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化語言描寫

汪海波

以往的語言描寫訓練，老師們歸納了不少讀寫知識，諸如從目標、概念、作用、方法到例句、練習、點評等；搬上課堂后卻發(fā)現(xiàn)，知識全面但效果并不理想。依然是老師喋喋不休，眾口一辭。其中一個主要原因是寫作知識粗放無序。如果給語言描寫內(nèi)容合理地分出種類，形成一個容易記、可操作的邏輯系統(tǒng)，那么練習語言描寫將會變得科學而高效。

不必艱苦追求高深的文學化語言描寫，只要能夠在需要表達的地方“繪聲繪色”，就可達到語言描寫的初級目標。為此，我們按照語言描寫的性質(zhì)和范圍將其劃分為三種：語言自身內(nèi)容、語言外部環(huán)境和語言內(nèi)部環(huán)境。

一、語言自身內(nèi)容

語言自身內(nèi)容，指人物所說的話，即引號里的內(nèi)容。就漢語面孔而言，南腔北調(diào)千差萬別：忠言、讒言、美言、流言、明言、隱言、童言、謊言；娓娓動聽、語驚四座、能言善辯、嘩眾取寵、言不由衷、阿諛奉承、信口開河、危言聳聽……如果按照不同的標準劃分就比較容易歸類。比如，按時間劃分：文言與白話；按數(shù)量劃分：寡言與絮語；按性別和年齡劃分：男女老幼；按風格劃分：文雅與粗俗；按規(guī)范性劃分：普通話與方言等等。描寫時需要注意以下三點：

1.堅持口語是語言描寫永遠的標準。

口語的基本要求：簡單、通俗、感性；較高要求：個性、生動、智慧。初中生達到前者要求就是優(yōu)秀，高中生達到后者要求才較為理想。然而現(xiàn)在中學校園里，不少老師、學生在公眾場合講話，往往有意用復雜的修飾文句，甚至不拿講稿的時候也習慣這樣子說話，給人的感覺是裝腔作勢假大虛空，賣弄“文氣”顯示“水平”。為文若此為人又如何？做為語文教育者，我們有責任凈化漢語，還原語言的本來面目，堅決摒棄口頭語拿腔拿調(diào)、半文半白的不良習氣。

2.精選富含生活氣息的鮮活語言。

現(xiàn)實生活中，許多人的語言風趣活潑，現(xiàn)成的拿來，不用加工，本色錄用就好，讀者自會聽出韻調(diào)。復制經(jīng)典語言無縫粘貼也是需要一定功夫的，如敏銳的語感，有效的選擇等。引導學生聆聽并積累身邊精彩的語言，是語文教學不可缺少的內(nèi)容和任務(wù)，更是提高語言描寫的一條重要途徑，聽、說、寫都得到歷練了，一舉三得何樂不為?而現(xiàn)實的狀況是，喜歡說話的人越來越多了，耐心聽話的人越來越少了；不假思索受表揚，延遲回答被抑制。大家似乎忘記了：會說的不如會聽的。極少思考和品味、不斷強調(diào)記憶的教育模式恰是我們中學語文教學長期形成的癥結(jié)。為什么？因為我們一向沒有真正的聽話、說話方面的考查。

3.積極傳播真善美之聲。

真言、善言、美言是人性的表露，這樣的正能量越多這個世界就會變得越好。作文情節(jié)中需要交流、表白的地方運用語言描寫來表現(xiàn)健康向上的主題，這與評價作文思想感情的一等標準是一致的。良言一句三春暖，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們提倡寫敬愛語、謙卑語、真實語、柔軟語、安慰語、贊美語、和睦語、文明語。我們反對傲慢語、狂妄語、自贊語、包裝語、強橫語、扯淡語、粗鄙語、下流語。應慎用外來語、小品語、網(wǎng)絡(luò)語、新新語，即使它們已經(jīng)編錄在詞典中。

二、語言內(nèi)部環(huán)境

語言的內(nèi)部環(huán)境，即言語者的身體狀況和心理狀態(tài)構(gòu)成的相對主觀的語言環(huán)境。語言直接反映身心狀態(tài)，正是這樣的身心對應這樣的聲氣。我們可以借鑒中醫(yī)望聞問切的方法察言觀色。例如，身體健康者中氣十足，說話聲音響亮持續(xù)有力；老弱病殘者說話勞乏困頓；鰥寡孤獨者心態(tài)別樣不同尋常。凡人之喜怒哀樂憂思懼種種性情，恒常變化念念遷流難有定時。非智力因素以及智力因素，都會影響口語表達及聽者感受。描寫這些內(nèi)容有利于讀者迅捷地融入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在深層背景下與文本對話從而準確把握作品傳達的真實信息。分類舉例如下：

1.描寫語言的音高

例句：（1）最后一個字正待噴薄而出，可惜氣力太猛卡在了喉結(jié)下面，只聽到一聲干咳。

（2）劃刺耳鼓的尖聲讓你不得不張嘴減震。

2.描寫語言的氣息

例句：（1）這女人又開始曬自家內(nèi)政了，讓你仿佛嗅到了夏日里堆肥正在發(fā)酵的味兒。

（2）嘖!嘖!嘖!你怎么說呢!

3.描寫語言的曲直

例句：（1）他說話好像只用直尺，不見規(guī)矩。

（2）如一百集韓劇，看第一集和第九九集就足夠了。

4.描寫語言的剛?cè)?/h3>

例句：（1）他說出的話讓人感覺走在鐵軌上。

（2）聽她一席話讓你獲得母愛似的慰藉與溫暖。

5.描寫語言的質(zhì)地

例句：（1）這話不軟不硬，恰似一根藤條兒，打在他心上。

（2）說起話來嚼黃豆似的嘎崩利落脆。

6.描寫語言的味道

例句：（1）如同一口酸菜湯正在食管里下滑。

（2）一個甜甜的聲音輕觸心弦。

7.描寫語言的情感

例句：（1）不高興地嘟嘟噥噥著。

（2）他一聽，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嘲諷地說……

8.描寫語言的理性

例句：（1）他的話閃耀著哲理的光芒。

（2）東一句西一句的閑扯著。

三、語言外部環(huán)境

語言的外部環(huán)境，即說話的場合和對象組成的相對客觀的語言環(huán)境。其一，語言和時間有個共同點即線性，語言在時間軸上展開，語言的長短快慢與時間的相對性關(guān)系緊密，時間在影響獨具個性的語言節(jié)奏和不同的說話效果。因此，選擇并控制說話時間是必要的。其二，說話者所處場所不同，其言語亦隨之有變。大自然與人工場所迥異，公共場所與私密處所不一。寬廣的舒心；擁擠的煩躁；優(yōu)雅的怡人；破敗的心酸。還有陰晴雨雪嚴寒酷熱等天氣因素作用于說話者心態(tài)也不可忽視。其三，受眾對說話者具有約束力。見什么人說什么話，深說淺說夢話童話好說歹說人話鬼話，億萬個人何止億萬種話！與一個人說話，與兩個人說話，與兩個人中的一人說話，都有些許差異，何況面對十百千萬人。描寫以上這些內(nèi)容有利于讀者設(shè)身處地，在廣域背景下再現(xiàn)情景，直面歷史完成對話。分類舉例如下：

1.描寫語言的速度

例句：（1）她說起話來噼里啪啦放鞭炮一般。

（2）他平時話不多，說起來總是慢騰騰的，像釘子釘在木板上似的。

2.描寫語言的溫度

例句：（1）老師的話，陽光般溫暖著我的心。

（2）好似一盆冷水從頭澆下。

3.描寫語言的重量

例句：（1）他這幾句話說得重極了，掉在地上都能砸出坑。

（2）絲綢一樣的話語讓人不得不順從。

4.描寫語言的利鈍

例句：（1）打撲克的那堆里，有兩個正瞪著眼，拍著桌子，聲震瓦礫，互相指責為己辯駁著，張著大嘴眼見的要吞下對方。

（2）同那位款爺攀談，他總是退避七舍，只有下句和陪笑。

5.描寫語言的虛實

例句：（1）這個女人生性潑辣，嘴碴子厲害，她能將一根稻草講成金條。

（2）這姑娘的話如同大地滲出的泉水，清清亮亮，自自然然，沒有泡沫，也沒有喧嘩。

6.描寫語言的場合

例句：（1）上千人的會場，群情激昂，“百日誓師”正在電閃雷鳴。

（2）好像個個都屏住了呼吸，空氣也凝固了。

7.描寫語言的效應

例句：（1）他的話像一口敲響了的銅鐘，“當啷啷”響在了我的心坎。

（2）女明星主考耳語般告知結(jié)果，小伙子騰地躍起，沖出數(shù)步，夸張的嗷嗷嗷的叫著，恰似一只發(fā)現(xiàn)獵物召喚同伴的狼。

此外，也要練習靈活多樣的語言表達形式和手法。有變化的標點，如“！”“？”“……”等使語氣鮮明直觀生動；提示語中動詞的選擇，如“追問”、“叫嚷”、“質(zhì)疑”等匹配相應；嘆詞、語氣詞、擬聲詞的運用，發(fā)揮情緒感染力；先聲奪人手法，如王熙鳳的出場描寫，別具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