝尼季托·克羅奇1992：41)?？梢?，語言與詩歌精神(詩歌語言的“本性”)之間具有某種內(nèi)在聯(lián)系。但是在學術(shù)界，大多數(shù)時候詩歌是作為客觀語言材料進入研究視野的，語言與詩歌精神的內(nèi)在聯(lián)系難以得到充分闡釋。鄭燕虹獨辟蹊徑，其研究方法立足于文本，透過語言材料，入乎詩歌精神之內(nèi)核，勾勒出中國古典文論中對詩歌意象和詩歌意境的歷史敘述，并依此對雷氏詩歌中展現(xiàn)的不同的詩境進行分析；還結(jié)合雷氏的詩歌文本揭示他對中國詩歌創(chuàng)作技巧的吸收和運用，挖掘出其中蘊含的道家思想；作者充分運用詩人般的領(lǐng)悟力和感知力，捕捉雷氏詩歌的深刻意蘊來源于他對“空”的理解和感悟，研究雷氏吸收禪宗公案的語言形式來進行詩歌創(chuàng)造的特征，揭示出其詩歌特有的禪定時的宗教體驗和禪佛意蘊。這種研究的學術(shù)效果正如葉維廉所形容的：“以美學考量為中心”，使研究對象“意境重現(xiàn)”，直接參與“創(chuàng)作的經(jīng)營”與“趣味”，并且闡釋效果不會“喧賓奪主”(葉維廉1994：9)。眾所周知，中國詩學歷來以禪、道思維為理論源泉，究極于天人之際、物我之間的詩學體驗，其與西方的邏輯研究方法差異巨大，導致在國際學術(shù)界長期處于“失語”的狀態(tài)。在國內(nèi)亦是如此，“20世紀中國批評的歷史幾乎就是西方各種批評流派在中國、在漢語文化圈輪番上演的歷史”(曹順慶 李天道 2001)。在這種情況之下，鄭燕虹教授所弘揚的治學路數(shù)無疑具有先導性和創(chuàng)造性，其意義不僅在于確立中國詩學的文化身份，更在于挖掘出中國詩學的某些普適性，并運用于對西方文學的話語分析，其意義是最終達成中西文學、文化的互相理解。本質(zhì)上講，這是一場基于文化自信的詩學對話，這種自信并非憑空虛托，而是淵源有自，深具傳統(tǒng)學理基礎(chǔ)。作者在開篇緒論引用張隆溪先生的話：“我們不能生搬硬套西方理論，而應(yīng)該把理論還原到基本的‘原理論問題’，在有關(guān)語言、表達、理解、解釋等許多方面，去看中國和西方怎樣表述和處理這類問題”(張隆溪2009：52)。在全書的論證過程中，作者始終貫徹這一對話立場。例如，在論述雷氏詩歌翻譯講究“情感契合”之時，作者認為雷氏所謂的“同化”與錢鐘書先生的“化境”有異曲同工之妙，并引《七綴集》和雷氏論文比照分析，在追溯詩歌翻譯本質(zhì)的同時，研究翻譯對創(chuàng)作的意義在于其為創(chuàng)作提供靈感之源泉，從而由此展開對雷氏詩歌中東方詩學要素的研究。又如，文章在梳理一系列中國詩學要素如“心”與“物”、“意”與“象”、“情”與“景”的關(guān)系時，最終以王國維的觀點為旨歸：“境非獨謂景物也，喜怒哀樂，亦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寫景物、真感情者，謂之有境界，否則謂之無境界”(周錫山 2004：26)。作者以此為學理基礎(chǔ)，從“顯景隱情”、“借景抒情”、“移情入景”3個方面，通過中外文本的比勘，詳盡論述了雷氏詩歌翻譯與創(chuàng)作中的情景關(guān)系。

古今文化承接和中西文化溝通是20世紀文化發(fā)展的一個十分重要的主題，學術(shù)界不乏關(guān)于這方面的一般性理論探討，但始終缺乏將中西會通和古今傳承二者結(jié)合起來的、有分量的個案研究。鄭燕虹教授立足文本、入乎其內(nèi)的個案研究，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如何在繼承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基礎(chǔ)上，理解和吸收西方文化的問題，形成不同于學界以西方理論為先導的詩學研究景觀。從作者所引立論根據(jù)可以看出，其秉承著源自先輩學者如王國維、陳寅恪、錢鐘書、朱光潛等人的經(jīng)驗與眼界，承襲他們文哲互見、文史互證、多重證據(jù)等治學路數(shù)，實現(xiàn)融匯中西、升華傳統(tǒng)的學術(shù)價值。

5 結(jié)束語

鄭燕虹結(jié)合雷克思羅斯早年經(jīng)歷、個人知識背景，又結(jié)合馬克思觀點、現(xiàn)代派文論、古典文論和自身對佛道經(jīng)典的獨到理解，詳論雷氏的詩學觀念，通過個案視角，為中西文化與詩學融合開啟一扇門——導向一種全新的綜合性的視角。其學術(shù)影響不僅體現(xiàn)在對雷氏詩歌的闡釋，還以“我注六經(jīng)、六經(jīng)注我”的靈活視域，達到一種促進文學與文化交流的雙向的“文化反觀”與“詩學反觀”的效果；其治學方法的價值在于促成文學與哲學、體認與推理、具體與抽象的學理融合。作者在論及雷氏的文學影響時說，“雷克思羅斯的藝術(shù)探索不僅構(gòu)建了自己獨立的詩歌藝術(shù)世界，為美國詩壇貢獻獨特的詩歌形式，而且還為其他詩人提供寶貴的詩歌創(chuàng)作經(jīng)驗，成功地勾畫出一道中美文學交匯融合的風景線”。同樣，這本研究雷克思羅斯詩歌的學術(shù)專著，也成功勾畫出一道融匯古今與中外的學術(shù)風景線。

貝尼季托·克羅奇.美學或藝術(shù)和語言哲學[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1992.

曹順慶 李天道等.漢語批評：從失語到重建(筆談)[J].求索, 2001(4).

鐘 玲. 美國詩與中國夢[M].桂林: 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2003.

張隆溪. 比較文學研究入門[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 2009.

鄭燕虹.肯尼斯·雷克思羅斯與中國文化[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 2012.

周錫山編校. 人間詞話匯編匯校匯評[M].太原：北岳文藝出版社, 2004.

Donald, Gutierrez. Kenneth Rexroth: Poet, Radical Man of Letter of the West[Z]. Northwest Review 30.2 (1992).

【責任編輯孫 穎】

ABookasaCross-culturalLandscape— Comments onKennethRexrothandChineseCulture

Pi De-min He Zheng-bing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81, China)

Inspired by the poetic views of Ezra Pound and the opinions about the methods coping with Chinese and Western theories which is proposed by Mr. Zhang Long-xi, Professor Zheng Yan-hong takes a specific view both on the whole and detailed levels, and puts Rexroth’s poems into Chinese cultural context to investigate the poetic elements which exist deep in the historical, cultural, intellectual and psychological contexts. Finally the author achieves a unique understanding of Kenneth Rexroth’s poetry and restores its value. The significance of this work lies not only in the uniqueness of its topic but also in the universality which is concluded by analyzing the texts and their surrounding elements from multiple perspectives. More significantly, to some extent it has broken through the academic constraints of popular notion of ‘theories first’. With the spirit of Pu Xue, a Chinese traditional textual criticism school, this book promotes a kind of return to the research of the nature of literature from the pure application of non-literature theories. In such a way, it achieves the goal of bringing together the west and the east culturally and innovatively.

Zheng Yan-hong;KennethRexrothandChineseCulture; academic value

I206

A

1000-0100(2014)04-0155-4

2013-0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