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無花果樹王利琳

王利琳

摘 要： 在繁華喧囂的大都市里，隱藏著人世間的種種凄涼無望，人的性命漂浮不定，象征幸福生活的心中那棵無花果樹無處安放。本文解讀了年輕人的尋人經(jīng)歷，揭示了墮落殘酷無情的社會，嘆息命運對人生的捉弄。

關(guān)鍵詞： 《帶家具出租的房間》 凄涼 尋人 命運

一、作品介紹

《帶家具出租的房間》是美國短篇小說家歐·亨利的作品。作品展示了這樣一個故事：一個年輕人游走在紐約的大街小巷，堅持不懈地尋找戀人。他疲憊不堪地來到一個女房東家，租下一間陰暗潮濕、破敗不堪的房間，當(dāng)成自己臨時的家，并繼續(xù)打聽女友的下落。在這間潮濕發(fā)霉的出租屋里，年輕人總是隱隱聞到一股木樨花的香味，那是他熟悉的香味，正是他心愛之人的香味。年輕人欣喜若狂，堅信女友就在附近。他想方設(shè)法，到處打聽，可就是找不到女友的線索。在絕望之際，他旋開煤氣，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當(dāng)年輕人去租房子的時候，女房東為了順利地出租這間屋子，對年輕人撒了謊，隱瞞了一個星期前曾經(jīng)有個女孩在那里用煤氣自殺的事實。通過一群房東太太的閑聊，作者很巧妙地告訴讀者，那個自殺的女孩正是年輕人的女友，年輕人終于追隨她而去。他們的幸福在哪里？也許在天堂，那里沒有貧困，沒有痛苦，沒有徒勞的等待。

二、繁華的都市里，無處種植的無花果樹

在西方文化里，無花果樹和葡萄藤一樣，象征著人民安居樂業(yè)。上帝的子民們受到上帝的恩澤，在水草肥美、土地肥沃的地方安頓下來，院子里種著無花果樹，葡萄藤枝蔓爬滿了高高的架子，人們在無花果樹下嬉笑，在葡萄架下輕聲慢語，享受著上帝賜予的豐澤和厚愛。這樣幸福的場景常常在英美文學(xué)作品中有所描繪。

作品開篇，作者向讀者介紹了一群在紐約市西南處紅磚房街區(qū)四處漂泊的房客：Restless，shifting，fugacious as time itself is a certain vast bulk of the population.簡單一句話，就將這群房客的生存狀態(tài)一覽無遺地展示在讀者面前：他們晃蕩不安，四處流動、居無定所。他們從一個家轉(zhuǎn)到另一個家：transients forever——transients in abode，transients in heart and mind.他們永遠(yuǎn)沒有安定——住處不得安定，心靈和思想也不得安定。在紐約燈紅酒綠的繁華掩蓋下，卻有這么一群人，他們沒有固定的工作，沒有高額的收入，甚至連最廉價的房租都不能定期支付而被迫搬家?；镜纳孀饑?yán)都沒有保障，更談不上心靈的安定，也談不上道德的修養(yǎng)和思想的圣潔凈化。他們心潮澎湃，心里動蕩不安；他們渴望安定的生活，渴望有一個溫暖的家，所以他們在這種亂七八糟、邋里邋遢的狀態(tài)下，操著怪聲怪氣的調(diào)子，唱著一首Home，Sweet Home。有的人把葡萄藤作為裝飾，結(jié)在帽檐上；有的人把橡皮假花當(dāng)成無花果樹，小心呵護(hù)。不管生活多么艱難，他們對家的熱切渴望是一致的。

正是懷著對家的無比渴望，一個年輕人來到破敗不堪的紅磚房街區(qū)，尋找已經(jīng)失聯(lián)很久的女友。他安頓在這間出租屋里，不知疲倦地到處打聽，總想在這個城市的哪一個角落找到一點關(guān)于女友的蛛絲馬跡?？墒牵?個月過去了，除了心中那份憧憬和愿望外，他一無所獲。在他租住的屋子里，貼著曾經(jīng)的房客們留下的畫片，畫片主題是那么激勵人心，那么讓人羨慕，墻上貼著： 《胡格諾教教徒的情侶》、《新婚早餐》、《泉邊倩影》，美好的主題飽含對美滿的愛情、溫暖的家、平靜幸福的生活的向往。年輕人正是懷抱同樣的幻想來到房客區(qū)的，這些散發(fā)著潮氣和霉味的客房就是他們的家，就是他們心靈的港灣?？墒?，生活往往不盡如人意，希望總是慘敗于凄慘的現(xiàn)實，心中那一絲絲尚存的夢想總是化為貧瘠的泡影?？头坷锏囊缓垡慧E，靜靜地向下一任房客訴說著早先居住的房客們的故事。“The tiny finger points on the wall spoke of little prisoners trying to feel their way to sun and air.”這句話直接點明，在這里，還住過一些幼小的孩子，他們的父母或者單身媽媽整天忙于勞作，沒有時間和精力照顧他們，當(dāng)然沒有錢去學(xué)校念書，也沒有能力請保姆，所以這些孩子成天被關(guān)在出租屋里，攀著墻垣，奢望暖和的陽光能照進(jìn)小屋，奢望新鮮空氣能透進(jìn)來；他們更渴望的是出租屋外面的精彩世界，可是誰叫他們生在這樣的貧窮階層里呢？他們似乎連享受大自然恩澤的陽光和空氣都沒有資格。上帝不是普降甘露和陽光，滋潤萬物么？上帝偏偏看不到隱藏在繁華紐約市的這些破敗小屋和小屋里的住民。沒有陽光和雨露潤澤的子民們，也會有了些情緒：A splattered stain，raying like the shadow of a bursting bomb，witnessed where a hurled glass or bottle had splintered with its contents against the wall.看來，住在這里的房客，不論先后，對于這個唯一的家、唯一的港灣，都是帶有不滿和怨氣的。他們把這個所謂的家弄得亂七八糟，傷痕累累。因為，他們的心靈在這里沒法安定下來，他們沒法在面臨糊口的艱辛之時，還要忍受這里的陰暗潮濕、破敗腐臭，甚至連一絲陽光都沒有。每個人都渴望能有合適的地方安放心中那棵無花果樹，可是，合適的地方在哪里呢？

偌大的紐約，繁華喧囂，華燈溢彩，然而這片紅磚房區(qū)，卻是一個蛆蟲不會死的地方。《新約·馬可福音》告訴我們，蛆蟲不死的地方是地獄，在地獄里，蟲是不死的，火是不滅的。在地獄里，各種罪犯接受火的審判和炙烤，痛苦至極。待到生命已去，只留下一副腐臭的皮囊，正是滋生蛆蟲的原料。地獄里，接受審判的罪人之多，所以審判之火能夠永不熄滅；腐爛的皮囊之多，所以蛆蟲能夠永遠(yuǎn)不死。紅磚房街區(qū)，簡直就是人間的地獄。房客們痛苦而卑賤地喘息著，房東太太們像蛆蟲一樣，靠壓榨可憐的房客而養(yǎng)得白胖慵懶。endprint

長時間尋找戀人無果，年輕人在這地獄一般的客房里，卻突然聞到了一股木樨香味，這是屬于他女友的特別香味：Then，suddenly，as he rested there，the room was filled with the strong，sweet odor of mignonette.It came as upon a single buffet of wind with such sureness and fragrance and emphasis that it almost seemed a living visitant ... He reached out his arms for it，all his senses for the time confused and commingled ... This enveloping scent of mignonette，the odor that she had loved and made her own——whence came it？木樨香味，他女友特有的香味，飄進(jìn)他的房間，他仿佛聽到女友在召喚他。他像獵狗一樣，在房間里到處搜索、查看。只感到這香味縈繞他、包圍他，卻就是找不到一點女友的痕跡。這是年輕人的幻覺嗎？為什么他會突然聞到女友的香味。作者已經(jīng)在暗示，他的女友很可能就是前一位房客。只有味道，沒有人，是不是為女友在這個世上的消失給年輕人留下的一點點念想。年輕人專程來找女友，如果連一點念想也找不到，那么豈不會讓他的心情雪上加霜？抑或是年輕人由于過度思念，幻想出來的女友的香味。長時間的尋找無果，他確實需要給自己鼓鼓勁，給自己尋找一線希望。這一陣木樨味確實給他帶來了極大的欣喜，他滿心以為女友就在附近。他覺得他快要與愛人團(tuán)圓了，快要種下他們生命中的無花果樹了，勝利的曙光已經(jīng)出現(xiàn)。可是周圍所有人都不承認(rèn)見過她，房東太太甚至信口捏造了將近一年的房客住宿記錄。年輕人希望破滅，生命的原質(zhì)已經(jīng)消失，這個墮落而又殘酷無情的世界對他來說已經(jīng)沒有意義。他絕望地扭開煤氣開關(guān)，懷著感激的心情躺在床上。感激這陣香氣，讓他回憶起了可能的美妙時光，也感激這個屋子，尤其是那張大床，能夠讓他體面而有尊嚴(yán)地離開這個冷酷無情的世界。很多人懼怕離開這個繁華的都市，可年輕人是帶著一顆感恩的心自愿離開的，遠(yuǎn)離現(xiàn)實的痛苦無望，去尋找沒有痛苦沒有失望的天堂。

三、在另一個世界，他們可能會共同種下生命中的無花果樹

年輕人靜靜地走了，他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他最后躺臥的大床，竟然是前任房客結(jié)束生命的地方。湊巧的是，前任房客正是他的女友，她也是用煤氣自殺的方式離開了這個讓她絕望的世界。他們是一對戀人，老天賦予了他們悲慘的心有靈犀，賦予了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他們都到了另一個世界，在另一個世界團(tuán)聚。也許，他們將在那里共同種下無花果樹，過著快快樂樂的日子。

參考文獻(xiàn)：

[1]C.Brooks，R.P.Warren.Understanding Fiction.北京：世界圖書出版公司北京公司，2008.

[2]張浩.感悟帶家具出租的房間[J].群文天地（下月刊），2012.

[3]洪滿意.配家具的出租房間的敘事解讀[J].井岡山醫(yī)專學(xué)報，2006.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