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真正的聰明人

王義德

摘要：通過對現(xiàn)行版《西游記》的仔細揣摩分析，得出沙僧的人物形象分析新觀點——“中國社會真正的”聰明人形象。本文

通過對立足于取經(jīng)隊伍整體，在各主要形象的對照與聯(lián)系中，通過內(nèi)部矛盾的演化過程把握沙僧性格的主要特征及其變化發(fā)展，結(jié)合實際，挖掘沙僧新形象。

關(guān)鍵詞：《西游記》；沙僧；城府；挑擔；謹慎

中圖分類號：I207.4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026X（2014）02-0000-01

《西游記》唐僧師徒四人中數(shù)沙僧最不起眼，論資排輩，他居于老末。作者吳承恩構(gòu)思主要人物形象體系，將他安設(shè)在取經(jīng)隊伍的次要位置上，用墨量少而色淡。不過，只要我們掙脫慣性思維的桎梏、立足于

整體角度去深掘其形象內(nèi)涵，即可發(fā)現(xiàn)，沙僧形象決非可有可無，他不僅是一個血肉飽滿、具有個性的典型人物，而且還是《西游記》主要人物畫中不可缺少的有機部分，它反映了中國社會的一種“聰明人

”的形象，或者用一個不太好的詞語，既是有“城府”之人。何為“城府”：“城府”特指人們在待人處事時的心機，心無城府即為人坦率。如此看來，城府的深與淺代表著世人在處理人際關(guān)系時的心

機的多與少，沙僧無疑是一個很有心機的和尚。

《西游記》電視劇中，沙僧給我們留下的印象是個沉默寡語、憨厚老實，沒多大本事之人。沙僧在取經(jīng)路上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大師兄，師傅被妖怪抓走了”。從績效考核的角度來看，十分平庸，

沒有什么亮點。他不斷重復(fù)做著同一件事情，既無創(chuàng)新，又無重要成果。最后西天取經(jīng)回來，卻與有能力的師兄們一起論功行賞，功德圓滿。有人不禁要問：憑什么呀？深思過后，我以為沙僧才是真正

的聰明人。

首先我們說一說唐三藏師徒四人西去的目標與動力，從中看看沙僧是如何想的。沙僧一出場（第八回）就對菩薩遵命唯謹，對“前程”處心積慮。觀世音奉旨去長安，一路上收歸悟凈、悟能和悟空，孫大圣“

愿入法門”是殘酷現(xiàn)實所迫之下的一種權(quán)宜，有他后來的藐視佛法的行為可證；八戒對菩薩的“前程”理論，可謂言者諄諄、聽者藐藐，很不以為然；三人中只有沙僧“連聲諾諾”，特地請教觀音：“但恐取經(jīng)

人不得到此，卻不是反誤了我的前程也？”可見，拜唐僧取真經(jīng)、功成復(fù)職的“前程”正是他孜孜追求的理想。為這一理想的實現(xiàn)，做了唐僧小徒的沙和尚開始了艱苦不懈的努力。

其次我們從沙僧的工作說起，由于電影電視的誤導(dǎo)，《西游記》主題曲《你挑著擔我牽著馬》已是家喻戶曉，耳熟能詳。但《西游記》挑擔人是誰？牽馬人又是誰？還是一個不曾廣受關(guān)注的話題。陳大

康先生在《<西游記>里的挑擔問題》一文中認為，挑擔這個問題“《西游記》的作者卻很重視，自取經(jīng)啟程，他幾乎每回都要提到那堆行李”，“作品中反復(fù)描寫的挑擔，涉及到人物性格的塑造、人物

關(guān)系的揭示以及某些計謀的設(shè)計，所以這個話題值得我們密切關(guān)注，深入研究”?！段饔斡洝返谑呕貙懓私浼尤肴〗?jīng)隊伍后，就“遂此收拾了一擔行李，八戒擔著”。從此之后，挑擔就成了八戒的專

職工作了，同一回末烏巢禪師所云：“野豬挑擔子，水怪前頭遇。”也已明顯暗示了整個西去之路是由八戒挑擔子。第一百回，三藏向太宗逐一介紹取經(jīng)成員時說八戒： “一路上挑擔有力，涉水有功。

同回末，如來分封五眾時對八戒說：“念汝挑擔有功，加升汝職正果，做凈壇使者?！薄疤魮泄Α彼淖质菍Π私湮魈烊〗?jīng)功績的權(quán)威認定。而如來對沙和尚的最終鑒定卻是“登山牽馬有功，加升大職

正果，為金身羅漢?！吧澈蜕械墓冊u語中沒有挑擔，只有牽馬！這是《西游記》在最后一回里為照應(yīng)全書情節(jié)對西游人物的準確概括和全面總結(jié)。沙僧是一名牽馬之人，放到現(xiàn)代就是領(lǐng)導(dǎo)的專職司機

以及貼身保鏢。好的，我們先把沙僧的工作崗位放在這里。

好了，我們將以上兩點串成一條線，渴望“前程”的小徒弟沙和尚可能經(jīng)過一系列的爭取之后成為了取經(jīng)隊伍中唐王李世明御弟，大唐僧界總“扛把子”唐三藏的司機加上貼身保鏢，我們再來看第三點

。

在整本書中，降妖除魔之時我們最多看見的是孫悟空，其次是豬八戒，最次才是沙和尚。難道是沙和尚沒本事才每次看守行李物品以及馬匹么？我們切來看一段描寫：九齒把，降妖杖，二人相敵河岸上。

這個是總督大天篷，那個是滴下卷簾將。昔年曾會在靈霄，今日爭持賭猛壯。這一個把去探龍爪，那一個杖架磨牙象。伸開大四平，鉆入迎風(fēng)戰(zhàn)。這個沒頭沒臉抓，那個無亂無空放。一個是久占流沙界吃人精

，一個是秉教邊持修行將。兩個從水中打出水面，又從水面打入水中，來來往往，不知斗了多少個回合，不分勝負。爭強好勝的豬八戒也不得不承認：“難！難！難！戰(zhàn)不勝他，就把吃奶的氣力也使盡了，只繃得

個平手?！辈粌H他們的本領(lǐng)分不出你高我低，連他們各自使用的兵器—釘把和寶杖，作者也故意寫成八兩半斤。不難看出，沙僧也是武藝高強的，因為無論如何觀音也不會找一個半吊子來保護自己的任務(wù)

對象。我們是否可以將此理解為一種個人保護主義，看似忠厚老實的沙和尚在危險來臨前從未說過散伙，后退，但是也沒有經(jīng)歷過最危險的挑戰(zhàn)與力挽狂瀾的壯舉，說白了，這就是明哲保身，當然，這

也恰恰體現(xiàn)了沙僧聰明的生存哲學(xué)。我們看看取經(jīng)團隊中的三位徒弟的做事原則，悟空總是按自己的原則行事，而沙僧凡事皆要察顏觀色、揣摸師父心思，小心謹慎地見風(fēng)使舵；老豬做事全由自家性起，往

往責(zé)罰少不了有他一份，沙僧則得心應(yīng)手地使用著八戒宣稱學(xué)到手的所謂烏龜法，“得縮頭時且縮頭”，從不多言多事；對身邊之事，好象同師父一般懵懂，但只貌似粗心不覺，實乃心中有數(shù)，如早在第二十八

回他就把握了豬老二的貪吃、自私之性情。沙僧的謹慎源自其慘痛的教訓(xùn)。他最早是人身，遇真人、得大道，方成天上神；僅因“失手打碎玻璃盞”，就斷送了歷經(jīng)千般修煉才獲得的在天地位，且遭受飛劍穿

肋之罪，他嘗夠了不小心的苦頭。一直祈盼能重登仙界的沙悟凈哪里還敢對關(guān)乎自家“前程”之事有一絲一毫的懈?。∫恍囊删驼纳成k事穩(wěn)重而細心，決不會顧此失彼。如第五十七回，把被打昏的

師父安排停當才去尋找肇事者；又如第九十八回，取回的經(jīng)書散落塵埃，三個徒弟中唯沙僧發(fā)現(xiàn)書中“并無半點字跡”。沙和尚性格中還有務(wù)實、識俗的一面。踏實肯干自不待說，他的務(wù)實里還透露出對俗

事俗禮的熟絡(luò)與顧忌。沙悟凈信奉的是：“不信直中直，須防人不人”，見多識廣的孫行者與紅孩兒怪論親，他引用俗語“三年不上門，當親也不親”曬笑之。當悟空一時性起說要散伙，他苦口相勸：“說出這

等各尋頭路的話來，可不違了菩薩的善果，壞了自己的德行，惹人恥笑，說我們有始無終也” （第四十回）。

一路西去，一路艱辛。八戒也挨罵了，悟空更不用說。只有我們的小徒弟沙和尚一路行去，安安穩(wěn)穩(wěn)，混了個金身羅漢。沙僧無疑是中國社會最普遍的聰明人，作者入木三分的將這個形象表現(xiàn)出來，而

影視作品無疑表現(xiàn)不了。所以才會有廣大同學(xué)對于沙僧形象的片面認識。今天我們可以得出觀點：沙僧才是西去隊伍中的真正聰明人。是一個在向往佛教，心懷理想前提下的“有城府的”和尚。

參考文獻

[1]明·吳承恩著：《西游記》，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80年版。

[2]陳大康《<西游記>里的挑擔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