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昌洪
捧讀柳忠秧的《嶺南歌》,由于語高而旨深,讀了三四遍,慢慢含英咀華,才品嘗到詩作的沉浸濃郁。在詩人筆下,那“地靈人杰”的贊語已不是一種概念,而是撲面而來的鮮活形象,使我們領略到萬古嶺南多壯觀,千年豪杰齊登臨的“大派”、“雄脈”。荊楚文化沃土中走出的詩人,客居羊城多年,在嶺南文化的熏陶下,對南國歷史多有心得,對“春風沉醉珠水暖,海闊天空白云高”的嶺南錦繡一往情深,發(fā)言為詩,創(chuàng)意好,感情摯,文辭美。吟誦其詩,直覺詩人文思浩瀚,如三江奔流;煉句奇詭,如五嶺走丸。清代詩論專家葉燮曾道:“志高則言潔,志大則辭宏,志遠則旨深,如是者,其詩必傳?!绷瑟毘獛X南好,不兩年即在大江南北引起呼應和反響,這就驗證了詩篇中所體現(xiàn)的志向的高遠,辭章的宏麗和旨趣的雋永。詩人縱橫馳騁,豐富聯(lián)想,不僅描繪了祖國南天的美好景象,嶺南輝煌燦爛的歷史華章,更吟詠了130多位歷史人物的非常事功,被評論家譽為“詩史”。
筆者作為史學工作者,常常致力于從混沌的歷史中探尋事物的真相,總是害怕文藝家的戲說以離譜的“史實”誤導大眾。所以品讀《嶺南歌》,就擔心頗有“喜為異說而不讓,敢為高論而不顧”風格的“楚狂人”,為追求驚人之語而背離史實,為追求浪漫之情而率性月旦。其實我的擔心是多余的。我發(fā)現(xiàn),詩人雖不是歷史學者,但其歷史觀多有可取之處,他雖然用的是詩的語言,但態(tài)度堪稱嚴謹,一些典故雖似信手拈來,但卻信而有征。
詩人堅持了歷史發(fā)展的辯證法,嶺南歷史的不斷發(fā)展,中國社會的曲折前行,從馬壩原人到改革開放,十萬年歷史的風云變幻,他用凝練的語言全景式地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源遠流長,源出馬壩/先秦百越,本根進化/漢風楚韻,融合儒家/壇經(jīng)傳世,佛門光大/曲江開宗,詩冠風雅/安道正諫,風采清華/一體乾坤,精微白沙/維新改良,啟蒙教化/辛亥革命,碧血黃花/討袁反帝,護國護法/英勇北伐,一統(tǒng)華夏/鐵血抗戰(zhàn),壯殉國家/改革開放,鼎盛天下/風動五嶺,萬丈霽霞!”這14行112個字可視為詩眼,全詩的綱,其他幾章都是它的鋪陳、展開。
詩人的歷史觀還表現(xiàn)在,既揭示歷史是人民群眾創(chuàng)造的這一真理,又肯定杰出人物個人在歷史上的作用。從劉三姐(勞動人民的化身)、黃道婆,到三元里抗英農(nóng)民、南海亮劍的西沙兒女,從詹天佑、韋卓民、陳序經(jīng)、陳寅恪等各界精英,到孫中山、毛澤東、鄧小平以及葉劍英、習仲勛等一代偉人,詩人用對130多位歷史人物和若干英雄群體的謳歌,說明嶺南輝煌燦爛的文化正是這些人們前赴后繼,接力合作,共同創(chuàng)造的成果。
詩人還堅持用歷史觀點評價人和事,即把他們置于特定的歷史范圍之內(nèi),實事求是地予以評說。詩中關于“蔣介石毛澤東,兄弟并肩”,“張發(fā)奎精忠報祖國,‘鐵軍橫掃侵略者”等曾受到質(zhì)疑的提法,是將有關人物置于國共合作時期或抗日戰(zhàn)爭時期來評說的,他無非是言必出于己,不蹈襲前人詞句,并且突破意識形態(tài)的局限,客觀地敘說歷史,所以使一些人覺得標新立異,打破了以前的定論,難以接受罷了。其實,這是符合一首好詩的要求的:避俗又避熟。
總之,由于詩人懷著對歷史的敬畏,歌頌真善美,《嶺南歌》可以說是一曲史詩氣派的正氣歌,讓讀者感受到的是一種巨大的正能量。
(作者單位:華中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辛亥革命史研究會)
(責任編輯:張濤)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