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消逝的愛情

陳　雯

摘 要:哈代的悼亡詩是其詩歌創(chuàng)作中最富有自我獨特的人生感悟和審美體驗的部分。 本文通過對“一次旅行之后”的分析展現(xiàn)哈代詩歌中的意境美:空間的無限性、時間的永恒性、審美的無窮性。

關鍵詞:愛情 悼亡 意象

一、引言

托馬斯?哈代,十九世紀末著名的小說家,以《德伯家的苔絲》、《還鄉(xiāng)》等膾炙人口的名著而聞名于世。事實上,哈代的詩歌和他的小說一樣精彩。詩在哈代看來是“所有富有想象力和感情的文學的精華所在”(張中載,1982:71)。特別是他晚年所寫的悼念亡妻愛瑪?shù)脑?更是哀婉動人,字字沁著哀切悲傷,處處透著深情思念。詩人筆下一幕幕的美好時光,不斷地重復著一個永恒的主題——愛。也許是“思”,也許是“悔”迸發(fā)了哈代深埋心底的情感火花。“死亡使詩人完成了他在妻子生前所沒能做到的事情:他一生中最好的愛情詩歌并非創(chuàng)作于他三十歲追求心上人的熱戀之時,也不是三十四歲新婚燕爾的幸福時光,而是在七十二歲的風燭殘年”(沈弘,1999:282)。

二、詩作分析

哈代的詩何以如此動人呢?哈代的悼亡詩有著獨特的風格和迥異的美感。他的詩不像華茲華斯等浪漫主義詩人那樣熱情洋溢,其詩不僅僅只是表達情感,更是詩人心靈最深情、最真摯的傾訴,是詩人最深沉的思緒的情感化和白熱化。其詩中包含著各種不同的意象,不是簡單的供人物生活其間的三維空間, 而是提供人們自由想象和迸發(fā)情感的心理空間, 是一種若有若無,時隱時現(xiàn)的虛幻之境。寥寥幾句表面看似平淡無奇,但細細品味卻詞淺情深,意境悠遠?！霸娙说闹饔^情思和客觀存在相遇契合,二者融為一體,互為表里”。例如在《一次旅行之后》一詩中:

我來此看望一個無聲的幽靈,/去何處,哦,這幻影要帶我去何處?/但你處處都出現(xiàn)在我的身旁/你那栗色的頭發(fā),灰色的眼睛,及臉上泛起的紅暈,/是的:我終于回到了你的故土,/我追隨你穿越年歲和死去的場景,/環(huán)顧我失去你的那個漫漫黑夜——你現(xiàn)在對于我們的往昔還有何可說?/夏日給我們帶來甜蜜,而秋季則造成隔閡?/但一切都已經結束,任憑時間的嘲弄。/我知道你在干嗎:/你正在引導我去年輕時我們流連此地的常玩之處,/那個在過去美好天氣的浪漫時刻/被美麗彩虹所籠罩的瀑布,/還有瀑布下面的洞穴。/你的聲音如此微弱,/似乎是從四十年前向我發(fā)出呼喚,/當時你風華正茂,/并非我現(xiàn)在勉強跟隨的這具幽靈!/我不知道來這兒究竟看些什么,/醒鳥梳理著羽毛,/海豹懶懶地游動;/親愛的,你很快就將在我眼前消失,/因為星星閉眼,東方露出了魚肚白。/請相信,盡管生活愁苦,/我并不在乎你將我?guī)У竭@里;/不,下次請再帶我來這里!/我還是跟以前一樣/當我們的生活充滿快樂,道路布滿鮮花。

全詩展現(xiàn)了四個意象。首先,描寫了妻子的花容月貌:“栗色的頭發(fā)”、“灰色的眼睛”、“臉上泛起的紅暈”。通過對顏色地描繪,使愛瑪?shù)纳駪B(tài)躍然紙上。同時,也可窺見詩人對妻子的愛慕和思念之情,使詩人覺得“你處處都出現(xiàn)在我的身旁”,泄露了詩人對妻子“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思。接著,詩人想到了愛瑪去世的那個晚上,“漫漫長夜”烘托了孤寂悲涼的氛圍,也與詩句“夏日給我們帶來甜蜜,而秋季則造成隔閡”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以喜襯悲,使悲更悲。一人面對漫漫黑夜,度日如年,而倆人的甜蜜時光卻轉瞬即逝,光陰如梭。寫出了詩人的無可奈何,因為“一切都已經結束”。昔日貌美如花的愛妻已成一縷幽魂,詩人只能在回憶中徘徊。于是,“彩虹、瀑布、洞穴” 成為了詩人寄托相思的媒介,展現(xiàn)了一幅溫煦而甜蜜的畫面:一對愛侶相靠在山澗的溪石上,享受著午后的陽光,欣賞著雨后的彩虹。“醒鳥梳理著羽毛,海豹懶懶地游動”這幅慵懶寧靜的畫面表現(xiàn)了詩人在此情此景下悠閑放松的心境。詩人用自然界的景和自己的心境來烘托氣氛,從而使讀者在潛移默化中完全融入他的景,通過景把情感傳給讀者,使之產生共鳴。而緊接著“星星閉眼”、“東方露出了魚肚白”則暗示愛瑪?shù)墓禄昙磳㈦x開詩人飄然而去,詩人將再一次陷入無邊的孤獨寂寞中。因此詩人發(fā)出了“不,下次請再帶我來這里”的吶喊,使讀者為之動容,潸然淚下。詩的最后一句,詩人似在苦苦哀求,又似在苦訴衷腸:我依舊跟以前一樣深愛著你,請下次再帶我來這里吧!整首詩作者觸景生情,景中有情,真正做到了“借物之形傳我之神” ,對于意象的運用更是潛移默化、爐火純青。此詩表面雖未言情,但字里行間卻透著深情,幾個平凡簡單的畫面將情寄于其中,悲切之心、凄婉之情,宛然可見。

三、結語

哈代的詩里沒有“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的雄渾,也沒有“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的人憔悴”的纏綿,更沒有“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的悲壯。然而那絲絲入耳的“聲”,發(fā)自心底的“悲”和哀婉動人的“美”,卻可以透過語言,穿過時空,在讀者的心靈里激蕩,徘徊在愛與痛的邊緣。

參考文獻:

[1]付浩.說詩解釋.北京: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

[2]沈弘.遲暮的愛情更加刻骨銘心.世界文學.1999(6).

[3]張中載.托馬斯? 哈代——思想與創(chuàng)作.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8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