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烽煙——美國西部傳奇故事

應(yīng)可之+譯

正像在這個故事中所描述的那樣，在美國西部遼闊的曠野上，數(shù)千次的襲擊和偶發(fā)事件，構(gòu)成了白人移民和土著印第安人之間的激烈沖突。

為爭奪土地，印第安人為保衛(wèi)家園而勇敢戰(zhàn)斗，白人移民按照他們的觀點也拿起槍支和斧頭。

多蘿西·M·約翰遜是將這些歷史事件改寫成傳奇小說的著名作家。她在這篇故事中，重現(xiàn)了十九世紀美國西部的栩栩如生的圖景，也展示了西方拓荒者和印第安人之間的感情的一種奇特的相互理解。

一、哈里斯家破人亡

1862年秋天的一個星期日上午，一個印第安蘇族首領(lǐng)克洛在教堂里做禮拜，禮拜完畢，他和牧師握手告別。下午，他管轄下的印第安人畫了臉孔，插上羽毛，襲擊了一家白人移民。

同一天，白人拓荒者的一個家庭里，主婦漢娜·哈里斯對她的大女兒曼麗·阿梅達說：“到河邊去采些野食來，快去，這幾個漢子要吃飯呢！”這幾個漢子是指坐在小屋前等飯吃的奧斯卡·哈里斯和他的兩個兒子，一個是十八歲的齊克，一個是十六歲的吉姆。

阿梅達放下手中的書，不情愿地走出小屋，這是1862年8月，她剛滿十三歲。她的妹妹莎拉，因為沒有更有趣的事可做，跟著她的姐姐一起去河邊。河邊樹林里空氣清新，野花芬芳，兩個姑娘快速地走下一條小徑?！澳愀腋墒裁础保堪⒚愤_問。“我相信我有和你完全相等的權(quán)利在這里散散步”。小妹妹針鋒相對。

阿梅達向這條狹窄的小河對岸瞥了一眼，突然看到一張畫成黑色條紋的臉孔。她的一聲尖叫尚未結(jié)束，一個印第安人就躍過小河，悶住她的嘴。

在小屋里的人聽到一聲中斷了的尖叫，就知道必須做些什么。他們知道這一天總會來臨，早籌劃好對付的方法。

漢娜·哈里斯抱起她的嬰兒威里，又為去河邊的兩個女兒焦急不安。

那位父親奧斯卡在小屋把一支來福槍交給他的大兒子，自己拿了另一支，又對十六歲的吉姆喊著：“孩子，拿把斧頭！”

漢娜知道她必須逃跑和躲藏，這一計劃原是包括兩個姑娘的，連同小瓊尼在內(nèi)，她應(yīng)帶走四個孩子。在他丈夫的大喊大叫中，她只好抱著嬰兒，攜著瓊尼，開始跑下小山，到達靠近小河旁一處樹林里。這顯然是因為父親和他的兩個兒子拖住印第安人才使她能逃進樹林。

但是父子三人并不在防御，而是在進攻！父親領(lǐng)頭，三人沖向河邊，在樹林里碰上印第安人，戰(zhàn)斗發(fā)生了。他們?yōu)榱藵h娜三人的逃脫而付出了生命。

漢娜在樹林里清楚地聽到印第安人在小屋里搶劫得手而發(fā)出的叫喊聲和歡呼聲。接著小屋頂上黑煙滾滾，火焰沖天，她知道洗劫已經(jīng)結(jié)束，她新建的家已被燒毀，印第安人要出來了。

漢娜把嬰兒放在瓊尼的懷里，吩咐他：“你要照顧好威里，在你被他們殺死以前，你不能離開他。”她跪在地上，在胸前劃了十字，默默祈禱：“愿基督保佑，讓仁慈的同胞帶走這兩塊骨肉，撫養(yǎng)成人……”她用兩膝向左爬行，向遠離兩個孩子的左邊爬去，使她不會在躲藏的樹林里被發(fā)現(xiàn)。

她已聽到印第安人的說話聲，大禍臨頭，她突然跑出樹林，迎著印第安人尖聲大叫著跑上小山，當她要碰到印第安人時，她又向與樹林相反方向的一條小路跑去，依然大聲尖叫。非常清楚，漢娜所做的就是一只母鳥用生命來保護臨危的雛鳥時所必須做的。她要把襲擊者的注意力吸引到她這邊來。

當印第安人粗糙的手抓住她時，她用手臂遮住眼睛，仿佛這樣自己就看不到死亡了。

二、姐妹被俘，媽媽逃生

兩個姑娘從此看不到她們的小屋，也看不到她們的父親和哥哥了。印第安人將阿梅達和莎拉反綁著往回走，去會合他們的戰(zhàn)斗伙伴。兩個姑娘受驚太甚，以致講不出話來。阿梅達多次跌倒，終于她放棄一切希望，靜靜地躺在地上，悄聲哭泣著等待死神的降臨。一個印第安人舉起他的棍子，莎拉立刻跳向他的身邊，大聲猛喝：“不準傷害我的姐姐！不準你打她！”并一頭向他撞去。

這個印第安人不禁吃了一驚。關(guān)于白人姑娘，他所知道的全部情況就是：逃跑，尖聲叫喊，然后被捉住，而這個小姑娘卻有印第安女人那種拼命氣概，因此他雖被她撞痛，卻覺得好玩，他把阿梅達拖到莎拉的腳邊……

母親漢娜在同一條路上被帶走，但她不知道在她后面一英里處，她的兩個女兒依然活著。她不斷地祈禱，祈禱著小瓊尼和威里的平安。這時押解她的那個印第安人轉(zhuǎn)身時，在一塊巖石上絆了一跤，兩手抱住膝蓋站不起來，漢娜乘機飛跑消失在樹林深處。

她在樹林里躲藏了兩天，靠野草莓充饑。終于她在一塊林間空地里看到了移民的小屋，小屋前面出現(xiàn)了幾個白人，還聽到孩子的叫喊聲和婦女的談話聲，她激情地一邊呼喊，一邊向小屋奔跑過去。小屋里的一個女人在驚恐中拿起槍，還沒等一個男人喊出“她是一個移民”時，就向漢娜開了一槍，上帝保佑，幸未擊中。

這間小屋及其鄰近的兩所共住著十六個白人移民，漢娜向他們探問兩個小姑娘以及小瓊尼和嬰兒的下落，都毫無結(jié)果。她看見小屋里的女人們都在為孩子們忙碌不停，她卻孑然一身，一陣陣凄涼襲上她的心頭。漢娜哀傷又疲乏，躺在小屋旁的一塊草地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突然她被一陣熟悉的哭聲驚醒，她跳起來向哭聲發(fā)出的方向跑去。在另一所小屋的前面，她看到小瓊尼躺在地上，緊緊地抱著嬰兒威里，兩人都在哭叫?！碍偰?，現(xiàn)在你可以放開手了，可以放開威里了。瓊尼，這是媽媽在跟你說話?。　?/p>

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從小屋里走出來。“這嬰兒一定是你丟在森林里的吧！”這個男子是林肯·巴脫策，他的妻子、女兒也在一次印第安人的襲擊中被殺害，使他成了一個單身漢。他正在開墾土地，準備辦一個農(nóng)場，就留下漢娜為他管家，于是她又得到了一個安身之所。巴脫策和漢娜都愛勞動，愛土地，一個冬天的夜晚，在漢娜將要就寢時，巴脫策走進她的臥室，激動地說：“我們結(jié)婚吧，憑著我們的雙手，我們會過上好日子的?！睗h娜臉上泛起紅暈，依偎在他的懷抱里。

三、兩姐妹在印第安人村莊里

阿梅達和莎拉兩姐妹在到達遙遠的蘇族印第安人區(qū)的一個村莊后，被賣了兩次，第二次賣給一個蘇族武士倫斯·白法洛。莎拉在和印第安人相處時從未發(fā)生過麻煩，她完全像一個印第安孩子那樣被養(yǎng)育著，照顧著。她在這里比她在已燒毀的小屋里更覺得自由，她甚至比男孩子更顯得無拘無束，因為，她的作為女人的義務(wù)，還在三、四年以后。當那一天來時，就會有人教她做那些枯燥無味、令人厭倦的女人活兒，為成為一個有用的妻子做好準備。

當男孩子學(xué)習(xí)射擊和追蹤時，當他們在各種考驗中不斷增加他們的勇氣，技能和力量時，小姑娘們卻在陽光下嬉戲。莎拉是倫斯·白法洛帳屋中最小的女孩，甚至都沒有叫她看管過一個嬰兒，她成了一個寵兒。

阿梅達俯身在一張生牛皮上，用鐵制或骨制的工具，沒完沒了地在刮擦著。這是女人的活兒，而阿梅達幾乎已經(jīng)是一個女人了。印第安女人用幾句英語和她交談，但她們就只學(xué)會了這幾句，而莎拉學(xué)起印第安語來卻非常快，要不是姐姐堅持，她甚至不講英語了。

阿梅達專心地學(xué)習(xí)，謙恭有禮，但她內(nèi)心認為印第安人的習(xí)俗等等都是毫無價值的。她學(xué)習(xí)印第安語，僅僅是為了避免傷害老年婦女的感情。這些老人看到阿梅達對印第安人的操作技術(shù)的無知和拙笨并不奇怪，而對她不愿意學(xué)習(xí)作為女人職責的活兒卻引起惱怒，用混合在一起的黏土和牛糞軟化野牛皮使她惡心欲嘔。如果她能順從些，她可能會成為這家人的一個體面的女兒，而現(xiàn)在她卻是一個不幸的奴隸。莎拉能經(jīng)常忘記了的一件事，她永遠記住，那就是她是白人，她從來沒有停止過希望，希望有一天，她和妹妹終于會得救。因此，印第安人稱她為“外國人”。

當“外國人”十六歲時，她已有過四個印第安求婚者，她知道，一個年輕小伙子送來禮物以后，裹著毯子站在帳篷前面意味著什么。每當年輕人來到時，阿姆達總是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而那些老婦人又裝出未曾注意她，一面偷偷地瞧她是否走出帳篷。

妹妹在鼓勵她?！芭艹鋈?，所有你必須做的就是讓他把毯子圍住你和你談話，出去吧，和別的姑娘一樣”。

“印第安姑娘才能這樣做，我可不能”。阿梅達悲哀地回答。

那些年輕人依然抱著希望，有時一次多達三人站在帳篷外面，從傍晚一直到黑夜，沉默無言地等待著。這些小伙子都是受人尊敬的，他們善于打獵、偷馬，在戰(zhàn)斗中具有豐富經(jīng)驗，在勇氣上經(jīng)受過考驗?！澳阋詾檫@是他們購買妻子的正當方式嗎”？她問莎拉。

“還有什么其他方式呢”？莎拉反問?！叭绻沂悄?，我早就跑出去了，你等著，我再大幾歲就會這樣做！”她又提醒姐姐：“能忘記掉一些事情才能生活得更愉快。他們不一定會等你下定決心，他們會把你賣給一個老頭子做小老婆的?！?/p>

阿梅達十七歲時終于作出了選擇。在一個空氣中散發(fā)出芬芳的夏日傍晚，她一言不發(fā)走出帳篷，身體有點顫抖，她走過豪克和倫納身邊，避開他們伸出來的手，然后停在斯諾·莫汀前面。斯諾·莫汀和位于后面帳篷里的他的家人都驚喜若狂，能得到這個美麗的“外國人”的愛寵是印第安年輕人向往的幸運。斯諾·莫汀立刻將毯子裹住她發(fā)抖的雙肩。

他沒有贊美她的漂亮，他說自己聰明勇敢，是一個高明的獵手，他的帳篷里從不缺少獸肉。他還有許多馬，大部分是從其他印第安部族中偷來的。

斯諾·莫汀給倫斯·白法洛送去禮物，阿梅達關(guān)心著后者是否有陪嫁的禮物作為回報。這一點對她非常重要，交換禮物本身就是一種禮儀，如果沒有這種交換，她只能毫無光彩地走了。

但倫斯·白法洛拒絕了。他說：“我得到莫汀的馬匹而賣了這個白人姑娘，她本來是屬于我的，我已為她付出過代價了。”

一個秋日，阿姆達就在沒有舉行任何儀式的情況下離去，委屈地來到斯諾·莫汀的新帳篷里。

帳篷是新的，里面擺設(shè)得很精致，她有了她需要的一切工具和用具，以及一家人足夠的財產(chǎn)，但她想起自己沒有陪嫁，她哭了。斯諾·莫汀溫柔地安慰她。為了這個新家，阿梅達勤奮工作，現(xiàn)在她不再是奴隸了，她是這個家庭里的王后。

阿梅達也是個幸福的妻子，但縈繞于她心頭的是，許多印第安勇士娶兩個妻子，而她們常常是姐妹。斯諾·莫汀也說過：“再過幾年，莎拉也許會到這里來。”阿梅達知道這句話的含意，想到妹妹將在這個家庭里成為她的情敵，作為“姐妹妻子”，她的心結(jié)上了冰。

而莎拉還只十四歲時，就有了兩個求婚者，一個只比她大二、三歲，他沒有在打仗中得到過榮譽，也不為人們所尊重。另一個年輕武士豪斯·依爾斯非常合她的意。當莎拉到姐姐家做客時，常自豪地談起這兩個年輕人，而阿梅達總是提醒她，她還太年輕，而且有一天她還要回家去呢……

四、贖取

在印第安人發(fā)動那次襲擊的兩年后，關(guān)于哈里斯家兩個姑娘還活著的消息，第一次傳到白人居住區(qū)。但姑娘的媽媽不相信。消息的來源太遙遠了。林肯·巴脫策，即現(xiàn)在漢娜的丈夫是從邊境堡壘里的一個士兵處聽到的，這個士兵則是從一個白人商人那里聽到的，而這個白人商人的消息卻確實來自一個印第安人。他們所聽到的全部情況就是，兩個白人姐妹生活在遙遠的西部的一個蘇族村莊里。又過了兩年，這一消息才初步得到證實。一年后，一位上校，這個白人居住區(qū)附近兵營里的最高級軍官，親自證實了這件事，并開始安排她們回家。

林肯·巴脫策賣掉幾塊最好的土地，湊集起他所能湊集的錢，購買禮物，以便贖回這兩個姑娘。

在哈里斯家的兩姐妹被劫走后的第六個年頭，白人兵營的一隊騎兵出發(fā)了。林肯·巴脫策將自己的馬換上了新鞍，準備離家與士兵們一起前往。這時，漢娜突然尖聲喊叫起來：林肯，你不能走！你不能留下我和孩子走??！“她是在擔心丈夫此去的安危。經(jīng)過林肯的勸慰，她逐漸平靜下來。

在兩姐妹聽到有得救希望時，阿姆達的嬰兒已經(jīng)六個月了。

一天早上，一個印第安人行走在各個帳篷之間，高聲通報著這一天的新聞?！皨D女們，你們不要跑出帳篷，留神管好孩子！白人士兵已在小山的那一邊扎營了。我們將派去三個代表和他們談判，這三個人是倫斯·白法洛、皮格·蒙恩和斯諾·莫汀?！眅ndprint

阿梅達不敢向斯諾·莫汀打聽什么消息，她看著他和其他兩個男人一起騎馬出發(fā)。莎拉來了，兩姐妹相對而坐，沉默無言，時間在悄悄流逝。

直到三天后，出發(fā)的人回來了。斯諾·莫汀對妻子說：“這次士兵是來尋找兩個白人姑娘的，要是她們愿意回家，白人將用禮物來償付。”阿梅達支吾著：“唉……唉……”這是一種嘆息，像一陣柔和的微風拂過廣漠的草地。

斯諾·莫汀臉色陰暗，沒有流露出任何一點感情，他凝視著她一會兒，然后看著嬰兒，接著他不做任何解釋轉(zhuǎn)身而去。她呼叫著他，但他毫不理睬。她感到他那深沉的眼睛在凝視，他那低沉的聲音在訴說，在她長久認為自己已不再是這里的陌生人以后，現(xiàn)在又成為陌生人了。

阿梅達忽然感到有必要為莎拉回家的生活作準備。她告訴妹妹每一件她記得的并可能對妹妹有用的事情。莎拉卻叫了起來：“我要你也一起回去！”

“他一定不會讓我回去的”。阿梅達說：”他不會讓我?guī)е鴭雰鹤?，而我要是不能帶走孩子，就決不離開這里?！彼肓艘粫终f：“你要告訴家里人，我嫁了一個很好的男人，你一定要告訴他們?！?/p>

夜里，想起在那遙遠的已燒毀的小屋里所過的生活，阿梅達哭了。

當這個蘇族村子里的人等待著協(xié)商的最后結(jié)果時，阿梅達在夢想著家鄉(xiāng)，她也為她的妹妹擔憂?！澳慊氐侥沁吅?，一定要做一些你不熟悉的事情，當然媽會教你，會提醒你。我想媽一看到你就會哭的”。想像著那種見面的情景，阿梅達眼里充滿淚水?！皨屇菚r一定逃出來了，是嗎？要不然，誰會為我們買來禮物呢，總有一天，我會從斯諾·莫汀那里知道一切的。我不知道媽當時是否把瓊尼和威里帶出小屋，妹妹，你要告訴她，我的小寶貝有多漂亮！”

莎拉在異常的沉默中夢幻似地想像著與母親重逢的悲與喜，回憶著已忘記了一半的白人移民居住區(qū)的生活。

“告訴媽關(guān)于斯諾·莫汀的情況”。阿梅達讓她妹妹記住，“一定要告訴媽，他是一個多么高明的獵手。因此，我們什么都有，比需要的還多。村子大，大家都很尊敬他。告訴媽，他對我，對小寶貝都很關(guān)心慈愛……但是妹妹，你千萬別提起偷馬的事，在那里的人是不會理解這種事情的……”

談話還在繼續(xù)，皮格·蒙恩，蘇族的巫醫(yī)，三個談判代表之一，來到阿梅達的帳篷，他帶來了一些東西，包在獸皮里?！案嬖V我，在你到蘇族以前，你家里有哪些人，都叫什么名字”。他邊說邊把包放下，“他們還不能肯定，你們兩個是不是他們要找的姑娘”。包里有幾張紙和一支蠟筆。阿梅達小心謹慎地寫起來，莎拉坐在旁邊看著，“爸爸，媽媽，齊克，吉姆，瓊尼，威里”，阿梅達寫完后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拉著妹妹的手臂說：“想一想啊，你就要回家啦！”

第二天，禮物被接納了。皮格·蒙恩將禮物運到阿姆達的帳篷中堆起來：一支槍，子彈，各種布匹，鏡子，工具盒，鋼制的壺、罐等等。阿梅達終于明白，她奉獻給斯諾·莫汀的陪嫁有多少！

“現(xiàn)在‘外國人可以走了”。皮格·蒙恩說。

阿梅達入神地凝視著，“我不能回去，我是斯諾·莫汀的妻子，孩子也是他的”。

“這些禮物也包括為這個嬰兒償付的部分。”皮格·蒙恩說：“斯諾·莫汀會有另一個妻子的，也會有更多的兒子。他不需要‘外國人，他已經(jīng)把她賣給白人了?！?/p>

阿梅達臉色蒼白。“我決不會和那些白人一起回去的”！她憤怒地說。

巫醫(yī)點點頭，轉(zhuǎn)身向著莎拉?！澳惚仨毢臀乙黄鹑?，我要把你送到士兵那里，還要告訴他們，‘外國人不要回去了”。

阿梅達看著妹妹跟在巫醫(yī)身后，從帳篷之間遠去了，她揮手告別，柔腸寸斷。

過了十天，打仗的隊伍回來了，阿梅達看到丈夫是被人背回帳篷的，她心痛欲絕。斯諾·莫汀痛苦地躺著，他睜開眼睛，難以相信地看到妻子在他身邊，他深暗的臉頰上淌滿淚水。

阿梅達的名字始終是“外國人”，但在她一生余下的歲月里，她是一個蘇族印第安人的妻子。

五、莎拉回家以后

想不到莎拉卻不能安心地在媽媽家里生活，在與印第安人經(jīng)過六年的相處以后，她已無法適應(yīng)白人移民的起居方式，而她媽媽對她的印第安式的習(xí)慣更感到心煩意亂。莎拉甚至連面包也不會制作，但她有她的自豪之處，“我會刮制野牛皮，我會切割野牛肉，我會建起一座帳篷，也能把它拆卸下來，包裝起來，裝在馬背上搬家”！她氣憤得滿臉緋紅，但她不知道，她的這些本領(lǐng)在這里已無用武之地了。

一個鄰居的小伙子是莎拉回家以后的第一個求婚者。莎拉想起印第安的年輕武士，他們畫著臉，帽子上裝飾著羽毛，在一匹匹駿馬上驕傲地炫耀著他們的才能，這樣一比較，她就覺得這個白人小伙子并無任何吸引人的魅力。

十七歲那年，莎拉終于和鐵匠漢門·舒瓦茲結(jié)婚了。在他的大兒子六歲，第二個孩子三歲時，一個印第安人出現(xiàn)在她的家門口，他站了一會，向屋里張望著。莎拉發(fā)現(xiàn)后喝道：“滾開！”印第安人用蘇族語回答：“小莎拉已經(jīng)忘記了我了?！彼龑λ屑毚蛄亢螅陀锰K族語表示熱烈歡迎。這個印第安人就是豪斯·依爾斯，是莎拉在蘇族村莊時的理想的求婚者?，F(xiàn)在莎拉是一個白人主婦了，她用白人接待賓客的那種友好態(tài)度禮貌地接待他，她端上牛奶和面包和他一起吃，這是白人婦女的權(quán)利?。?/p>

“我姐姐好嗎？我想念極了！”莎拉問。但豪斯·伊爾斯已搬離原來的村莊，長久未見到“外國人”了。他很關(guān)心莎拉的情況?！澳阏煞蚰芨愕皆S多獸肉嗎？他是一個打仗的勇士嗎？”莎拉不禁大笑起來。他還在繼續(xù)表白他的情懷，他說他之所以長途跋涉，冒著危險來看她，就是想知道他現(xiàn)在是否一切如意，要不然，他的新帳篷里還留著她的位子，不僅是現(xiàn)在，而且在將來任何時候都會給她留著。

鐵匠舒瓦茲回來了?！斑@個印第安人到這里來干什么？他是誰？”他氣憤地問?！拔也恢浪钦l，他說她餓了，我給他點吃的?！?/p>

“肯定是你的老相好吧？”莎拉堅決否認。鐵匠問印第安人，他也沉默不語。

“滾出去！”鐵匠的高聲大喊震撼著房屋，豪斯·依爾斯遵命退出。舒瓦茲向莎拉走去，帶著不可抑止的怒火給她一個耳光，使莎拉幾乎跌倒。她站穩(wěn)后，拎起一只笨重的鐵罐，對丈夫怒目而視?！澳阋窃偃鲆?，我就殺了你！”鐵匠盯著她氣得緋紅的臉孔，知道妻子的性格是說到做到的。他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向臥室走去，在推開臥室的門時，他又回頭對莎拉說：“要是再讓我看到這個印第安人，我就要他的命，記?。　?/p>

莎拉提著一只水桶向溪邊走去時，唱起了歌，歌聲很是優(yōu)美。她的少女時代早已結(jié)束了，少女的自由也消失了，但現(xiàn)在她卻有兩個男人愛著她。晚上，她在鐵匠懷里睡得又香又甜，并且做了一個夢，夢中她像一片羽毛似地向西部的曠野山林飄去，看到許多印第安武士在豪斯·依爾斯的率領(lǐng)下下，騎在紫紅色的駿馬上在大草原上馳騁。

據(jù)作者：選編于《美國風光》一書；Scenes of America；English Language Ser vices， INC.（美）多蘿西·M·約翰遜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