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1911年袁世凱出山過程中的“輿論”表現(xiàn)

劉元林

摘要：武昌起義爆發(fā)之后，清政府一籌莫展，袁世凱的“出山”問題成為當時各方“輿論”關(guān)注的焦點。而對于此時主要“輿論”的表現(xiàn)和原因做一全面分析，必將有助于我們更加清晰的認識當時的歷史現(xiàn)實。

關(guān)鍵詞：武昌起義；袁世凱；出山；輿論因素

1909年初，清廷下旨“袁世凱著即開缺回籍養(yǎng)疴”，從此，開始了袁世凱長達三年之久的洹上隱居生活。然而，武昌起義爆發(fā)，清軍在前線進攻失利之后，載灃在各種因素的促使下被迫起用袁世凱。對于清政府此次任用袁世凱的動因，學界已經(jīng)取得了不少研究成果，①對于我們認識這一段歷史大有裨益。這時期輿論的表現(xiàn)，卻是一個被忽視的方面。

武昌起義爆發(fā)，并迅速向全國范圍內(nèi)擴展，對清王朝構(gòu)成了極大威脅。10月11日，皇族內(nèi)閣會議，決定起用袁世凱統(tǒng)兵平亂。內(nèi)閣總理大臣奕劻連續(xù)致電并派人到漳德，促袁早日出山。至此，袁世凱開始了正式的“出山”步伐。袁世凱的“出山”問題頓時成為各方“輿論”的焦點。

（一）清政府內(nèi)部官員的態(tài)度分歧

針對此次“任用”袁世凱，清政府內(nèi)部的意見分歧巨大，為了更加清晰的看到這種分歧的嚴重程度，筆者將根據(jù)資料對雙方的明確態(tài)度做一梳理。

首先是贊成袁世凱“出山”的各種意見。雖然他們都處于統(tǒng)治集團內(nèi)部，而且又都積極鼓動政府起用袁世凱。但是，在自身背景和主要目的上仍然具有一定差異。在此筆者就大致將其劃分為“滿族集團”和“漢族集團”。

“滿族集團”主要以慶親王奕劻為首，從最初罷免袁世凱開始，直到此時任用袁世凱，他們一直都站在袁世凱一邊，與袁世凱隨時保持著密切的聯(lián)系。據(jù)載濤反映：“到了武昌首義革命爆發(fā)，那徐協(xié)謀推動奕劻，趁著載灃張皇失措之時，極力主張起用袁世凱?！d灃本不愿將這個大對頭請出，以威脅自己的政治生命，但是他生性懦弱，沒有獨立主張的能力，亦沒有對抗他們的勇氣，只有任聽擺布，忍淚屈從?！盵1]而且，據(jù)丁健先生考證：“在10月20日至22日，奕劻還親赴漳德，勸袁世凱出山。”[2]另外，載灃之弟、海軍大臣載洵等人，也認為有起用袁世凱的必要。

與前面的“滿族集團”相比，這里的“漢族集團”內(nèi)部的大部分成員，與袁世凱的關(guān)系就更加密切了，袁世凱的興衰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他們的政治生命。在袁世凱被罷免時，“朝中一些士大夫就紛紛致書御史趙炳麟，責備他彈劾袁世凱，‘謂漢大臣中，才未有如項城者，去之可惜?！盵3]在袁世凱隱居的過程中，其北洋舊部都忠貞不二的跟著他，“舊日屬僚亦明目張膽復來趨附”。武昌起義之時，他們更進一步宣稱“非袁公不可收拾”。[4]

這些滿漢實力派的積極鼓吹，的確為袁世凱的“出山”營造了一個有利的局面。但是，在當時朝廷內(nèi)部，也有一股力量不可小視的“反袁派”。筆者也將他們劃分為“滿族集團”和“漢族集團”。

首先是以攝政王載灃為首的“滿族集團”，他們與袁世凱的矛盾是最尖銳的。據(jù)美國駐華使館中文秘書丁家立報告說：“攝政王雖已被說服重新起用袁世凱，但他并不是那么愿意。努力促成此事的是慶親王和徐世昌二位軍機大臣?！盵5]另外，當時具有一定影響力的溥偉也明確指出：“袁世凱鷹視狼顧，久蓄逆謀。故景月汀謂其為仲達第二。初被放逐，天下快之，奈何引虎自衛(wèi)。”[6]對袁世凱的復出表示極大的不滿。

但是，“漢族集團”也并不是都傾向于袁世凱，反對力度較大的有御史趙炳麟、江春霖等人。還在袁世凱回籍養(yǎng)疴不久，趙炳麟便密奏載灃，一方面責罵“袁氏黨羽布散謠言，傾陷監(jiān)國攝政王。”另一方面建議載灃解散袁的黨羽，消除袁在朝廷中的影響力。另外，御史江春霖也一再上書，敦促載灃盡快清除袁在清朝政府內(nèi)的黨羽。聲稱：“巨奸雖去，邪黨尚多，非就京察，擇尤罷黜，不足以懲戒既往而戒將來。”[5]

結(jié)合當時國內(nèi)的困境來看，我們很容易看出統(tǒng)治集團內(nèi)部圍繞袁“出山”問題的權(quán)力斗爭天平是傾向于袁“出山”的。

（二）資產(chǎn)階級對袁“出山”的不同態(tài)度

首先是“立憲派”，他們支持袁世凱“出山”的目的顯然更多是對本派利益的維護。同年6月，張謇作為商會代表北上時，便特下車拜訪在漳德隱居的袁世凱。張謇對這次會談十分滿意，上車后笑著對同行的人說，“慰亭畢竟不錯，不枉老夫此行也”。[6]而且，據(jù)張謇的同伴劉厚生回憶說：“世凱于送張謇出門時，很懇切的對張謇說：‘有朝一天，蒙皇上天恩，命世凱出山，……但我要求您，必須在各個方面，把我的誠意，告訴他們，并且要求您同我合作?！盵7]同時，立憲派的另一重要人物，梁啟超面對形勢的變化，也調(diào)整了他對袁世凱的態(tài)度，為立憲派確立了“和袁，慰革，逼滿，服漢”的八字方針。相比較而言，筆者所見的立憲派內(nèi)部反對袁“復出”的聲音則小的多了。因此，總體比較來說，在“立憲派”內(nèi)部，贊成袁“復出”的一派稍占上風。

其次是“革命派”，他們也在各種目的的制約下，多傾向于袁的“出山”。在武昌起義之后不久，革命派就在其機關(guān)報《民立報》刊登了《鄂人致袁書》：“慰亭宮保大人閣下，蓋聞語曰：英雄造時勢，時勢造英雄，又曰：識時務者為俊杰，從來偉大人物成不世之勛，未能殊乎此者……閣下縱不為一身計，得不為子孫計乎，即不為子孫計，獨不為千載以后史家之唾罵乎……閣下縱一身甘為滿奴，閣下之所部皆漢人，能保其甘為滿奴乎……何不以迅雷之勢建不世之業(yè)，漢族之華盛頓，為閣下是望?！盵8]而且，此時正在海外活動的孫中山也逐漸形成了“利用”袁推翻清王朝統(tǒng)治的的想法，這可以從他在12月底與胡漢民會晤時明確提出的主張得到印證。

（三）國際上對袁“出山”的不同態(tài)度

國際上對袁“出山”反映比較強烈的主要有“英美”與“日本”兩大板塊。支持袁“出山”的主要是“英美”國家部分代表。在武昌起義的第二天，四國銀行團的美方代表司戴德就揚言：“如果清朝獲得像袁世凱那樣強有力的人襄助，叛亂自得平息?！蓖瑫r，在華極有影響的西方記者莫理循面對中國混亂的時局就斷言：“袁世凱是皇室的唯一希望，在中國有好聲譽，在外國有好名聲，是唯一可以從動亂中恢復秩序的人。”[9]另外，英國的《泰晤士報》也刊文要求清政府起用袁世凱，“他們認為袁世凱是能夠挽救時局的唯一人物?！边@些主張傾向支持袁世凱的呼聲，肯定會不可避免的對國內(nèi)清政府的態(tài)度產(chǎn)生影響。

與前面積極支持袁世凱的“英美”國家相比，日本則強烈反對袁世凱“復出”。當袁世凱奉命進京掌清朝大權(quán)時，大陸浪人川島浪速就策劃了三次刺殺袁的行動。以致袁不得不說川島“是危險的家伙，炸彈似的人物”，并勸肅親王不要和他交往。因此，我們可以大致看到，在當時國際上對袁“出山”已經(jīng)形成了“英美”與“日本”的對峙。

誠然，這里的“輿論”因素，肯定不是決定袁是否“復出”的根本因素。但是，這也應該是我們不能忽視的一個重要方面。（作者單位：西華師范大學）

注解：

① 蘇全有，徐海洋.武昌起義后袁世凱緣何得以東山再起[J].殷都學刊.2007，8（22）；蘇全有.袁世凱罷官之初并未圖謀東山再起[J].求索.2009，6；丁健.辛亥袁世凱再起述論；丁健.辛亥武昌起義爆發(fā)后民眾視野里的袁世凱[J].史學月刊.2012（第4期）等

參考文獻：

[1][2]丁健.奕劻與辛亥袁世凱再起[J].江西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4）：115-119.

[3][5]崔志海.攝政王載灃驅(qū)袁事件再研究[J].近代史研究，2011（11）：22-36.

[4]蘇全有，賀科偉.袁世凱傳（插圖版）[M].浙江大學出版社，2013.267

[6]張華騰.袁世凱與近代名流[M].北京：新華出版社，2003（9）.88

[7]劉厚生.張謇傳記[M].上海：上海書店，1985（4）.181—182.

[8]丁健.辛亥袁世凱再起述論[J].歷史檔案，2010（5）：89-94.

[9]莫理循.清末民初政情內(nèi)幕[M].北京：知識出版社，1986.7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