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商界“奇女子”的隕落

李振碩

徐云旭，這位40歲溫州女企業(yè)家的夢想是否隕落在連續(xù)下行的房地產市場？

隨著深入調查，徐云旭從風光的時尚界企業(yè)家、溫州市兩屆人大代表，如何滑落到涉嫌騙稅2000多萬元的泥沼，軌跡大致清晰。

老板失聯(lián)

她身上的光環(huán)，此際已被慢慢剝落。

6月27日，溫州市十二屆人大常委會第十九次會議審議了該市公安局關于提請許可對市第十二屆人大代表徐云旭依法采取強制措施的報告，并表決通過了對徐云旭依法采取刑事強制措施的許可。

7月14日晚間，溫州公安系統(tǒng)人士向記者證實，徐云旭尚未被抓獲。

徐云旭是順應溫州模式的后期，摸爬滾打成長起來的“實戰(zhàn)”型企業(yè)家。1993年創(chuàng)辦的溫州騰旭服飾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騰旭服飾”），是她的核心企業(yè)。騰旭服飾是一家集設計、開發(fā)、生產、營銷為一體，擁有進出口自營權的外貿服裝企業(yè)，“TENGXU”商標已在25個國家注冊。

關于徐云旭出問題的傳言，早在今年5月中旬便傳得沸沸揚揚。當時坊間采用的是徐云旭“失聯(lián)”一說。

據當地警方的說法，徐云旭一案目前已立案偵查，公安機關初步查明了騰旭服飾及其法定代表人徐云旭涉嫌騙取出口退稅的犯罪事實。目前比較明朗化的涉罪事實是，申報出口退稅貿易金額2593.913萬美元，涉嫌騙取出口退稅金額超過2000萬元。

溫州當地媒體披露，大致時間在2011年至2013年期間，騰旭服飾及其實際控制的一家進出口有限公司，涉嫌購買出口貨物信息，假報出口，向黑市購買外匯，虛開增值稅專用發(fā)票等行為，均涉嫌由徐云旭具體操控。

另有虛假貿易還在進一步查證中。溫州國稅稽查部門一位人士透露，徐云旭事件目前已經成立了專案組，除了徐云旭控制的企業(yè)外，還有其他企業(yè)涉案。但詳細的涉罪記錄，到時將由專案組統(tǒng)一發(fā)布。

“不完美實驗”

感性與理性結合，是外界對徐云旭的一些評價。她是一個會在深夜的西子湖畔，與公司的一群女孩子打賭“看誰跑得最快”的老板。也曾在一次全國性的峰會上，她對“未來騰旭”的激情演繹，打動了在場的“未來500強”中國總部負責人的心，使騰旭服飾破天荒地成為接受考評的中小企業(yè)對象。

是什么原因讓一個原本優(yōu)秀的女企業(yè)家鋌而走險，將苦心經營且澆筑夢想的企業(yè)，陷落在這2000多萬元的騙稅上？

目前，公安對此立案偵查，但無具體細節(jié)對外公布。記者撒網服裝、房地產、銀行等行業(yè)，對徐云旭“投資房地產導致資金鏈緊張”一說展開調查。

“如果不是資金鏈緊張，她會去做這種事兒嗎？”一名對騰旭服飾有貸款的國有行溫州區(qū)域高管感嘆。

警方查悉徐云旭的涉罪事實集中在2011年和2013年間。也就在這段時間前后，徐在地產領域的大手筆投資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

一個標桿性的投資是溫州服裝發(fā)展大廈。

騰旭服飾此前在溫州的規(guī)模，從其在甌海經濟開發(fā)區(qū)擁有以其命名的工業(yè)園上可見一斑。徐云旭等人運作的溫州服裝發(fā)展大廈就坐落于此，占地面積68畝，建筑面積8萬多平方米。對外宣稱總投資3.9億元，入駐企業(yè)200多家，首批簽約入駐企業(yè)80家。

溫州服裝發(fā)展大廈建設資金并非自有。記者從溫州一家股份行信貸部負責人處了解到，投資資金主要來自銀行、信托，也包含部分民間借貸，自有資金占比不大。

然而，服裝發(fā)展大廈成立至今，人氣不大理想。大廈某車間4樓一企業(yè)的員工反映，自己的老板已經三個月沒發(fā)工資了。

服裝發(fā)展大廈建立時正值全球性次貸危機剛剛發(fā)生，地方政府曾宣稱這是一個抗危機的“航標性”服裝市場。公開信息顯示，該大廈為徐云旭和溫州服裝商會聯(lián)合打造。

“市政府特別發(fā)文，對入駐的企業(yè)給予每年每平方米5元的補助，并撥專項資金用于大廈的宣傳和推廣。”當時有媒體援引溫州服裝商會會長鄭晨愛的話。

然而今昔對比，溫州的服裝行業(yè)和全球的大趨勢一樣，成衰敗之勢。有業(yè)內人士透露，徐云旭的主業(yè)這幾年來利潤也呈收窄之勢。

多名行業(yè)人士稱，其實騰旭服飾此項投資上并不見得有3.9億的投資。但徐云旭在另一房地產項目上，則有巨額資金僵于其中，這或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導火索

徐云旭等投資的服裝發(fā)展大廈投入營運次年的2010年，溫州房價、地價飆漲。

也就在這年的12月下旬，綠城房地產集團以樓面地價1.63萬元平方米，溢價53.6%奪得溫州龍灣城市中心區(qū)A-16地塊近190畝土地，總價近31億元，成為該片區(qū)的“新地王”。

綠城入溫又掀開了一波房地產投資的資本熱潮。此際，綠城的“名頭”吸引了當地一波民企資金組團，堪稱在當地“強強聯(lián)合”。

這個開發(fā)項目后來被命名為“綠城海棠灣”，由溫州綠城發(fā)展房地產有限公司（下稱“綠城發(fā)展”）開發(fā)。記者查閱工商資料顯示，綠城發(fā)展成立日期在2011年1月，投資人共有三名，綠城房地產集團、溫州宏都控股有限公司、溫州旭都投資有限公司（下稱“旭都投資”）。

旭都投資注冊地也在溫州服裝發(fā)展大廈，法定代表人徐云云，與綠城發(fā)展的成立時間不過相隔數日。

另有知情人士告訴記者，旭都投資實際上由徐云旭實際控制，綠城海棠灣名義上由綠城全程操盤，實際上只占股25%，背后有一個團隊的資本介入。這實際上是溫州資本抱團投資的慣性模式，而這兩股投資機構背后，包含了一批當地骨干制造企業(yè)資本。騰旭服飾占比大致在30%。

但持股比例在綠城發(fā)展的工商資料里沒有顯現(xiàn)。同樣有資金隱性介入的企業(yè)主透露，徐云旭確實有資金介入，他們有過多次“碰頭會”。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前述龍灣城市中心區(qū)A-16地塊，由浙江萬科南都房地產有限公司、綠城房地產集團等參與競標，兩家企業(yè)報價均超過30億。最終被綠城競得，樓面均價達16318元平方米。此項目已于2012年9月10開盤。

“當時正好溫州房地產市場開始快速下滑，因為龍灣區(qū)和鹿城區(qū)畢竟不同，龍灣屬于市郊了，即使是綠城銷售也并不理想，資金回籠緩慢?！币幻行刨J資金陷于徐云旭事件的銀行信貸負責人回憶，徐云旭曾多次提及，現(xiàn)金流困難是因為多個地產項目投資回收出乎預期導致。（編輯/張本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