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鐵生的《我與地壇》

沈明暉

摘 要： 高中階段所形成和發(fā)展的許多人格特點都將對完成以后幾個人生階段的發(fā)展任務(wù)產(chǎn)生直接影響。青春期是人生的黃金時期，大多數(shù)國家將青春期定為10歲～20歲，中學生正處于這一時期。由于神經(jīng)系統(tǒng)內(nèi)分泌的調(diào)節(jié)，青年期的高中生在生理和心理上都發(fā)生了劇烈變化。其顯著特點是：人格要從已建立初步秩序與結(jié)構(gòu)的孩童期變?yōu)榻M織紊亂無結(jié)構(gòu)的過渡期，以便重新組合，再建立起有高一級秩序與結(jié)構(gòu)的成人人格。

關(guān)鍵詞： 高中階段 人格教育 經(jīng)典案例 史鐵生 《我與地壇》

高中階段又稱青春后期，是個體成熟之前所度過的最后一個階段，因此，要重視高中生的人格發(fā)展狀況。把高中生的人格教育貫穿于教育教學及教育管理的過程之中。

高中生人格特征包括獨立性、好勝心、堅持性、求知欲、獨創(chuàng)性、抱負水平等各個方面。需要教育者、管理者、接受者幾個方面的艱苦努力，共同協(xié)作，共同努力，長期堅持，才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任何一方的懈怠或疏漏都會造成前功盡棄的后果。

對學生進行人格教育的路徑很多，從教材中發(fā)現(xiàn)、發(fā)掘人格教育的素材是比較便捷的途徑之一。利用教材對學生進行人格教育，就把（教學）傳授知識、人格培養(yǎng)與管理理念巧妙地結(jié)合了起來。這樣教學就不單單是傳授知識、追求分數(shù)的高低了；人格培養(yǎng)就不唯獨是苦口婆心、事倍功半的說教了；管理就不再僅僅是服從和被服從的硬性控制了。一切都出于自然，一切都飽含真情，一切都呈現(xiàn)出人文化的真誠。在教育教學實踐中，我認為史鐵生的《我與地壇》是對學生進行人格獨立性、好勝心、堅持性、求知欲、獨創(chuàng)性抱負水平教育的好材料與好案例。

一

史鐵生的《我與地壇》是從母親的角度寫散文抒情主人公“我”的人格獨立性的：“可她又確信一個人不能僅僅是活著，兒子得有一條路走向自己的幸福，而這條路呢，沒有誰能保證她的兒子終于能找到?！痹谶@里，我們透情意切的文字看到的是一個“長到二十歲上忽然截癱了的兒子”。這個兒子雖然沒了雙腿，坐在輪椅上，他的雙腿不能獨自支撐青春獨立行走了，但他的思想、他的心靈正在努力地獨立行走。文中寫道：“設(shè)若有一位園神，他一定早已注意到了，這么多年我在這園里坐著，有時候是輕松快樂的，有時候是沉思苦悶的，有時候優(yōu)哉游哉，有時候恓惶落寞，有時候平靜而且自信，有時候又軟弱，又迷茫。其實總共只有三個問題交替著來騷擾我，來陪伴我。第一個是要不要去死？第二個是為什么活？第三個，我干嗎要寫作？”這里，一個二十歲截癱的年輕人，他的思想開始走向成熟，走向獨立了。所以，我們說，一個人人格獨立性的成熟，除了生理的成熟外，更重要的是心靈的成熟，思想的成熟，而且思想的成熟是一個人人格獨立性成熟的最終標志。

二

文中“我”思索的結(jié)果是什么呢？作者寫道：“你看穿了死是一件無需急著去做的事，是一件無論怎樣耽擱不會錯過的事，便決定活下去試試？是的，至少這是很關(guān)鍵的因素。為什么要活下去呢？好像僅僅是因為不甘心，機會難得?！辉嚢装撞辉?。腿反正是完了，一切仿佛都完了，但死神很守信用，試一試不會額外，再有什么損失，說不定倒有額外的好處呢，是不是？我說過，這一來我輕松多了，自由多了。”“我”經(jīng)過多年的苦苦思索，終于想透了死，悟透了死的必然和真相。因而，“我”從人生絕望的深淵一步一步艱難地往上爬，決定活下去，一個雙腿殘疾的人終于“站”起來了。堅忍的意志，不向命運屈服的精神，強烈的好勝心，使“我”不但戰(zhàn)勝了死神的折磨，并且選擇了自己活下去的方式——寫作。在那個年代，“寫作”幾乎被看做是最高尚的事業(yè)。確立了活下去的方式，確定人生奮斗目標，是青春期人格獨立性成熟的第二個標志。

三

文中的“我”用“寫作”這種方式把生存、生活、理想、未來、人生意義等水乳交融地結(jié)合在一起，為自己今后的人生開辟了奮斗的道路，而“我”寫作的動機之一是為了讓母親驕傲。文中寫道：“有一次與一個作家朋友聊天，我向他學寫作的最初動機是什么？他想了一會說：‘為我母親，為了讓她驕傲。我心里一驚，良久無言?；叵肫鹱约鹤畛鯇懶≌f的動機，雖不似這位朋友的那般單純，但如他一樣的愿望我也有，且已經(jīng)細想發(fā)現(xiàn)這愿望也在全部動機中占了很大比重?！彼?，我們由此得出另一個結(jié)論：懂得感恩和回報是青春期人格獨立和成熟的第三個標志。

四

與此同時，我們也可以據(jù)此得到這樣的結(jié)論：接受苦難、體悟生命、理解人生是青春期人格成熟的第四個標志。

作者在文中寫道：“在我的頭一篇小說發(fā)表的時候，在我的小說獲獎的那些日子里，我真是多么希望我的母親還活著。我便又不能是在家里，又整天整天跑到地壇去，心里是沒頭沒尾的沉郁和哀怨，走遍整個園子卻怎么也想不通：母親為什么就不能再多活兩年？為什么在她兒子就快要碰撞開一條路的時候，她卻忽然熬不住，莫非她來此世上只是為了替兒子擔憂，卻不該放我的一點點快樂？她匆匆離開我去時才只有四十九呀！有那么一會兒，我甚至對世界對上帝充滿了仇恨和厭惡。”后來我在一篇題為《合歡樹》的文章中寫道：“我坐在小公園（地壇），安靜的樹林里，閉上眼睛，想上帝為什么早早地召母親回去呢？很久很久，迷迷糊糊的我聽見了回答：‘她心里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我似乎得了一點安慰，睜開眼睛，看見風正從樹林里穿過?！睂τ谀赣H早早去世的痛苦思索，使“我”終于明白，母親是被痛苦擊垮了，擊倒了，而他迷迷糊糊所聽見的回答，實際上是他內(nèi)心良知的聲音，是他長久思索所出來的感悟，說明人到中年的“我”終于讀懂母親的苦難，理解了母親的痛苦，感悟到了母愛無私與偉大。所以，作者寫道：“只是到了這時候，紛紜的往事才在我的眼前幻現(xiàn)得清晰，母親的苦難與偉大才在我的心中滲透得透徹。上帝的考慮，也許是對的?！贝蜷_《我與地壇》的原文，我們仔細品讀文章的第二部分，中年之后的“我”痛悔地回憶自己在截癱后的漫長歲月中由于自己的倔強、固執(zhí)、敏感、堅強、脆弱、好強、羞澀、叛逆、自私給母親帶來的巨大痛苦。作者寫道：“現(xiàn)在我才想到，當年我總是獨自跑到地壇去，曾經(jīng)給母親出了一個怎樣的難題?！?/p>

“她不是那種光會疼愛兒子而不懂得理解兒子的母親。她知道我心里的苦悶，知道不該阻止我出去走，知道我要是老待在家里結(jié)果會更糟，但她對擔心我一個人在那荒僻的園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只是在她猝然去世之后，我才有余暇設(shè)想。當我不在家里的那些漫長的時光，她是怎樣心神不定坐臥難寧，兼著痛苦與驚恐與一個母親最低限度的祈求……總之，“我”終于理解了母親的苦難了，而且終于對自己當年的種種做法做出了深刻的反思和懺悔。他寫道：“那時她的兒子，還太年輕，還來不及為母親想，他被命運擊昏了頭，一心以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一個，不知道兒子的不幸在母親那兒總是要加倍的?！弊髡叱松羁痰乩斫饬诉@種深沉母愛的本質(zhì)特征以外，這種母愛又是一切高尚的道德情操和優(yōu)秀品質(zhì)的深厚源泉。他對于一種健康積極的正確人生觀的形成所起的引導(dǎo)作用是巨大的、決定性的。

作者的《我與地壇》是一篇袒露心曲、自我解析的“自白書”。其間的坦誠、真率、自省、痛悔……令讀者一下子與作者拉近了距離，人們得以零距離地觀察、體味、評價史鐵生，從而升華了思想，陶冶了感情，是對高中生進行包括獨立性、好勝心、堅持性、求知欲、獨創(chuàng)性、抱負水平等方面教育的經(jīng)典性教材和經(jīng)典性案例。所以，解璽璋說：“在他們這一代作家中，他是出類拔萃的，對文學的堅持連其他健康人都比不了。他執(zhí)著探討生與死的問題，對人生的思考比較深入。”所以遲子建說：“他留下的不只是他的作品，更是他人格的力量。我覺得他思想的重量，跟任何一個作家比都不遜色，沒人能取代他?！彼脷埣驳纳眢w，說出了最健全豐滿的思想；他體驗到的是生命的苦難，表達出的卻是存在的明朗和歡樂；他睿智的言辭，照亮的是我們?nèi)找褂陌档膬?nèi)心，他永遠是我們對高中生進行人格教育的經(jīng)典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