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盡劫波精神爽：李白《早發(fā)白帝城》賞析

尹樂豐

摘 要：李白是唐朝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一生坎坷，屢遭貶謫。他的《早發(fā)白帝城》不僅是一首家喻戶曉，千百年來為人們不斷傳頌的杰作，而且也是他度盡劫波精神爽的生動寫照。詩人把遇赦后愉快的心情和江山的壯麗多姿、順水行舟的流暢輕快融為一體來表達，充滿夸張和奇想。文章就其思想和藝術(shù)的角度作一簡要的賞析。

關(guān)鍵詞：李白；早發(fā)白帝城；思想；藝術(shù)

眾所周知，李白是胸懷一顆熾熱的愛國之心，才參加永王李璘幕府的，結(jié)果李璘兵敗被殺，李白落得被判流放夜郎。759年春天，在經(jīng)過十幾個月的艱難跋涉，過三峽到夔州時，李白突遇特赦得回。詩人得到解放，心情是多么激動，精神是多么愉快，神思有如電擊星流，寫下了《早發(fā)白帝城》這首千古絕唱。

“朝辭白帝彩云間”，似脫口而出一般流利、自然。時間是早晨，地點是白帝城，詩人告別了這里，就要乘船順流而下了。據(jù)實寫來，樸實、自然，似乎也很平直?？梢钥闯鲞@一句是與酈道元《水經(jīng)注》“朝發(fā)白帝”句有淵源關(guān)系的。然而李白的偉大，就在于他的無窮創(chuàng)造力，所以這一句又不是簡單化用“朝發(fā)白帝”句，而是更生動、更精彩、更有情韻。先用一個“辭”字代替了“發(fā)”字，“辭”是辭別、告別，不但暗含了“發(fā)”的動作，而且還有出發(fā)時的情態(tài)?！鞍l(fā)”只需要一個地點，而“辭”除了要有地點之外，還要有對象和情感。別了，流放生涯的最后一站——白帝城！別了，漫長難挨的流放生活！這一字之改，為我們留下一個生動的場面，使我們體味出更深的意境。再看“彩云間”，這三字頓使白帝城生輝，為全詩增色。白帝城建在江邊高山之上，瀕臨長江，常有云霧繚繞，所以說白帝城在云間并非言過其實。然而我們僅以為詩人是在描繪景物，借云以顯白帝城之高，那也是不夠的。這也是寫詩人自己，早晨站在“云間”向“白帝”城“辭”行，詩人形象也借之異常高大。尤其用一“彩”字形容“云”，不但把辭行的環(huán)境渲染得燦爛輝煌，耀人眼目，而且把詩人喜形于色的心情，容光煥發(fā)的神態(tài)也襯托出來了。試想一個被流放的罪人突然獲得解放，是多么興奮，多么激動啊！此時此刻，不給“云”著上色彩不足以抒發(fā)欣喜之情，色非五彩也不足以顯喜氣溢滿胸中。彩云籠罩著白帝城，彩云擁抱著詩人。此時，詩人似乎乘著彩云和白帝城揮手告別。這一句，有實寫，有虛寫，有明寫，有暗寫，看似不經(jīng)意地脫口而出，實是充溢于胸的獲得新生的喜悅之情的迸發(fā)，有出神入化之妙。

“千里江陵一日還”承接首句，從容穩(wěn)妥、自然天成。這一句既是實寫，又是虛寫。這里“一日”，“千里”，是從兩極進行夸張：縮短時間、拉長距離，以造成“快”的強烈印象，抒發(fā)詩人剛從白帝城啟程，就恨不得一下子回到江陵，回到自由新天地的迫切心情。情感因素是詩人運用夸張手法的主要原因?！斑€”字音韻優(yōu)美，親切動人，說明詩人選江陵為出峽的落腳點，除了《水經(jīng)注》“朝發(fā)白帝，暮到江陵”的依據(jù)外，還有兩個深層的個人情感因素：第一，江陵是詩人25歲出川仗劍漫游的第一站，留有詩人青年時代美好的回憶；第二，江陵是永王李陵“指揮東巡”的大本營，詩人歌頌并跟隨永王東巡，而結(jié)果因此獲罪長流夜郎。還江陵，既可追索青春時光，又可為自己辯白雪恥。江陵代表著廣闊、自由的新天地。這兩句，詩情澎湃，筆鋒凌厲，噴薄而出，奔瀉如流，實起虛接，妙合無垠。

“兩岸猿聲啼不住”一句，詩人又宕開一筆，把人們的注意力從江上舟中吸引開，讓我們?nèi)ブB聽三峽兩岸的猿嘯聲。猿是三峽地區(qū)最富于地方特色的動物，猿啼又是船行三峽經(jīng)常聽到的聲音，所以猿聲入詩異常自然。詩人著重渲染的是“啼不住”，即猿叫聲還沒有消失，極言時間之短。結(jié)句“輕舟已過萬重山”，又將著眼點放到船上。這是一葉“輕舟”，飄在江中，順流而下，如風(fēng)馳電掣。一般地說，船體小稱輕，水大襯輕，流急顯輕，但詩人說“輕”而不說“小”，固然是寫江水浩大，船行迅疾如飛；同時更為了顯示乘船人如釋重負，心情喜悅輕松?！拜p”字內(nèi)含的輕快歡愉之情恰是這首詩的靈魂所在，又是全詩結(jié)構(gòu)的情感脈絡(luò)?！叭f重山”，極言三峽地區(qū)重巖疊嶂，峰巒萬千，有夸張的意味。以一瞬間而飛越萬山，履險如夷。獲得自由的詩人何等的豪邁！真是度盡劫波精神爽啊！三、四兩句，承接之間，開與合相關(guān)，正與反相依，順與逆相應(yīng)，一呼一吸，宮商自諧，又一次強化了第二句“一日”“千里”的極短時間與極大空間的鮮明對比，使船行如飛的印象銘刻于心。

夸張與想象是浪漫主義的兩大特征。全詩四句，一實三虛，虛實結(jié)合，以虛為主。在彩云間啟程，從萬山中掠過，浩浩然，飄飄然，何其快哉！沒有想象就沒有夸張，沒有夸張就缺乏浪漫?！耙蝗铡薄扒Ю铩笔强鋸垼霸陈曁洳蛔　薄耙堰^萬重山”也是夸張。久陷厄運，一朝獲釋，不夸張無以宣泄欣喜之情，非想象難伸無限向往之心。詩人借助夸張，淋漓盡致地抒發(fā)了度盡劫波后的欣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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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商貿(mào)學(xué)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