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讓子彈飛》中的語言藝術

[摘要]隨著傳媒技術的發(fā)展，電影以其大眾性與娛樂性成為全球文化藝術傳播的重要媒介，為大眾傳媒所青睞。賀歲片《讓子彈飛》自上映以來便深受廣大觀眾喜愛，一舉突破了72億的票房收入，創(chuàng)造了影視界傳奇。解讀影片的成功之處，當然離不開龐大的影星陣容、曲折離奇的故事情節(jié)，然而更讓觀眾印象深刻、回味無窮的則是姜文影片中特有的言語藝術。例如影片中類似“讓子彈飛一會兒”的臺詞，在給觀眾帶來幽默歡樂的同時，也引發(fā)人們內(nèi)心更深層次的思索，巧妙的言語藝術是影片獲得成功的重要籌碼。

[關鍵詞]《讓子彈飛》；語言；詞律

電影是現(xiàn)代科技發(fā)展的產(chǎn)物，是人類藝術發(fā)展史上一顆璀璨的明珠。電影是科技與藝術的綜合體，隨著傳媒技術的發(fā)展，電影以其大眾性與娛樂性成為全球文化藝術傳播的重要媒介，為大眾傳媒所青睞。其中以電影語言藝術的發(fā)展最受關注。不同于一般的語言，電影語言是通過直觀而具體的形象、言語向觀眾傳遞一種視聽感，具有超強的藝術感染力。電影語言的組成因攝影機拍攝、剪輯的場景、技術不同而形成各種銀幕形象，對電影語言修辭進一步完善。電影語言是反映客觀世界，傳遞藝術、交流情感的各種方法、手段、媒介的統(tǒng)稱，依托于科技與社會變革而不斷發(fā)展。

賀歲片《讓子彈飛》自上映以來，便引起了電影界的普遍關注，影片最終突破了7億元票房收入，也正如姜文在影片中所喊的口號般“站著也得把錢掙了”。影片明星陣容龐大，故事情節(jié)曲折，語言詼諧、幽默，堪稱一部精彩絕倫的年終大戲。本片以馬識途的小說《夜譚十記》為基礎改編，劇中人物語言種類較多，并且真實、活躍。影片通過巧妙的語言設計，向人們傳達更為深刻的寓意。本文將從語言藝術角度解讀影片《讓子彈飛》。

一、角色對白中的雙關語

所謂電影角色對白的雙關語是指在電影作品中，利用漢語詞組的多義性及同音條件，表達語言的雙層含義。突出了說話者一語雙關言此意彼。雙關語的運用可增加電影語言藝術中的含蓄性、幽默性，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因此雙關語在電影語言中應用很廣，很多角色對白都可以用雙關語來表達，展現(xiàn)對現(xiàn)實生活中事物的新意義，電影《讓子彈飛》中張麻子說的一句對白“別急，讓子彈飛一會兒”便是雙關語，寓意為別著急，一會兒對方便會人仰馬翻。如同將人的生命力賦予了子彈，張麻子巧妙而幽默的話語間流露出對自己槍法的自信，緊接著畫面轉(zhuǎn)向?qū)γ?，現(xiàn)場一片狼藉的畫面也證實了槍法準的事實，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另外《讓子彈飛》中還有很多類似的對白，例如“你快開槍呀，就算你開槍我也能把你先打死”。雙關語既幽默又通俗易懂，可以讓觀眾在輕松、歡樂的氣氛中欣賞到電影的藝術魅力。

二、《讓子彈飛》中詼諧的詞律

電影文學中對于語言的研究方式既包含對詼諧詞句的表達規(guī)律研究，也包含對固有模式的研究。而賀歲片《讓子彈飛》創(chuàng)造了票房72億的神話，經(jīng)典、幽默的臺詞功不可沒。接下來筆者從臺詞的詞律角度解讀姜文的語言藝術。

（一）干涉律

語言體系自身對語言組合具有規(guī)定性，然而在電影語言中部分言語組合已經(jīng)違背了這種規(guī)定性，出現(xiàn)一種詞組在意思上的沖突或者兩個詞組之間的矛盾，進而造成言語審美上出現(xiàn)實際應用與言語本身之間的干涉，從新層次上，新信息解碼等原則上出現(xiàn)相對統(tǒng)一，進而產(chǎn)生一種圍繞語言活動，運用數(shù)據(jù)技術操作時而精準、時而模糊的情景。例如采用模糊數(shù)據(jù)來表述概數(shù)的情況時，特意選擇極為精準的數(shù)字來表示，從而創(chuàng)作喜劇化效果。例如影片中為了描述鵝城縣前幾任縣令苛政賦稅的嚴重性，完全可以這樣組織語言：這幾任縣令已經(jīng)把稅收到幾十年以后了，照樣也能夠起到夸張的效果，但是影片中卻選擇了精確數(shù)字描述，時間算到了九十年以后，也就是“西歷2010年”，而這個年份也正好是此影片公映的時間，由此而產(chǎn)生的幽默、夸張效果不言而喻。

“雜混”，一詞意為風馬牛不相及，因不符合詞組合的形式邏輯而顯得滑稽、不倫不類。借此來描述影片人物的荒誕、無知或者形容人言語不妥，無論從形式還是內(nèi)容上都極具幽默風趣。影片中馬邦德吟詩一首：寫首詩，寫首詩，要有風，要有肉；要有火鍋，要有霧；要有美女兒，要有驢！這首極其牽強的“詩”中所用到的詞組“風”“肉”“火鍋”“霧”“美女兒”“驢”完全是互不相干的，不和諧地拼在一起形成語言審美與現(xiàn)實組合之間的沖撞，由此而營造的滑稽、搞笑場景無疑是對馬邦德荒誕、無知的言行舉止最大的嘲諷。

（二）升格律

影片中人物因機智而對情感有所壓抑，表現(xiàn)出處于內(nèi)心點的立定，從而將言語的幽默程度更為新奇化。影片《讓子彈飛》中運用了仿擬等修辭手法，將語言的新奇效果描述得更加形象化，從而提升了影片的感染力。張牧之在參加鴻門宴時毫不畏懼地言道：“有道是，江湖本無路，有了腿便有了路?！边@正是模仿了魯迅《故鄉(xiāng)》中眾所周知的一句名言：“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正是采用了仿擬的修辭手法，讓觀眾記憶猶新，再加上特定的故事場景以及當時張麻子的神態(tài)表情，言語的新奇別致效果更加明顯。

（三）降格律

通過巧妙地變換言語形式，將崇高與低俗、莊嚴與滑稽、精神與肉體、人類與動物之間的區(qū)別與聯(lián)系相混淆，從而將崇高者低俗化、將莊嚴者滑稽化……將要表達的人或者事物的層次、精神、尊嚴等人為地降低，以起到將內(nèi)心長時間壓抑的情感宣泄出來的效果。這就是影視劇言語中常用的“降格律”，常運用比喻的修辭手法產(chǎn)生幽默可笑的效果。主要作用是特意采用低俗、卑賤的喻體來比喻原本高貴、莊嚴的事物，從而使得崇高的本體顯得庸俗化。例如影片《讓子彈飛》中，湯師爺說：那你要這么說，買官當縣長還真就是跪著要飯的，就這，多少人想跪還沒這門子呢。原本官員擁有尊貴、榮耀、崇高的地位，是眾人向往和期盼的，然而昏庸無道的官場上，官員們依賴“拉攏豪紳、相互巴結、看人臉色、巧立名目”的卑微形象與“跪著要飯的”又有何區(qū)別，運用降格律的手法，將縣長瞬間鄙俗化，諷刺意味十足。再如，武智沖被張麻子痛打一頓后，回到黃四郎那里訴苦，武智沖對黃四郎說：這哪兒是打我的屁股??？這明明是打您的臉！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啊，作為黃府的教頭，武智沖也是黃四郎的左膀右臂，打了他也就是對黃四郎最大的不敬，如此來看，張麻子確實是沒有把黃四郎放在眼里。然而單就這句臺詞來看，聽起來讓觀眾不禁悍然大笑，好比是把武智沖的屁股比作了黃四郎的臉，如此鄙俗化的比喻，也是對武智沖多年來內(nèi)心對黃四郎敢怒不敢言的復雜情緒最好的宣泄。

三、個性化語言的使用

縣長馬邦德花重金買了官職，攜妻子及隨從乘坐馬拉式火車赴鵝城縣上任。車上馬邦德一邊吃著火鍋一邊對湯師爺炫耀道：“我馬某走南闖北多少年，靠的就是能文能武，不光要吃喝玩樂，更重要的是還要風花雪月?！钡靡?、瀟灑的內(nèi)心溢于言表。后來遭到張麻子劫持，為保全性命假稱是軍師，當談論到張牧之的時候，又大加贊賞，夸到：“ 牧之實在是個好名字。古有兗州牧、豫州牧。我看令尊為取名意為望子成龍啊。”瞬間言語巧妙轉(zhuǎn)換，形象地展現(xiàn)出他處世圓滑，慣于阿諛奉承，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為官發(fā)財?shù)膬?nèi)心。而在影片的結尾處，湯師爺?shù)纳眢w被炸成了兩截，仍不忘囑咐張牧之：“我樹上的屁股的兜里，有五張委任狀，都給你。聽我的，千萬別回鵝城，你呀！ 斗不過黃四郎?！迸R終之言仍不忘為官，可見官職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而且要把這委任狀贈與張牧之，也能看出，在二人的交往中關系逐漸發(fā)生了變化，從一開始的相互利用，相互為敵，到最后建立了一定的友誼基礎。而 “我樹上的屁股的兜里”又讓觀眾在幽默的氣氛中頓感一絲凄涼。對于張牧之的言語描述，影片則采用了直接方式，出口粗魯，毫不避諱，將其個性張揚、粗獷、豪邁乃至暴力的性格展現(xiàn)于觀眾面前。影片中張牧之與黃四郎之間有一段對白，可謂是針鋒相對、唇槍舌劍、劍拔弩張。而從馬邦德口中翻譯出的“驚喜”更是登峰造極之說。這段對白中充分展現(xiàn)出了張牧之粗暴的性格，再加上高昂的聲調(diào)、完美的手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士氣上壓倒黃四郎，此場景從語言的描述上刻畫了一位除暴安良、機智果斷的綠林好漢形象。個性化的語言將情節(jié)推進另一個高潮。

四、反諷式的角色語言

反諷言語在姜文的影視作品中用到的頗多。所謂反諷是指寓意多重性，帶有夸張、諷刺、荒誕之說，對于故事情節(jié)中的人物或者事物進行批判，從而讓觀眾感受一種新奇之悅。從言語中傾聽到弦外之音。電影《讓子彈飛》中多處用到了反諷手法。例如湯師爺說：“這里前幾任的縣長都把鵝城的稅收到九十年之后了，也就是他媽的到了西歷2010年了！ ”簡單、夸張、幽默的言語向觀眾道出了鵝城的稅負現(xiàn)況，前幾任縣任已經(jīng)把油水榨干了，反過來意味著現(xiàn)在去上任，已經(jīng)沒有油水可榨了。再如花姐言道“不好色的縣長絕對不是好縣長”，聽起來與大家常提起的“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看似異曲同工之說，也正是這樣的對白，夸張、變形，反而更加顯露出湯師爺?shù)幕畱B(tài)，進而諷刺了當時社會昏庸貪婪的官僚風氣，竟以是否“好色”來判斷是否為好官。再如“你連小鳳仙都不知道是誰，就還想當妓女，那可是名震京城的妓”，在當代也有類似對有名人物的夸贊之詞例如：“你連希區(qū)柯克都不知道還想拍電影，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國際導演！ ”這些用來贊揚社會名流人物的格式，竟在影片中被效仿用于對妓女小鳳仙的稱贊，諷刺、詼諧之意十足。

五、結語

正如姜文在影片中所言：站著也得把錢掙了。賀歲影片《讓子彈飛》贏得了72億的票房收入，創(chuàng)造了影視神話。影星陣容之龐大、故事情節(jié)之曲折再加上詼諧幽默的語言藝術、斗智斗勇的情景安排，都為其在商業(yè)界的成功投了不可缺少的一票。在筆者看來能夠使得《讓子彈飛》如此脫穎而出的關鍵在于黑色幽默的構思與言語描寫。多年來激烈的市場競爭，已經(jīng)讓中國電影市場趨于成熟，而《讓子彈飛》能夠在賀歲之際取得如此之好成績，一方面是其符合市場規(guī)律，另一方面也是最更重要的則是符合和尊重觀眾的需求。當下，也只有滿足觀眾口味的影視作品才能夠在激烈競爭的中國電影市場中站穩(wěn)腳。而電影臺詞是觀眾欣賞影視作品中最為關鍵的部分，經(jīng)典、幽默的臺詞除了能給觀眾創(chuàng)造輕松、歡樂的觀看氛圍，給觀眾帶來快樂外，還能夠引發(fā)人們對影片之外的深層思索。影片《讓子彈飛》也正是做到了這一點，才獲得了觀眾的認可。影片中大約有30多處笑點，句句經(jīng)典、幽默的臺詞都與主題遙相呼應。在姜文的影視作品中人們往往能夠透過幽默的言語，解讀到更為深層次的含義，這也是姜文作品之所以深受人們喜愛的重要原因，同時也是我國電影中很難突破的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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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李宏穎（1979—），女，河北廊坊人，廊坊職業(yè)技術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