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冤假錯案”死磕的大律師

文/關捷

與“冤假錯案”死磕的大律師

文/關捷

姜彩熠律師，中國十大金牌律師、第六屆中國十大新聞人物、遼寧敬恒律師事務所主任，高高的個子，體魄健壯。他用行政訴訟推動中國法制建設的事跡，國內(nèi)外媒體多有報道，并被稱為“東北行政訴訟第一人”。

理性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

現(xiàn)在，社會上有一種怪現(xiàn)象，一說涉黑、社會熱點的案件就一面倒，有一種無形的傾向性，從執(zhí)法機關、社會輿論、法律工作者，到不明真相和具體事實的人們頭腦很熱，都認為所有當事人不用問，都應該嚴懲、嚴判，這才叫法律公正，為民做主。其實，這也是法律的不健全和失衡的傾向和習慣性思維。為了防止法律上的一種傾向掩蓋了另一種傾向，防止頭腦一熱出現(xiàn)錯案，真正公平合理地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姜律師經(jīng)常提醒自己，越是這樣的案件，越要保持清醒冷靜的頭腦，這也是法律和良知對一個新形勢下的中國律師的考驗。

在具體辦理這些案件中，他注意矯枉過正的傾向，決不敷衍趨勢、盲目跟風，受所謂上級令的傾向干擾和左右，嚴格依照法律，切實維護當事人的人身權利和法律權益，體現(xiàn)了法律的人人平等性和律師的職業(yè)操守。

2014年1月24日，某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一庭，法棰清脆響起，宣告轟動全國的黑社會性質的案件結束。此案涉案人員之多，涉及金額之大，都打破了新中國成立以來的刑事案件紀錄。

這個案子，就是姜彩熠任主辯律師。庭上，姜大律師帶領100多名律師組成強大辯護陣容，為涉案的97名被告人做了無罪和罪輕的精彩辯護。姜彩熠有理有據(jù)的辯護意見，大多被法院一審采納，判決充分地體現(xiàn)了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涉案90多名被告人中，有50多人被釋放，其他被告也都感受到了公正的處罰。90多名被告人當庭表示服從法院的判決，不上訴。如此高的服判率，創(chuàng)造了中國涉黑犯罪審判的最高紀錄。一審判決書厚達518頁，也打破了中國刑事判決的歷史紀錄。

2011年，某地開礦老板臧某、張某因涉黑犯罪，被某市中級人民法院判處死緩，并處沒收個人全部家產(chǎn)。一審宣判后，張某的親屬感到太冤，便慕名找到姜彩熠律師。姜彩熠看到了判決后，感到雖然量刑偏重，但仍在法律許可的范圍內(nèi)，這罪名是成立的。于是，姜彩熠耐心向家屬解釋，動員家屬不要上訴了，到監(jiān)獄爭取好好改造減刑。

張某家屬聽了姜彩熠的話，號啕大哭說：“你都認為沒希望，看來張某沒救了。”看到張某親屬痛哭的樣子，姜彩熠只好安慰他們，先把卷宗留下。張某親屬千恩萬謝地走了。

姜彩熠接連幾天翻閱卷宗，沒發(fā)現(xiàn)大問題。在看守所會見時，張某不停地喊冤，對一審判決不服。想到張某和親屬失望的眼神，姜彩熠憑直覺感到這件案子里肯定有隱情。姜彩熠決定到案發(fā)地走訪。

一審法院認定臧某、張某涉黑犯罪的主要事實有兩個：一是霸占他人礦山，打壓同行礦主，壟斷該地區(qū)礦石生產(chǎn)；二是強迫交易，暴力強行低價收購礦石。從判決書看，這兩條都是典型的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但臧、張為什么大喊冤枉呢？

帶著這個疑問，姜彩熠決定到涉案礦區(qū)實地調查。2012年5月的一天，姜彩熠帶著助手冒雨趕到礦區(qū)。村長介紹，這件案子已經(jīng)四五年了，你是第一個來礦區(qū)的人，不只律師，辦案人員都沒來過。

村長說：臧某是他們村的會計，人特別老實厚道，膽小怕事，連殺個雞都不敢，怎么一下子成了黑老大呢？臧某在村里凈挨欺負，別人到他礦山采礦石，他都不敢管。村長的介紹，引起了姜彩熠的警覺，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壟斷一個地區(qū)的礦石生產(chǎn)呢？

上山后，姜彩熠要求村長指認判決書中臧某和張某霸占馬某、李某、張某等人的礦山。村長愣了一下說：臧某根本沒有霸占他人礦山。相反，是馬某、李某、張某等五人霸占臧某礦山長達四五年之久，臧某找到政府，找公安局，誰都管不了。臧某自己干不了以后，就把礦山承包給他一個朋友張某經(jīng)營管理。最后，是張某把這些人攆下山去了，收回了臧某被別人強占的礦山。

“臧某的選廠強行低價收購別人的礦石是怎么回事？”村長笑了笑說：“哪有的事，臧某的礦山是露天開采，他們在臧某礦山采的礦石，偷偷拿到市場去賣。臧某就安排保安在路口看著，讓他們送到臧某的選廠去，是怕干活的偷采礦石?！苯?jīng)過實地調查，真相大白。

二審開庭后，參加旁聽的有四五百人。姜彩熠在發(fā)表辯護意見前，先將礦山草圖發(fā)給公訴人、審判法官每人一份，還把最高院張軍副院長關于這種情況不應該定為黑社會性質犯罪的意見，也發(fā)給公訴人和法官。當庭指出，臧某、張某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犯罪不成立，這是一起典型的冤假錯案。

二審法院對姜彩熠的辯護意見很重視，還專門組織相關辦案人員上山實地查看核實。推翻一件冤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由于該案時間長，涉案人員多，情況復雜，二審法院至今還沒有做出無罪的判決。

被陷害投進監(jiān)獄，律師出手相救

2005年冬天，姜彩熠接了這樣一樁奇案。妹夫把大舅哥投進監(jiān)獄，目的簡單明了，為的是在霸占完大舅嫂之后，再霸占大舅哥的財產(chǎn)。

被害人崔某，湖北人，常年在東北某市做皮毛的批發(fā)生意，從改革開放之初開始漸漸做大，形成了相當規(guī)模的家族式企業(yè)。

崔某常年在外跑業(yè)務，家里的生意主要是妻子、妹妹和妹夫打點。妹夫本來比較貧窮，因為妻子和大舅哥的關系，過上了富裕的生活?？墒?，他瞄上了自己的大舅嫂。由于崔某在家的時候很少，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就多了起來，最后竟然發(fā)展到不想分開了，平空出了一段丑聞。

崔某發(fā)現(xiàn)后，回家就與妻子辦了離婚手續(xù)；妹妹也與妹夫離了婚；妹夫又與崔某前妻結婚了。崔某忍讓到這一步，應該可以了，事情到這里本來該結束了。

可是，他的那個妹夫賊心不死。因為他發(fā)現(xiàn)，他和大舅嫂結婚后，并沒有得到多少財產(chǎn)，而在這之前，崔某把企業(yè)里的150萬元挪走了。他想奪回這筆錢。一番籌劃之后，妹夫向當?shù)毓簿峙e報崔某職務侵占。當?shù)胤ㄔ阂粚徟写弈秤衅谕叫贪四辍?/p>

崔氏家族再遭內(nèi)亂。崔某的父母和妹妹哭成一團。

崔某在北京市工作的一個朋友偶然從報上看到姜彩熠專門糾正冤假錯案的事跡報道，慕名到沈陽找到他，希望他能在二審時出庭為崔某辯護。姜彩熠一聽，覺得特別荒唐，他說：“個體戶，他的錢是自己家的錢，怎么可能是職務侵占？”

姜彩熠來到遼陽，會見了崔某的父母，還有他的妹妹，得出了一個結論，崔某是個體工商戶，他的企業(yè)是家族式的作坊，根本不存在職務犯罪的可能。

2006年元旦過后，二審開始。輪到姜彩熠辯護時，身體高大的他站了起來，他平靜地說：“各位，你們應該看得出來，我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此案太荒唐了，你們不覺得嗎？我要說的只有一句話，那就是對于個體工商戶，永遠不存在職務侵占罪?！狈ㄍヒ黄澎o。

開完庭后，還未等到判決下來，被羈押了一年的崔某就被提前釋放。

法學博士含冤被抓，大律師深情相救

加拿大籍華人辜某，是一位堅定的愛國者。他是加拿大有史以來第一位華人法學博士，我國領導人出訪加拿大，他曾多次在與加拿大總理會談時在總理身邊作陪。多年來，只要是祖國大陸的事，他有求必應。

2006年，某市某區(qū)領導找到辜先生，希望他幫忙在海外給招商引資。辜先生爽快地答應下來了。篤信行必果的辜先生，很快與一位香港老板梁先生談成了。這位老板在某市決定投資3000萬元搞地產(chǎn)開發(fā)，并讓辜先生做公司的法人代表。

這本來是一件兩全齊美的好事，可是偏偏結出了惡果。3000多萬元的投資款打進了合作方，可是合作方卻沒有用來開發(fā)，而是把錢弄得不知去向了。開發(fā)項目就此流產(chǎn)，但荒唐遠不止這些。辜先生找非法占用投資款的合作方要錢，這個膽大妄為的合作方居然把他舉報了。更為令人不解的是，當?shù)毓簿尤粚⒐寄匙チ似饋?。好在當?shù)貦z察院當時辦案公道，沒有批捕。于是，又把辜某放了。但是，他的護照被扣了下來。因為要回香港辦事，2007年，他用弟弟的護照回了幾次香港，辜先生是香港永久居民。

可是一年后，公安部門又把辜某抓了起來，這回批捕了，罪名是涉嫌虛報注冊資本罪、虛假出資罪、挪用公司資金罪、抽逃出資罪和偷越國邊境罪。他因為這五項罪名被拘捕和起訴。

辜某的父親通過加拿大大使館和遼寧省外辦推薦后找到了姜彩熠。他接到這個案子感到非常吃驚，到中國來投資，幾千萬元進來沒有回報，也不應該成為階下囚。他決定為辜先生翻案。

為了查清事實，姜彩熠做了大量的調查取證工作，先后多次到北京、深圳、香港取證。開庭時，姜彩熠為辜先生作了有理有據(jù)的精彩辯護，逐一推翻了公訴機關指控的罪名。最后，法院采納了姜彩熠的辯護意見，否認了辜先生的五宗罪。2008年春節(jié)前，辜先生終于獲得釋放。

奔赴異鄉(xiāng)辦案被追擊

2010年10月，山東某市出了這樣一樁奇案。某集團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劉某某被本公司的總經(jīng)理馬某陷害進了看守所。

原來，劉某某和馬某本來關系很好，勝似兄弟。就在這年10月，城區(qū)改造企業(yè)拆遷，政府給企業(yè)動遷款2個多億。如何支配這筆巨款，馬某動了心思。思來想去，他找到市經(jīng)偵支隊的哥們，把企業(yè)的賬號封了，同時舉報董事長劉某某職務侵占犯罪。

劉某某在網(wǎng)上查到專門糾正冤假錯案聞名全國的姜彩熠，于是，專程來到沈陽，請求他出手相救。姜彩熠問：“你有問題沒有？”劉某某說：“肯定啥問題也沒有。”姜彩熠說：“那你就不要怕?！?/p>

劉某某聽了姜彩熠的話，心里還是沒有底，于是，就到普陀山求神保佑去了。求神拜佛后，劉某某心里輕松了。哪想到，他回到山東的第二天，剛出家門，當?shù)鼐揭浴吧嫦勇殑涨终甲铩睂λM行了刑事拘留。

10月30日，劉某某的親屬來到沈陽，他向姜彩熠陳述了全部內(nèi)情。原來，董事長劉某某是個甩手老板，公司的具體業(yè)務都是總經(jīng)理馬某負責。劉某某的角色決定他根本沒有辦法職務侵占。恰恰相反，倒是馬某有幾樁業(yè)務涉嫌職務侵占。

劉某某的弟弟說：“2008年，馬經(jīng)理以公司的名義貸款100多萬元，結果他與財務主管兩人分了這筆錢。他還把公司的門市房通過關系變更到了自己的名下。在外面花了好多錢，回到企業(yè)說報銷就報銷。有一次，居然還報了一筆數(shù)額巨大的勞務費，而實際上根本就沒有這個工程，不知道他是從哪里弄來的票子。”姜彩熠聽到這里，非常氣憤，他說：“太不像話了，壞人把好人送了進去，這不是黑白顛倒嗎？你放心，我馬上組織律師團去山東調查?！?/p>

一周后，姜彩熠的助手殷曉均從山東回來了，助手說：“主任，我在銀行查清楚了，確實有100多萬元被馬某轉入了別人的賬上，然后提走了?！?/p>

姜彩熠立即帶著律師殷曉均和李洪軍來到山東某市，向市公安局經(jīng)偵支隊舉報馬某。結果很快出來了，說是馬某不構成犯罪，是為公家辦事，而且偽造了一份股東會議紀要。

軍人出身的姜彩熠警惕性特別高，在餐廳與朋友吃飯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前臺有人在盤查服務小姐：“有沒有東北口音的人住進來？”小姐回答說：“好像沒有……”姜彩熠意識到，被舉報人馬某現(xiàn)在是全城找他。他想了一下，對朋友說：“我不住了，你趕快開車送我到機場，我要飛北京，越快越好。”

兩人飯也沒吃完，開車直奔機場。午夜十二點多，姜彩熠到了北京機場。在機場賓館住半宿后，次日清晨，他乘最早一班飛機飛回沈陽。事實證明，姜彩熠迅速撤離是聰明的。正如他所料，當時被舉報人馬某在搜索他。

打那以后，姜彩熠再到這個城市辦案，一律借用別人的身份證登記入住。像做地下工作一樣，每次外出要用兩輛車，姜彩熠的車子在前面開，朋友的車子在后面保駕，隨時監(jiān)督尾隨跟蹤的。

做好打持久戰(zhàn)準備

在辦理案件中，姜彩熠以善辦重大、疑難、復雜案件著稱。

沈陽北鼎建筑公司與某開發(fā)商工程合同糾紛案，一審打了八年，最終北鼎敗訴。姜彩熠代理上訴后，二審法院撤銷了一審判決，全部支持了北鼎公司的上訴請求。姜彩熠還免費代理執(zhí)行，追回600多萬元血汗錢。

沈陽包工頭董某某為追討農(nóng)民工1200萬元血汗錢起訴到沈陽中院，一審被駁回訴訟請求，一分錢也沒有得到，還搭了10多萬元立案費。二審維持原判。姜彩熠向最高法院申請再審。最高法院指定省高院重新審理本案。重審后，并沒有勝訴。姜彩熠向最高檢申請抗訴，最高檢正在審理本案。姜彩熠很有信心，農(nóng)民工辛辛苦苦墊資蓋起兩棟大樓，開發(fā)商不給工程款，無論如何說不過去。姜彩熠鐵了心要干到底。

丹東有個農(nóng)民李某，上世紀80年代因為經(jīng)濟糾紛，被當?shù)毓簿株P押。他一直不服，20多年來一直申訴，要求公安機關賠償。姜彩熠接手后，看到這個農(nóng)民到沈陽來連吃飯的錢都沒有，每次都請他到食堂吃飯，同時承諾免費幫他打官司。勝訴后，這個農(nóng)民得到3萬元賠償，他要分給姜彩熠一半，姜彩熠說：“拿回去過日子，你打了20多年官司，傾家蕩產(chǎn)了?！?/p>

姜彩熠在律師界以“專門翻盤子”著稱，全國很多人都知道有冤案找遼寧姜彩熠律師。十幾年來，全國各地慕名找姜彩熠咨詢和辦案的人絡繹不絕。這幾年，姜彩熠的足跡遍布全國各地。北到哈爾濱、佳木斯，南到?？凇⑸钲?，中到江西、安徽、河北、江蘇、上海、四川、陜西、北京、天津、長春、山東等地，都留下了姜彩熠辦案的足跡。

2014年春節(jié)過后，第一天上班，姜彩熠的律師事務所門口擠滿了人。姜彩熠律師又接收兩件申訴案。一件是某縣開發(fā)商劉某，2005年因貪污罪被判刑五年，當時開發(fā)的六棟樓價值幾千萬元被沒收。劉某正月初七乘車趕到沈陽，初八早晨八點就到律師事務所門口等候姜律師，要求姜律師幫其申訴無罪，并追回罰沒財產(chǎn)。姜律師認真聽取劉某的介紹，翻看了相關案件材料后認為，此案確實不構成貪污犯罪，不然當事人也不會出獄多年了，還堅持申訴；另一件是發(fā)生在某市的詐騙案件，起訴書認定被告人張某詐騙10萬元。被告人不服，其姐姐和丈夫慕名找到姜律師，聲淚俱下地講述張某因綠化工程款糾紛被冤枉的過程。家屬認為，收到的10萬元錢是綠化工程款，是對方當事人報假案欺騙了辦案機關，造成了張某被錯拘、錯捕、錯訴，要求姜彩熠律師為其妹妹主持公道。姜彩熠接手后，當天下午就安排律師去法院復印案卷。姜律師認為，以親屬提供的證據(jù)看，詐騙不能成立，應該是工程款糾紛。

實現(xiàn)社會公平正義，必須從糾正一個個具體的冤假錯案做起。姜彩熠說：“我知道辦理冤假錯案很艱難，壓力很大，有來自各個方面的。但不糾正冤假錯案，公平與正義就無從談起。為此，我早就做了打持久戰(zhàn)的準備?！?/p>

編輯：程新友 jcfycx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