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淺談文本解讀的三重境界

趙 丹

文本解讀境界是指在閱讀文學(xué)作品時，走進文學(xué)作品，與作者對話的過程中達到的程度，表現(xiàn)出來的狀態(tài)。不同的人閱讀同一作品，會有不同的感受；同一個人在不同時期閱讀同一作品，也會有不同的感悟。作為教師，我們?nèi)绾卧谡n堂上引導(dǎo)學(xué)生一步一步地走進文本，與作者對話呢？

《五燈會元》第十七卷，唐朝禪師青原惟信曾說：“老僧三十年前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后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個體歇處，依前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彼脑掙U釋了修禪的三個不同的階段。這是一種從不了解，到困惑再到完全了解的過程。青原惟信禪師說的是參禪，但這三重境界同樣適用于我們語文的閱讀教學(xué)。

閱讀教學(xué)是初中語文教學(xué)的重要任務(wù)，教師如何引導(dǎo)學(xué)生對課文進行正確的解讀，是每個教師的首要任務(wù)。這里，我借用禪師的三重境界，來說說對文本解讀的理解。

第一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即是對文本的初步感知，感知文本中的形象——通過讀文，你讀到了什么？如韓愈的《馬說》，我們讀到的是伯樂與千里馬；茅盾的《白楊禮贊》，我們讀到的是不平凡的白楊樹；魯迅的《孔乙己》，我們讀到的是成為笑料的孔乙己；臧克家的《有的人》，我們讀到的是兩種不同的人……許多文學(xué)作品均需借助形象來抒發(fā)情或寄托志。形象是文本的骨，起著支撐文本的重要作用。讀山是山，讀水是水。讀馬是馬，讀樹是樹，讀人是人。初讀文本，我們首先要明白文本寫的是什么人或物，說的是什么事，文本中有哪些形象。我們可以把文本中的時間、地點、人物、情節(jié)、事件一件件梳理清楚，在腦海中把文學(xué)形象初步勾勒，然后再來深思這些形象背后的意蘊。

第二重境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即是對文本的深思，尋找附著在形象上的意蘊，并不是對第一印象的簡單否定。比如《馬說》并不僅僅是說馬；《白楊禮贊》也不僅是贊樹；《孔乙己》更不是簡單寫一個人。因為在這些文學(xué)形象中都有作者的寄寓。

如何深入挖掘文本形象的意蘊？我們可以通過兩種方法來尋找這些形象背后的意蘊。第一，從文本中尋找。許多文章都能在文中找到傳達作者意圖的句子。比如茅盾的《白楊禮贊》中，茅盾用四個“難道”的排比反問句由樹到人，由淺入深地揭示白楊樹的象征意義。宗璞的《紫藤蘿瀑布》中，由茂盛的、開的像瀑布一樣的紫藤蘿聯(lián)想到“生命的長河是無止境的”。《陋室銘》中，劉禹錫直接指出“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通過這些句子，我們不難歸納出文學(xué)形象的深層意蘊。

第二，聯(lián)系作者生平及寫作背景時代背景等去分析。如《海燕》一文，我們需了解高爾基的生活年代，了解當時俄國的革命形勢，才能明白海燕的象征意義。再如《孔乙己》，魯迅為什么要塑造“孔乙己”這個人物？《孔乙己》是魯迅繼《狂人日記》后所寫的第二篇白話小說。它寫于五四運動的前半年，發(fā)表于五四運動的前一月。當時提倡科學(xué)、民主反對封建禮教的新文化運動正在興起，封建科舉制度雖已經(jīng)廢除，但“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學(xué)而優(yōu)則仕”的觀念，仍在社會上流行。在這種情況下，魯迅塑造了“孔乙己”這個典型形象。小說通過孔乙己的悲劇經(jīng)歷，揭露封建科舉制對人的毒害之深，控訴封建社會的罪惡。但是，僅此還不夠。我們還應(yīng)聯(lián)系到《孔乙己》選自《吶喊》，《吶喊》是魯迅的第一部短篇小說集。魯迅為小說集命名為“吶喊”，是要喚醒昏睡在鐵屋子里的愚昧麻木的國民，是要“吶喊幾聲，聊以慰藉那在寂寞里奔馳的猛士，使他不憚于前驅(qū)”。（《吶喊》自序）魯迅正是痛心于國民的愚昧麻木，所以在《孔乙己》一文中，有取笑“孔乙己”的“短衣幫”，只記錢的冷心“掌柜”，甚至酒店十二歲的小伙計“我”都是“努著嘴走開”。“孔乙己”的悲劇不是一個人的悲劇，而是整個社會的悲劇。

第三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這里所說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不是簡單的重復(fù)。山水已不是原來的“山水”，而是經(jīng)過初識，迷惑之后的大悟。引用到我們的閱讀教學(xué)中，就是學(xué)生在初步感知文學(xué)形象，進而探索形象背后的意蘊，然后結(jié)合自己的已有知識及生活經(jīng)驗在腦海中生成的新形象——讀山是“山”，讀水是“水”，讀人是“人”！比如《孔乙己》，學(xué)完后，我們深刻認識到：“孔乙己”是人，但不是一個人，是一群愚昧麻木的人，是一群悲哀的人。他們身份低微，遭遇坎坷，但卻愚昧麻木冷漠，令人可憐又可恨?？滓壹骸㈥愂砍?、阿Q、老年閏土、華老拴、祥林嫂、短衣幫，看殺中國人的國人……無一不是愚昧麻木到了極點。我們讀《孔乙己》，讀到這里，才發(fā)現(xiàn)，孔乙己究竟是誰？魯迅在文中說的明白：因為他姓孔，別人便從描紅紙上的“上大人孔乙己”這半懂不懂的話里，替他取下一個綽號，叫作孔乙己。只有姓，沒有名字，“孔乙己”說白了就是一個糊涂的代號。再如周敦頤的《愛蓮說》中，蓮，是花中君子；君子，是人中“蓮士”！蓮與君子，已經(jīng)在我們的腦海中密不可分，一定程度上，他們是彼此的代名詞。

有人說：“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文本解讀的確因個體差異存在一些偏差，但總的來說，萬變不離其宗，一千個讀者讀出來的還是“哈姆雷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