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福樓拜是法國19世紀著名作家,其代表作有:《包法利夫人》《情感教育》《薩朗波》《圣安東尼的誘惑》《布瓦爾和佩庫歇》。作為福樓拜的最后一部長篇小說,《布瓦爾和佩庫歇》雖然沒有最后完成,但是卻在福樓拜的寫作生涯上有著重要意思。本文對《布瓦爾和佩庫歇》的開篇部分進行分析,揭示《布瓦爾和佩庫歇》這部長篇小說的開篇寫作技巧和特色。
關鍵詞:布瓦爾和佩庫歇 ;小說開篇; 相遇
作者簡介:房麗娜 (1986-),女,黑龍江密山人,吉林師范大學大學外國語學院助教,碩士,法語語言文學專業(yè),文學方向。
[中圖分類號]: 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09-0-02
小說開篇對小說寫作技能起到揭示作用,一篇小說成功與否與小說的開篇有著很大關系。小說的開篇可以引起下文的情節(jié),突出人物形象,揭示小說的主題,制造典型的環(huán)境,渲染人物心情。突出人物心里活動,引起讀者的好奇等等。所以如何處理小說開篇非常重要。
“萬事開頭難”,寫小說也不例外。高爾基曾說過:“開頭的第一句話是最困難的,好像在音樂里定調一樣,往往要費很長時間才能找到它”?!恫纪郀柡团鍘煨分?,第一句是簡單的環(huán)境描寫。但是這句看似簡單的話,卻經過福樓拜多次更改才成功的。為什么溫度那么精確?是33度而不是32度或者34度呢?這么安排寓意何在?故事背景看似很真實,然而敘事者選取的細節(jié)都有一定的象征意義和喜劇效果??此破降瓱o奇的背景描寫,實際上都有一定的因果關系。文章開頭第一句就印證了這一點。33是由兩個相同的3組成的數(shù)字,這種安排并非偶然,下文也提到一系列雙數(shù):兩個水閘,兩行大桶,兩個男人。這些雙數(shù)一方面與本小說兩個主人公人數(shù)相對應,另一方面也預示小說中兩位主人公從始至終處于一種“復制”生活,正如他們的職業(yè)——抄寫員一樣。
第一句除了交代了故事發(fā)生的天氣狀況外,也提到了故事發(fā)生的地點——布爾東,布爾東(Bourdon),法語發(fā)音猶如喪鐘一般,這也開啟了開篇景物描寫的那種沉悶,無聊的意境?;哪愕慕值?,墨黑的河水,耀眼的陽光,熱烘烘的天氣,嘈雜的吵鬧聲,種種的描寫給讀者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與下文兩主人公對城市的厭惡心情交相呼應。
小說人物形象的描寫以及兩位主人公相遇時的情景突出了小說開篇的喜劇效果?!俺霈F(xiàn)了兩個男人?!睌⑹抡呔鸵赃@樣簡短的一句話引出了兩位主人公。,并且這句話還是單獨成了一個自然段。這種簡短、獨立的句子特點更加顯得他們兩人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擁有不同生活的兩個人即將走向共同的人生軌跡。“出現(xiàn)”這個動詞更加印證了這一點。周圍環(huán)境是那么的沉悶,城市猶如荒漠般的百無聊賴。在描寫城市環(huán)境的時候,敘事者選擇的法語中的未完成時態(tài)也體現(xiàn)了這種環(huán)境的持久性以及這種節(jié)奏的壓抑性。然后,“出現(xiàn)”這個動詞卻是用的是法語中的簡單過去時,仿佛這兩個人猶如魔法般的出現(xiàn)在了這種愁悶的環(huán)境之中,仿佛世界上只有這么兩個人。
小說開篇的喜劇性還在于兩位主人公驚人的相似性和他們之間反差的強烈對比。
兩個主人公的不同之處在很多細節(jié)之處得以體現(xiàn):布瓦爾比較高,而佩庫歇相對較矮;一個撅著嘴不停地吹著口哨,另一個則嗓音洪亮而深沉;一個和藹可親,一個很嚴肅;一個衣冠不整(背心大敞開,手里拿著領帶,禮帽掛在腦后),另一個則是蜷縮在禮服里面,帶著尖帽沿的鴨舌帽;佩庫歇把腿裹在厚實的純毛斜紋呢褲里面,而布瓦爾穿著帶門襟的長褲,金色發(fā)卷,看起來比較年輕。雖然布瓦爾說了一些有淫穢之嫌的話,還使得佩庫歇臉通紅。但是和佩庫歇相比而言,布瓦爾善良淳樸,更加開放自由。而相反,佩庫歇卻嬌弱,膽小怕事,五十幾歲一直是單身漢。佩庫歇像布瓦爾的追隨者一樣。正因為如此,小說后面安排布瓦爾得到了遺產,佩庫歇在跟隨者布瓦爾的腳步前行。
兩位主人公由于熱,摘下了帽子。他們的帽子上都帶有各自的名字,正是是這樣的共同性促使普瓦爾和佩庫歇的交談。如果帽子只是一個誘因的話,那么接下來的交談是他們彼此相互認識認同的過程。他們都是職員。共同的職業(yè)生涯,共同的社會地位加強了彼此信任感。他們彼此被對方的特點所吸引,而這些特點又是彼此缺少的。佩庫歇被布瓦爾可愛的一面所吸引,而布瓦爾則被佩庫歇嚴肅的一面所吸引。接著,談論到了他們最大的喜好——鄉(xiāng)村。
簡短的幾句關于鄉(xiāng)村的話題,福樓拜就使用了三種引語形式——直接引語,間接引用,自由間接引用。巧用各種引語形式也是福樓拜寫作的一大特色。佩庫歇不自覺地嘆道:“在鄉(xiāng)村該有多么愜意!”是直接引語,直接表達了佩庫歇面對城市生活的一種感觸和對未來生活的夢想?!安纪郀杽t認為,近郊那些供人跳舞的小咖啡館的喧囂讓人受不了?!倍@一句則是間接引用,敘事者轉述布瓦爾的話語。也是對剛才佩庫歇話語的一種回應?!安贿^他已開始對首都感到厭倦”這句則是自由間接引用。各種引語的混合搭配使用可以看出敘事者對鄉(xiāng)下話題的重視度以及兩位主人公對鄉(xiāng)下生活的迫切向往。
彼此交換了對鄉(xiāng)下意見之后,周圍的環(huán)境描寫也發(fā)生了變化。布瓦爾和佩庫歇看到了令人厭惡的河水,發(fā)出腐臭味的下隧道。敘事者采用內視角的描寫手法,進一步直觀體現(xiàn)了兩個主人公對城市的厭惡。從小說開頭比喻成詩意般墨黑的河水,到隨后令人厭惡的河水,最后變成腐臭味。環(huán)境的這種描寫推進,也是該小說開篇的特點之一。
正如前面分析的一樣,小說開頭到處蘊含著雙數(shù):兩個閘門,兩行大桶,兩個男人。然后,隨著劇情的推進,以及兩個主人公的相識,敘事者慢慢減弱兩人主人公的個體意識,逐漸將主人公融合在一起?!八麄儭?“他倆的”“他們的”“也如此”“一致”這些詞語的使用也表達兩個主人公之間的共性越來越多。兩人如此的相似,就仿佛一個是另一個的復制品,正如他們的職業(yè)——抄寫員,他們后來到鄉(xiāng)下做的事情也是按部就班的抄寫書上的理論。
本文選段最末尾提到了晚上七點。這也是小說開始到現(xiàn)在剛交代具體的時間。同其他細節(jié)相比,時間方面卻比較模糊。只知道故事是發(fā)生在炎熱夏季某一個周日晚上七點之前。直到布瓦爾收到公證人寄來的遺產繼承信的時候,讀者才知道故事發(fā)生時間是1839年1月20日。而小說開篇中地理位置方面的細節(jié),敘事者卻描寫地很詳細(如巴黎,布爾東路,圣馬丹河,巴士底獄,植物園),除了地點之外,其他細節(jié)方面也得到了精細的處理(如兩個水閘,河中央一條小船,兩行大桶,石板屋頂,花崗石碼頭等)??梢?,敘事者刻意淡化時間概念,而是著重塑造小說人物形象。
布瓦爾和佩庫歇坐在長凳上面,福樓拜安排了不同階層,不同文學類型的人物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醉漢工,中產階級的婚禮和他們的隨行人員,幾女和士兵。這些人物濃縮了社會上的各種典型人物代表,像木偶劇一樣在布瓦爾和佩庫歇面前展開,而他們則置身事外的觀看著這一切,評論著一切,這個社會所生的事情似乎和他們沒有關系,這也正體現(xiàn)了他們厭惡都市,向往鄉(xiāng)下生活的想法。
《布瓦爾和佩庫歇》以兩個小說主人公的相遇為全小說的開篇。福樓拜試圖通過對兩個主人公相遇情景的描述來表達他們彼此之間的密不可分和互補性。福樓拜將該選段分成了三個部分。首先,福樓拜開篇提出了該選段的背景,創(chuàng)建了故事發(fā)展的環(huán)境,客觀地對周圍環(huán)境的細致描寫。然而作者筆鋒一轉,“出現(xiàn)了兩個男人”。由此開始,作者通過對這兩個男人的外貌描寫和對話描寫,引入了該小說的兩個主人公—布瓦爾和佩庫歇。最后,敘述又出現(xiàn)了逆轉,作者以“突然”一詞為切入點,開始了一系列的人物描寫,從醉漢到教士。所有人物如同一幕喜劇木偶劇的演員,而布瓦爾和佩庫歇則充當了觀眾和評論人。這也正與整篇小說的喜劇效果相呼應
《布瓦爾和佩庫歇》的開篇部分引起了下文兩位主人公去鄉(xiāng)下隱居的情節(jié),突出了布瓦爾和佩庫歇的形象,揭示小說的戲劇性的主題,制造沉悶的城市環(huán)境環(huán)境,渲染主人公想遠離城市的迫切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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