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實甫《西廂記》中張生為何要趕考

許凈　徐付美智

摘 要：王實甫的《西廂記》中，張生因老夫人要求而趕考，即不招白衣女婿，只有考取功名才能成為崔家的女婿。對于張生趕考是否還有別的原因，本文將從成婚保障、自我精神需求、元代文人處境、元雜劇寫作模式、元雜劇觀眾等多個角度來進(jìn)行闡釋。

關(guān)鍵詞：張生；成婚保障；精神需求；文人處境

作者簡介：

第一作者：許凈，1994年7月生，女，漢，山西忻州市人，內(nèi)蒙古大學(xué)2011級漢語言文學(xué)專業(yè)。

第二作者：徐付美智，1993年5月生，女，漢，黑龍江齊齊哈爾市人，內(nèi)蒙古大學(xué)2011級漢語言文學(xué)專業(yè)。

[中圖分類號]： I206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09-0-01

張生在老夫人的要求下踏上了上朝取應(yīng)的道路，分別之時，鶯鶯以“你與俺崔相國，做女婿，妻榮夫貴，但得一個并頭蓮，煞強(qiáng)狀元及第”[1]（P186）“張生，此一行得官不得官，疾便回來。”[1]（P187）等言語囑咐張生，流露出她對功名的不在乎，而張生則以“小生這一去，白奪一個狀元。正是：青霄有路終須到，金榜無名誓不歸。”[1]（P187）【作回應(yīng)，可以看出張生趕考并非完全是老夫人要求，終究是什么促使張生去趕考呢？這里將從以下五個方面來分析張生趕考的原因。

一、趕考是成婚的保障

1、老夫人明確要求

張生和鶯鶯完婚必須經(jīng)過老夫人的同意，老夫人明確向張生提出要求：“我如今將鶯鶯與你為妻，只是俺三輩兒不招白衣女婿，你明日便上朝取應(yīng)去。我與你養(yǎng)著媳婦。得官呵，來見我；駁落呵，休來見我！”[1]（P178）如此一來，趕考求得功名便成為張生迎娶鶯鶯的一個必要條件。同時，老夫人的要求也是張生趕考的直接原因。

2、傳統(tǒng)門第觀念

張生和鶯鶯的社會地位懸殊：張生在上場時這樣介紹自己“先人拜禮部尚書，不幸五旬之上因病身亡。后一年喪母，止留下四海一空囊。小生書劍飄零，功名未遂，游于四方”，[1]（P6）家庭情況可見一斑。而鶯鶯則是前朝相國之女，雖父親過世，但母親家仍有尚書之職，并且已將她許配給舅舅鄭尚書之子，前途一片大好。因此即使沒有婚約，門當(dāng)戶對的觀念也限制他倆的結(jié)合。這是立在張生面前的一道無形障礙，張生能做的也只有趕考并獲得功名來跨越這道障礙。

3、捍衛(wèi)愛情的力量

作為手無縛雞之力的一介書生，加之沒有顯赫的家庭背景，只有科舉考試的成功才能給張生帶來捍衛(wèi)愛情的力量。這在元代的雜劇中也經(jīng)常出現(xiàn)，例如，在湯顯祖的《牡丹亭》、關(guān)漢卿的《拜月亭》、王實甫的《破窯記》中都有關(guān)于才子書生利用科舉考試的成功來捍衛(wèi)自己愛情的情節(jié)。

二、張生的自我精神需求

1、對數(shù)十年寒窗苦讀的交代

張生原是進(jìn)京趕考，只因途經(jīng)普救寺偶遇鶯鶯而暫停趕考，在張生上場時就已寫道他為趕考付出的努力“小生螢窗雪案，刮垢磨光，學(xué)成滿腹文章”[1]（P6）“先受了雪窗螢火二十年”，[1]（P6）因此，在和鶯鶯的愛情有了一定結(jié)果，又恰好老夫人提出趕考的要求，張生便可順?biāo)浦蹖ψ约呵岸甑男量喔冻鲎鞒鼋淮?/p>

2、自我價值的實現(xiàn)

張生與諸多的封建士子一樣寒窗苦讀二十年卻無法實現(xiàn)自己的遠(yuǎn)大志向。因此，他需要一個平臺來實現(xiàn)自我的價值，而科舉考試便是這樣的一個平臺。他對自己的才學(xué)有很大的自信心，在給紅娘講述鶯鶯的回信時，他把自己比作髓何、陸賈；當(dāng)老夫人囑咐他“掙揣一個狀元回來者”，[1]（P186）他自信地回答“小生托夫人余蔭，憑著胸中之才，視官如拾芥耳”。[1]（P186）因為他意識到只有“才”是自己的長處，只有通過趕考才能實現(xiàn)自身的價值，才能讓他人看到自己的價值。金榜題名是像張生這樣的文人的最終精神歸宿。

三、無處安放的處境的寄托

元代統(tǒng)治者實行重武輕文、民族歧視的政策，并且曾長期廢止科舉取士制度，這使?jié)h族文人處于社會的最底層，有“八倡九士十丐”之說。中國歷史上文人一直處于社會的上層，特別是在唐宋時期，常出現(xiàn)“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現(xiàn)象，而現(xiàn)在介于倡丐之間的屈辱地位使文人感到巨大的落差，科舉制的廢止也使他們喪失了“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的可能性。因此，讀書求仕、揚(yáng)名顯身的理想境界只能殘存在他們虛妄的夢幻中，元雜劇中的張生趕考就是這些文人無處安放的處境的寄托。

四、對元雜劇中“才子救美”寫作模式的繼承

雜劇中有很多“才子救美”的故事，這類故事有固定的寫作模式：才子美人一見鐘情；才子赴京趕考；美人被迫要嫁給有權(quán)有勢的富家公子；美人斷然不從而陷入困難處境；才子高中狀元，回鄉(xiāng)搭救愛人或為其報仇雪恨。在《西廂記》中也繼承了這一套路，張生、鶯鶯一見鐘情，張生赴京趕考，鶯鶯被迫嫁給曾經(jīng)有婚約的表哥，鶯鶯不從，此時張生高中狀元回來解決一切問題。

五、元雜劇演出對象的需要

元雜劇的觀眾一般是普通老百姓，甚至有很多是不識字的文盲，這些觀眾沒有親歷科舉考試，因此對這些金榜題名的幻想故事很容易信以為真，相信考試成功就能解決一切問題。與之相反，在《儒林外史》、《紅樓夢》、《太平廣記》等非雜劇作品中，參加科舉考試的士子往往都是悲劇人物，帶有現(xiàn)實生活中士子趕考的艱辛與不易，落第的難過與痛苦。而這些作品對應(yīng)的讀者則需要一定的文字認(rèn)知能力和閱讀水平，不能是目不識丁的最普通的老百姓。由此可見，張生趕考的命運也與元雜劇的觀眾需求有關(guān)。

參考文獻(xiàn)：

[1]王實甫.西廂記[M].北京：華夏出版社.2000.

[2]梁歸智，周月亮.大俗小雅——元代文化人心跡追蹤[M].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

[3]幺書儀.元人雜劇與元代社會[M].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