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都知事選舉：“安倍鐵幕”不再固若金湯？

趙剛

2月8日，東京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而與姍姍來遲的新年瑞雪相比，東京都知事選舉卻在2月9日提前到來。

去年11月，日本媒體披露時任東京都知事豬瀨直樹在2012年東京都知事選舉前夕，接受了醫(yī)療法人德州會5千萬日元的賄賂之事。雖然豬瀨直樹矢口否認是賄賂，但在媒體和東京都議會的窮追猛打下，為避免被追究刑事責任，豬瀨在12月18日宣布辭職。

東京都知事選舉雖只是一介地方選舉，但由于東京都人口1320萬，每年的財稅收入達到6.6萬億日元，再加上以其為中心形成的首都圈城市群，其對日本政治經(jīng)濟的影響不言而喻。東京都知事在日本被視為僅次于首相的第二號實權人物。而相對于首相是經(jīng)議員間接選舉產(chǎn)生、東京都知事卻是由民眾直接選出而言，其影響力實際上比首相還大。因此東京都知事選舉往往是日本政治的風向標，近十年來右傾或極右勢力的代理人接連出任該職正是日本政治快速右傾化的最好證明。

兩年前的東京都知事選舉，繼承石原慎太郎衣缽并得到自民黨聲援的豬瀨直樹獲得了東京都實行知事選舉以來的最高選票（434萬）。而在去年7月的參議院選舉中，自民黨安倍政權又借了豬瀨的影響，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2013年對安倍來說或許是最為春風得意的一年，一方面自民黨再次回到了1993年之前在國會一黨獨大的局面，長期困擾日本的“扭曲國會”現(xiàn)象得以改變，而執(zhí)政兩年依然維持著50%以上的支持率又使他獨大于自民黨黨內。另一方面，直至2016年，除了地方選舉外，從理論上講日本政壇再無國家層級選舉，這樣就保證了安倍內閣將長期執(zhí)政。自民黨獨大于國會、安倍又獨大于自民黨內，外加近期內沒有選舉，事實上形成了“安倍鐵幕”。

或許是被眼前的勝利沖昏了頭腦，安倍極右保守的政治面目在參議院選舉之后充分暴露了出來。安倍政權對內加強集權統(tǒng)治，續(xù)去年6月強行通過《國家安全保障會議設置法》之后，11月又強行通過了《特定秘密保護法案》。在對外關系上非但沒有改善原本已經(jīng)緊張的周邊外交關系的意圖，反而變本加厲，在中國周圍大搞面包圈式外交。同時，試圖篡改歷史又使日本與中韓的外交關系陷入前所未有的僵局。日本的安全防衛(wèi)政策，更是不斷突破其底線。

針對安倍的一系列強硬舉措，雖然眾多的日本有識之士發(fā)表聲明表示反對，數(shù)以萬計的民眾連日在國會周圍進行示威游行，但是相關“惡法”還是相繼得以通過。一時間，“安倍鐵幕”似乎已是無所不能。然而，突發(fā)的東京都知事選舉將“安倍鐵幕”撕開了一角。

東京都知事豬瀨直樹辭職后，偌大的自民黨內居然沒有一個人出面參加競選。原因很簡單——誰都知道在安倍的倒行逆施之下，僅靠自民黨的支持已不足以獲得東京都民眾的信任。

在此次東京都知事選舉中，前首相細川護熙和其支持者前首相小泉純一郎聯(lián)手發(fā)動的廢除核電的積極攻勢，一度令安倍束手無策，安倍只好轉而支持在自民黨最為“窮困潦倒”時退黨并組建新黨的“叛徒”舛添要一。其實自民黨內的保守勢力和安倍內心更希望極右政客田母神俊雄（曾任日本航空自衛(wèi)隊的第29代航空幕僚長，后因在其論文《日本是侵略國家嗎》中否認侵略歷史、美化日本的侵略行為引起巨大爭議而被迫辭職）當選。在街頭宣傳時，田母神俊雄和他的支持者都以安倍的代言人自居。安倍親自任命的NHK經(jīng)營委員百田尚樹在為田母神助選時除公開否認南京大屠殺等史實之外，還不忘對舛添要一破口大罵，稱其為“人類垃圾”。舛添要一對這些當然心知肚明，在他看來，安倍的支持終不過是順水人情罷了。

舛添要一雖然在思想上也偏保守，但是在集體自衛(wèi)權和修憲問題上一直跟安倍保持著距離。就任伊始，舛添就在記者招待會上針對自民黨發(fā)表的第二次修憲草案提出了嚴厲的批評，他特別強調了不同意將天皇從“象征”變?yōu)椤霸住币约鞍炎孕l(wèi)隊變成“國防軍”的提法，明確表示反對將此草案付諸國民投票。這無疑將牽制安倍的改憲進程。同時，對“安倍經(jīng)濟學”賴以出口的核電技術，舛添雖不像小泉等那樣提出立即廢除，但也發(fā)表了分階段逐步削減的聲明。兩年后，安倍政權將面臨參眾兩院的選舉，而舛添的任期則為四年。如果舛添與安倍在政策上的相互調整不能達到預期的目標，舛添都政無疑會成為安倍政權的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