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在中國東南沿海的引種推廣及其影響

李昕升 王思明

（南京農(nóng)業(yè)大學中華農(nóng)業(yè)文明研究院，江蘇南京210095）

南瓜在中國東南沿海的引種推廣及其影響

李昕升 王思明

（南京農(nóng)業(yè)大學中華農(nóng)業(yè)文明研究院，江蘇南京210095）

根據(jù)方志記載原產(chǎn)美洲的南瓜在16世紀上半葉就引種到中國，南瓜最早引種到中國東南沿海，之后迅速在東南沿海推廣。明代南瓜栽培區(qū)域主要集中在沿海府縣，清代已經(jīng)覆蓋了東南沿海的大部分地區(qū)，基本形成了南瓜連片栽培的主產(chǎn)區(qū)，民國時期更加繁盛。南瓜推廣的動因分為自然原因和社會原因。南瓜推廣的影響包括：緩解人地矛盾，發(fā)揮救荒作用；增加人民收入，獲得經(jīng)濟效益；促進中醫(yī)發(fā)展；豐富作物文化。

南瓜 東南沿海 引種 推廣 動因 影響

美洲作物南瓜，在明代中期的嘉靖年間引種到中國。南瓜在明、清、民國時期是我國重要的救荒作物。中國東南沿海指位于我國東南部的廣大區(qū)域，包括廣東、福建、浙江、江蘇、臺灣、海南，以及上海、香港、澳門，地形以山地丘陵為主，除了江蘇地處平原，以武夷山為界，以北是浙閩丘陵，以南是兩廣丘陵。

學術(shù)界對中國南瓜推廣史的研究很少。南瓜在中國的引種推廣歷程以及相應(yīng)的動因、影響分析目前只有對西南地區(qū)的研究。［1］東南沿海作為南瓜的最早傳入地，更具有研究價值。

1 南瓜在東南沿海引種的時間和路徑

南瓜一般認為是在1492年哥倫布發(fā)現(xiàn)美洲之后，才從美洲向世界范圍傳播，輾轉(zhuǎn)經(jīng)歐洲人之手引種到東南亞、南亞，進而傳入中國。［2］筆者所見南瓜在東南沿海乃至全國可信的最早記載是嘉靖《福寧州志》（1538）：“瓜，其種有冬瓜、黃瓜、西瓜、甜瓜、金瓜、絲瓜”［3］，“金瓜”很有可能就是南瓜?！敖鸸稀笔悄瞎系某Ｓ脛e稱之一，古時也指甜瓜，屬于同名異物現(xiàn)象。崇禎《壽寧待志》載：“瓜有絲瓜、黃瓜，惟南瓜最多，一名金瓜，亦名胡瓜，有赤黃兩色”［4］。壽寧縣屬福寧州（府），而且后修《福寧府志》的各種版本，均未載“南瓜”，僅有“金瓜”，在南瓜已經(jīng)引種的情況下，“金瓜”很可能就是南瓜［5］；再者乾隆《福寧府志》載：“金瓜，味甘，老則色紅，形種不一”［6］，根據(jù)性狀描寫“金瓜”確是南瓜。在福建南瓜主要被稱為“金瓜”，民國《福建通紀》載：“江南人呼金瓜為南瓜”［7］，從福建人的角度來說江南的南瓜就是福建的“金瓜”，在今天亦是如此?？紤]到作物記載時間一般都早于其實際栽培時間，南瓜應(yīng)該在16世紀初葉就首先引種到了福建。

東南沿海的廣東同樣較早引種南瓜，民國《廣東通志》認為“其傳入我國料先到于廣東也”［8］。廣州府的《新寧縣志》（1545）、《新會縣志》分別于嘉靖、萬歷年間見“金瓜”記載，“金瓜”一名一直沿用至清末，并未出現(xiàn)“南瓜”一名，而與兩地接壤的香山縣“金瓜，俗名番瓜，色黃”［9］，也說明廣州府這一帶的“金瓜”即為南瓜，番瓜也是南瓜的主要別稱之一。明清時期從國外引入的作物多冠以“番”字，如番薯、番椒、番茄等。緊靠廣州府的肇慶府也在南瓜最早傳入廣東的主要范圍中，崇禎《肇慶府志》載：“南瓜如冬瓜不甚大，肉甚堅實，產(chǎn)于南中”［10］?！爱a(chǎn)于南中”，筆者推測比廣東更南或是引種于南洋。乾隆《肇慶府志》又載：“南瓜，又名金瓜”［11］，都證明“金瓜”在廣東是南瓜的主要別稱，今天在廣東南瓜也多被稱為“金瓜”。

在浙江，嘉靖《山陰縣志》（1551）第一次載：“《述異志》曰，吳桓王時越有五色瓜”［12］。不久后的康熙《山陰縣志》載：“南瓜，種自吳中來，一名飯瓜，言食之易飽也，述異志曰越有五色瓜”［13］。兩個版本的《山陰縣志》所述五色瓜應(yīng)為同一物，嘉靖《山陰縣志》所述“五色瓜”就是南瓜?！拔迳霞茨瞎稀钡倪@種觀點，其他諸如康熙《武義縣志》、雍正《浙江通志》、乾隆《諸暨縣志》等均持此說?！妒霎愑洝肥悄铣说淖髌罚乐拮魑锬瞎鲜窃谕砻鞑艂魅胫袊?。南瓜因種而異，瓜皮顏色確實多種多樣，常見顏色有黃紅綠黑青等，瓜皮常顯雜色或間色而斑駁多變，《留青日札》中載南瓜的特征也是“五色紅瓜”［14］。既然《山陰縣志》等出現(xiàn)了這樣的混淆，能夠說明在明清時期的山陰縣因南瓜有五色的特征而被稱為“五色瓜”。嘉靖《余姚縣志》記載南瓜的時間在浙江僅稍晚于同在紹興府的山陰縣，且記載為“南瓜”［15］，也可成為《山陰縣志》最早記載南瓜的佐證。浙北平原一帶或是南瓜的最早傳入地區(qū)之一，并且可能也引種于南洋，“南瓜，自南中來”［16］。東南沿海是一個大的地理范圍，不同沿海省份很有可能分別從南洋引種，歐洲人登陸東南沿海的地點也是不同的。

江蘇南瓜的最早記載見于隆慶《丹陽縣志》，萬歷《宿遷縣志》其次。宿遷地處蘇北遠離黃海，但卻與丹陽一樣位于京杭運河沿岸，說明是經(jīng)運河從浙江引種?？赡苓€有一條路線是從海路引種。乾隆《如皋縣志》載“南瓜，其種來自南粵故名”［17］。光緒《海門廳圖志》載“南瓜，種出交廣故名，俗名番瓜”［18］。民國《崇明縣志》同持此觀點。長三角一帶南瓜或可直接引種于廣東。臺灣、海南在康熙年間始有南瓜記載，應(yīng)是清初由大陸移民傳入；另一種情況是由于臺灣、海南明代方志“缺失”，雖早已從歐洲或大陸引種，但未見書面記載。

南瓜在地理大發(fā)現(xiàn)時期被哥倫布及后來的歐洲探險者發(fā)現(xiàn)并首先引種到歐洲。1511年葡萄牙征服馬六甲，開始在東南亞建立殖民地，南瓜開始傳入東南亞、南亞。葡萄牙人從16世紀開始便多次展開對華貿(mào)易，能交易的物品往往都用來交易，南瓜可長時間儲存，適合參加遠洋航行，所以可能最先由葡萄牙人傳入中國東南沿海。另外，中國與馬六甲的交流在當時也很頻繁，也可能由僑商直接從東南亞引種到東南沿海。葡萄牙在1514年組織了一個以阿爾瓦雷斯（Alvares）為首的所謂的“官方旅行團”，乘中國商船前來中國［19］。這次訪問是葡萄牙人對中國最初的訪問，“雖然這些冒險家此次未獲準登陸，但他們卻賣掉了貨物，獲利甚豐”［20］。1517年葡萄牙遠征隊在安德拉德（Andrade）的率領(lǐng)下到達廣州，“抵廣東后……葡人所載貨物，皆轉(zhuǎn)運上陸，妥為儲藏……總督又遣馬斯卡倫阿斯（Mascarenhaso）率領(lǐng)數(shù)艘抵達福建”［21］。可見葡萄牙人幾乎同時對東南沿海的廣東和福建發(fā)起最早的交易訪問，南瓜很可能便是在葡人與中國的早期接觸中傳入東南沿海。許多研究證明，多數(shù)美洲作物的最早登陸中國的地點均是東南沿海一帶。廣東中南部的廣州府與福建東北部的福寧府，最早記載南瓜的時間僅僅相差7年，新作物南瓜的推廣速度不可能如此迅速，否則福建鄰近的其他內(nèi)陸省份不應(yīng)該記載時間滯后很多?？傊＝ê蛷V東是南瓜在東南沿海乃至全國的最早傳入地區(qū)，幾乎同時引種。浙江雖無歐洲人直接造訪的記載，但考慮到《本草綱目》載“南瓜種出南番，轉(zhuǎn)入閩、浙，今燕京諸處亦有之矣”［22］，再結(jié)合崇禎《烏程縣志》等方志記載，浙江也可能是南瓜的最早傳入地之一。

2 南瓜在東南沿海的推廣

南瓜在東南沿海的引種推廣，可以分為兩個時期。明代是南瓜在東南沿海的引種時期。因東南沿海在全國引種較早，南瓜栽培區(qū)域除了主要集中在沿海府縣，沿海省份中相對內(nèi)陸的部分府縣已見栽培，已經(jīng)有了初步推廣的趨勢。入清以來，南瓜推廣更加迅速，清初的南瓜栽培區(qū)域已經(jīng)覆蓋了東南沿海的大部分地區(qū)，基本形成了南瓜連片栽培的主產(chǎn)區(qū)。（表1）

表1 不同時期東南沿海方志記載南瓜的次數(shù)1）

南瓜在嘉靖年間引種到福建之后首先在沿海地區(qū)栽培，主要集中在閩東北的福寧府和福州府，經(jīng)過了一個世紀的發(fā)展，在崇禎年間已經(jīng)取代本土瓜類成為沿海地區(qū)的瓜類大宗，“瓜有絲瓜、黃瓜，惟南瓜最多”［5］。萬歷年間閩西北的建陽縣始有南瓜記載，到了崇禎年間，南瓜已經(jīng)推廣到了中部的尤溪縣，以及與江西、廣東的交界的汀州府。但在明代南瓜食用價值尚未充分發(fā)揮，以南部漳州府為例，“圓而有瓣漳人取以供佛，不登食品”［23］，汀州府亦是如此?？滴跄觊g南瓜始載入《福建通志》，通志中汀州府、漳州府、臺灣府有載，以后通志均有記載，乾隆《福建通志》增加到10府，道光《福建通志》達到12府?？滴跄觊g中北部的建寧府、延平府，南部的漳州府，西部的汀州府在明代南瓜引種完成的前提下基本上“處處有之”［24］；明代未見記載的泉州府在清初也已經(jīng)遍種南瓜，龍巖州始見栽培。清初南瓜已經(jīng)在各府均有分布。乾隆年間福清出現(xiàn)了南瓜的新品種“一握青”［25］。乾隆《海澄縣志》提到了南瓜品種多樣及在福建以“金瓜”命名的原因，“金瓜，種類極多，大可拱小可把，肉可療火傷，味甘色黃，故以金名，又有色朱者堪供玩”［26］。龍巖州、邵武府、永春州的密集記載標志著南瓜在乾隆年間已經(jīng)在福建推廣完畢。嘉慶以來各地的南瓜記載是引種后持續(xù)栽培的一種反映。清代南瓜在福建主要是作為一種多用性的蔬菜，但在漳州府直到清末依然是“取以供佛”［27］，民國福州培育出一種“長大如壇重六七十斤”的酒壇瓜［28］。清末民國時期除了閩中南的部分地區(qū)（三明市、永安市、漳平市、安溪縣、華安縣、南靖縣、平和縣）未見南瓜記載，已經(jīng)無縣不種。（圖1）

圖1 明代、清初南瓜在廣東、福建、臺灣、海南記載分布圖〔東北西南方向陰影為明代記載南瓜的府縣，西北東南方向為清初（順治至雍正）。雙重陰影地區(qū)在這兩個時間段均有記載〕

明代廣東的廣州府、肇慶府是南瓜的主要栽培區(qū)域，天啟年間就已經(jīng)推廣到肇慶府最北與廣西交界的封川縣，南瓜在高州府和雷州府的府志中作為主要瓜類被介紹。廣東南瓜在明代就已經(jīng)產(chǎn)生不同品種，“南瓜如冬瓜不甚大，肉甚堅實產(chǎn)于南中；金瓜者番冬瓜也，有圓如柚有數(shù)棱者……經(jīng)冬不敗，烹者不美，可煎食之”①崇禎《肇慶府志》卷10“土產(chǎn)”。這里同時出現(xiàn)了南瓜、金瓜。無論南瓜、金瓜還是番冬瓜，都是南瓜的別稱，金瓜在廣東、福建、臺灣一帶指代南瓜的情況尤多。南瓜擁有豐富的基因庫，果實形狀、大小、品質(zhì)各異，果色繽紛多彩，生物多樣性極其突出，有學者稱南瓜為“多樣性之最”。民國《朝陽縣志》卷27載：“南瓜，本作番瓜，結(jié)實形橫圓豎扁而色黃者為南瓜，形似葫蘆而色黑綠者為番瓜，其實一圃之中種形互出，農(nóng)家亦未常強為區(qū)別也，今土人概稱之為倭瓜”，就是南瓜多種名稱并存的真實寫照。南瓜、北瓜并存于方志中的情況也多是如此。，并且從明代起就作為常見的食品，比福建的重要性更突出、推廣更迅速。入清后，南瓜迅速在粵西和粵南推廣，連片栽培，雖然粵東北部分縣城尚未普及，但總體栽培面積很廣，屈大均在《廣東新語》中曾專門加以論述；在高山上亦是為栽培大宗，如在羅浮山位列瓜屬第一，“南瓜西瓜……其類不一，山產(chǎn)與山下無別”［29］；在雍正年間已經(jīng)“處處有之”［30］。圖1中粵東北并未栽培南瓜的州縣在乾隆以來也均有所記載，如惠州府的海豐、陸豐、河源、歸善，潮州府的普寧、豐順、海陽，尤其潮州府康熙年間少見記載，但到乾隆年間已經(jīng)“俗所謂南瓜潮產(chǎn)亦多”［31］。南瓜的救荒價值在道光以來開始體現(xiàn)，在多地用于救荒備荒?！胺?，屬內(nèi)所產(chǎn)比他處恒大，有重十余斤者，可以充饑”［32］。番禺縣尤其能夠反映這種變化，康熙年間載“南瓜，俗名番瓜，滯氣不宜作食”［33］，同治年間已經(jīng)“沙茭諸鄉(xiāng)多種之”［34］。到清末民國廣東已經(jīng)無縣不種，甚至“鄉(xiāng)人每種于山田中”［35］，擠占了山地糧食、經(jīng)濟作物的生產(chǎn)空間。南瓜種形各異，民國《廣東通志》按形狀分為“皺皮南瓜、靚皮南瓜、牛髀瓜、瓠狀南瓜”［8］，因此易與其他瓜類混淆，如“冬瓜有二種，長而肉白者曰豬子冬瓜，扁而肉黃者曰番冬瓜”［36］，其實番冬瓜就是南瓜的別稱之一?？傮w來說，在廣東還是以“金瓜”、“番瓜”的稱呼最為普遍，即“俗名金瓜”［37］，“番瓜，外省名南瓜”［38］。

臺灣、海南有關(guān)南瓜的記載均最早見于康熙年間。清初臺灣南瓜栽培集中在西南平原，海南則是在北部平原，兩處均是兩島最早開發(fā)的地區(qū)和大陸移民最先進入的地區(qū)，移民更加速了平原地區(qū)的開發(fā)力度。清初臺灣的南瓜主要作為蔬菜，“有圓而大且長者，重至數(shù)斤，老則色黃可充蔬菜，泉人呼為番冬瓜”［39］。臺灣道光年間中部的彰化始有南瓜記載，同治年間推廣到西北部淡水（今新竹），咸豐年間推廣到東北部噶瑪蘭廳（今宜蘭），推廣順序是從南部到西部再到西北、東北的環(huán)形順序?？傮w而言南瓜分布在臺灣西部平原，東部山地栽培頗少。海南北部平原在清初南瓜推廣完畢后，基本上局限在此處，向南推廣緩慢，乾隆年間東部會同（今瓊海）、陵水始有記載，而后直到清末才推廣到最南部崖州，民國進一步推廣到感恩縣，基本是沿北部—東部—南部—西部的順序推廣。海南南部季節(jié)變化最不明顯，南瓜四季均可栽培，“四季產(chǎn)者名四季瓜”［40］。民國《海南島志》載：“南瓜……各屬亦有之，惟出產(chǎn)不多，尚無輸出”［41］，可見雖然南瓜經(jīng)推廣在民國海南已經(jīng)成為常見蔬菜，但只是作為一般蔬菜用來自給自足而已。

浙江在明代就記載南瓜達21次之多。在東南沿海各省中推廣速度最快，就全國而言僅次于山東。明代南瓜在浙江的主要栽培區(qū)是浙北平原（杭嘉湖平原和寧紹平原）、浙南山地沿海一帶、金衢盆地及向浙西山地的延伸。浙北平原一帶記載頗多；浙南山地沿海溫州府、臺州府很有可能引種于閩北的福寧府；沿海引種隨后向內(nèi)陸推廣，天啟年間浙江與江西、安徽交界的江山縣已見南瓜記載，崇禎年間開化縣也見南瓜栽培，在天啟《舟山志》南瓜都已經(jīng)被列入瓜屬［42］。在傳入之初“五色紅瓜，尚名曰番瓜，但可烹食”［14］，但仍有地區(qū)認為“南瓜，自南中來，不堪食”［16］。清代南瓜在浙江推廣速度很快，“郡縣舊志俱不載今邑中園野所在皆是，故補入”［43］，只有浙西山地、浙南山地部分地區(qū)沒有物產(chǎn)南瓜的記載。康熙《東陽縣志》載：“明萬歷末應(yīng)募諸土兵從邊關(guān)遺種還，結(jié)實勝土瓜，一本可得十余顆，遂徧種之，山鄉(xiāng)尤盛多者，薦食外以之飼豬，若切而干之如蒸菜法可久貯御荒”［44］，可見浙西南瓜萬歷年間引種于邊關(guān)，產(chǎn)量很高，并且很適合在多山的浙江栽培，可御荒可飼豬，保存時間很長。浙江人地矛盾突出，南瓜在清初就作為了菜糧兼用的作物，“野人取以作飯，亦可和麥作餅”［45］，因此南瓜在浙江的通稱“飯瓜”，有“代飯”之意，將近半數(shù)浙江方志對南瓜的記載中都有“飯瓜”一稱?？滴酢督B興府志》載“南瓜種自吳中來，易繁大，如冬瓜而圓”［46］，按理說江蘇南瓜引種時間晚于浙江，紹興府是不可能從“吳中”引種南瓜的，很可能是吳中的南瓜新品種在康熙年間二次引種至浙江。南瓜在乾隆初年已經(jīng)“家皆種此，夏月瓜棚陰翳村落間”［47］，清初未載之浙北的嘉善、奉化，浙西的遂安（今淳安）、浦江，浙南的平陽、慶元、瑞安在乾嘉年間已經(jīng)見于記載。咸豐《新塍瑣志》中可食用物產(chǎn)只記載了稻米和南瓜［48］，其重要性可見一斑，清末依然“四鄉(xiāng)俱產(chǎn)……以上光緒新塍志”［49］。浙江開發(fā)較晚的島嶼如定海廳、玉環(huán)在清末也已經(jīng)栽培南瓜。民國南瓜在浙江栽培品種更加豐富，用途更加廣泛，朝深加工方向發(fā)展。（圖2）

圖2 明代、清初南瓜在江蘇、浙江記載分布圖（東北西南方向陰影為明代記載南瓜的府縣，西北東南方向為清初。雙重陰影在這兩個時間段均有記載）

南瓜在浙江引種之后，便通過京杭運河向北方的江蘇推廣，京杭運河沿岸的丹陽、宿遷、寶應(yīng)、江都、泰州、沛縣、淮安府等先后從隆慶年間開始引種南瓜，明顯呈自南向北的趨勢（運河南部包括太湖流域、長江下游地區(qū)）。清初南瓜在江蘇分布與明代相比變化不大，依然集中在運河沿岸，只是栽培更加集中、連片分布?？梢娊K南瓜引種最晚，自然推廣也更慢，在東南沿海各省同期栽培地區(qū)最少，蘇北大部分地區(qū)依然未見南瓜栽培。南瓜因可代飯，在明末清初的《補農(nóng)書》中就被稱為“飯瓜”，后來成為南瓜在江蘇的通稱。乾嘉時期南瓜向蘇北進一步推廣，盱眙、大豐、東臺始見記載，在蘇南（包括今上海）已經(jīng)無縣不種，尤其成為太倉州的重要商品，“番瓜，亦出塘岸，蘇人大舸來販之”［50］；道咸同年間連云港、興化也見栽培；清末民國時期，南瓜救荒地位更加重要，已經(jīng)成為江蘇共識，“飯瓜，亦名北瓜，鄉(xiāng)人煮以當飯”［51］，尤其在太湖流域、長江下游地區(qū)頗受青睞，“南瓜，此數(shù)種，幾無家不種”［52］，民國《大中華江蘇省地理志》在介紹川沙縣、睢寧縣、沭陽縣時瓜類中只提到了南瓜，可見南瓜已經(jīng)在瓜類中占據(jù)了絕對優(yōu)勢地位，即使在當時的全國的政治經(jīng)濟中心南京，南瓜亦是“鄉(xiāng)人以代糧故一名飯瓜”［53］；民國時期南瓜依然作為商品為太倉州等地創(chuàng)造經(jīng)濟效益。比較特殊的是在江蘇南瓜還有“北瓜”一稱。在全國范圍內(nèi)“北瓜”有時也指西瓜或南瓜屬的筍瓜，在江西等省也指南瓜，在江蘇主要指南瓜，如光緒《丹徒縣志》載“南瓜……此瓜南北皆謂之北瓜”［54］，“北瓜，南瓜之變種”［55］等。

3 南瓜在東南沿海的推廣動因

3.1 自然原因

南瓜起源于墨西哥和中南美洲，在這種復(fù)雜的自然環(huán)境下形成了南瓜耐粗放管理、抗逆力強的特征，尤其適合我國的丘陵、山地、高原地區(qū)，栽培優(yōu)勢比較明顯。以福建、浙江為例，福建丘陵山地占全省面積的95%，浙江山地和丘陵占70.4%，向來有“七山一水兩分田”之說。對于南瓜這種土質(zhì)選擇不嚴、根系強大的作物，在這些地區(qū)取得豐收不是問題，一般畝產(chǎn)2000到3000千克以上。南瓜單產(chǎn)很高，“一瓜有重至二三十斤者，俗呼為王瓜，蓋瓜中最大者”［56］。南瓜耐儲藏，供應(yīng)期長，“霜時耴置暖處至春不腐”［57］，采后可保存數(shù)月至次年。南瓜味甜適口，“番瓜種類頗多，瓤皆黃赤，味甜，核炒食佳”［58］。

3.2 社會原因

3.2.1 人地矛盾突出，糧食供應(yīng)緊張

明清時期東南沿海人地矛盾突出，俗語亦從“蘇湖熟，天下足”轉(zhuǎn)變?yōu)椤昂V熟，天下足”，其主要原因是人口迅速增長。東南沿海人口密度均高于全國水平，尤以江浙為甚，高居全國首位（表2），因此在清代的江浙地區(qū)糧食不足的問題尤為突出。嘉慶十七年（1812）全國人均耕地為2.19畝，而江浙兩省卻只有1.90畝與1.77畝。［59］

另外，這時東南沿海（主要是江浙）農(nóng)作物種植結(jié)構(gòu)進入轉(zhuǎn)型期，從以糧食作物為主轉(zhuǎn)向以經(jīng)濟作物為主。例如，僅棉花一項，在明末就占上?？h耕地的50%、太倉州的70%和嘉定縣的90%。［60］清代蘇南一帶棉花平均占有的耕地面積已達60%～70%以上［61］，從而嚴重地排擠了水稻的種植，導(dǎo)致嚴重缺糧現(xiàn)象。雖然糧食“全賴湖廣米粟”，但南瓜可以充分利用不適宜栽培作物的各種土地，其“代飯”價值在明末的江浙就凸顯出來。雖然無法統(tǒng)計南瓜在食糧中所占比重，但確實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緩解糧食緊張狀況。這種狀況在廣東則是道光以后方才體現(xiàn)。

表2 清代東南沿海的人口密度（單位：人/平方公里）1）

3.2.2 經(jīng)濟利益的驅(qū)動

明清以來近城邑之地常存在園圃菜蔬與五谷爭地的現(xiàn)象。如無錫“不植五谷，而植圃蔬，惟城中隙地及附郭居者為多，其冬菜一熟，可抵禾嫁秋成之利”［62］。而瓜類獲利尤多，“瓜之利厚于種稻，瓜熟一利也，摘瓜而即種菜二利也，半年之中兩獲厚利，故武山之佃田者多種瓜”［63］。其中南瓜早在乾隆年間就是太倉、上海等地的大宗交易商品，“番瓜，亦出塘岸，蘇人大舸來販之”［50］，直到民國時期依然如此。南瓜子也是重要商品，在清代成為重要零食，清代后期已經(jīng)非常流行。［64］南瓜還可作為飼料滿足農(nóng)村畜牧業(yè)發(fā)展的需要，能夠增加農(nóng)民收入。經(jīng)濟利益的驅(qū)動，是南瓜在東南沿海推廣的重要原因之一。

4 南瓜在東南沿海的推廣影響

4.1 緩解人地矛盾，發(fā)揮救荒作用

南瓜在明末的浙江就已經(jīng)充分發(fā)揮了救荒作用，“兇歲鄉(xiāng)間無收，貧困或用以療饑，是宜弗絕其種”［65］。乾隆《湖州府志》轉(zhuǎn)引成書康熙年間的《湖錄》載：“番瓜相傳自番中來，貧家以之代飯，俗名飯瓜”［66］。這一記載還被浙江多地的方志紛紛轉(zhuǎn)引，反映在浙江南瓜普遍代飯的情況。清初“飯瓜，即番瓜，相傳自番中來，貧家以之代飯，故名，家皆種此”［47］，到民國末年依然“南瓜，亦曰飯瓜，嫩可充饌，老可代糧”［67］。南瓜在江蘇同樣發(fā)揮了明顯的救荒作用，“鄉(xiāng)間每以代飯”［68］，“南瓜，即倭瓜，俗名番瓜，鄉(xiāng)間每以代飯，又名飯瓜”［69］，“番瓜，亦曰倭瓜，為鄉(xiāng)人佐食之品種者，十家而九”［70］。類似記載比比皆是。

在廣東，道光以來南瓜體現(xiàn)了救荒作用，“屬內(nèi)所產(chǎn)比他處恒大，有重十余斤者，可以充饑”［71］。尤其在清末，南瓜“味甜而富于小粉質(zhì)，可以充饑，鄉(xiāng)人每種于山田中”［35］。南瓜已經(jīng)栽培到山田中，可見成為了重要是食糧。南瓜“產(chǎn)量甚高，農(nóng)人多種以充饑或供蔬用，產(chǎn)于沿河各鄉(xiāng)”［72］，還可人為縮短南瓜生長期提前食用，“金瓜，亦名南瓜，貧民于三四月煮以代糧”［73］。南瓜在福建主要作為一般性蔬菜“煮熟或曬干可以充蔬”［74］。

4.2 增加人民收入，獲得經(jīng)濟效益

南瓜“包裹種子甚多，烘熟頗香，可供親寶小品”［75］。作為零食佳品，南瓜“子可炒食運售亦廣”［76］，在清代、民國時期已經(jīng)頗為流行。在海南，南瓜“可釀酒”［77］，作為一種嗜好飲料能夠取得深加工的利潤。在臺灣，南瓜還成為了肥皂的原料，“近時之洋肥皂，其黃色者，即此瓜所制也”［78］。浙江“嫩時色綠老則朱紅，俗人曬干以制醬豉”［79］。在浙江南瓜還有“素火腿”的別稱，“蒸食之，切開成片，儼與蘭熏無異，而味尤鮮美”［80］。這些均能增加人民收入。

在蘇南太倉州，從乾隆開始一直到民國，記載一直為“南瓜，俗名番瓜，邑種最繁，蘇人大艑販載而去”［81］。上海亦是如此，“南瓜，俗名番瓜，邑種最繁，蘇人大艑販載而去”［82］?？梢娔瞎显诋?shù)厥谴笞诔隹谏唐贰＜味h“邑人多以飼豕，亦有銷上海者”［83］，將南瓜用作豬飼料，節(jié)約了成本，促進了畜牧業(yè)的發(fā)展。

4.3 在中醫(yī)方面的影響

清代中晚期，鴉片在東南沿海橫行。南瓜“向不作藥用，自鴉片流毒，有和白糖燒酒煮食之以治煙癮”［84］。南瓜在解鴉片毒力方面頗有功效，李圭在《鴉片事略》中專門大篇幅的闡述了南瓜的具體應(yīng)用。同治《韶州府志》載：“加糖煮食可斷阿芙蓉癮”［85］。道光《英德縣志》、光緒《上虞縣志校續(xù)》等方志均提到南瓜可解鴉片毒。民國《建陽縣志》對南瓜的藥用價值記載尤為詳細：“南瓜……味甘溫無毒，主補中益氣，以老黃者佳……有一人通身浮腫，乞錢醫(yī)治，僅乞得數(shù)十文，不敷延醫(yī)購藥。自分俟死，見市中賣南瓜者，買而食之，腫消病愈。蓋浮腫癥多因弱脾不能克水所致，南瓜味甘色黃為中土之藥，故食之而效。葉莖水，治火傷及解阿片毒極效?！保?6］

4.4 在文化方面的影響

民國《泰縣志稿》載：“南瓜……邑人供玩賞”［55］。南瓜本身具有觀賞價值?！澳瞎稀車邢菹轮疁侠?，未熟時以小刀刻其皮作書畫，熟則凸起。至老擷下，供盆皿之陳設(shè)品”［87］。南瓜雕亦有較高的審美價值。飲食文化方面，“飯瓜，有鶴頸合盤諸種，蓄至年冬和粉為糕團”［88］，“飯瓜，鄉(xiāng)人藏至冬杪和粉制糕，名萬年高”［89］。隨著人們對南瓜認識的深入，南瓜糕被賦名“萬年高”，具有步步升高的文化意向?！按迦巳∠哪瞎现险呤焓持?，或和米粉制餅名曰南瓜餅”［90］。在今天非常普遍的特色食品南瓜餅，源于我國清末。

致 謝 審稿專家對本文提出了認真、細致的修改意見，特此感謝！

1 李昕升，王思明.南瓜在中國西南地區(qū)的引種推廣及其影響［J］.自然辯證法研究，2014，（7）：96～102.

2 李昕升，王思明，丁曉蕾.南瓜傳入中國時間考［J］.中國社會經(jīng)濟史研究，2013，（3）：88～94.

3 （嘉靖）福寧州志［M］.卷3.刻本.1538.7.

4 （明）馮夢龍.壽寧待志［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3.45.

5 李昕升，丁曉蕾，王思明.農(nóng)史研究中“方志·物產(chǎn)”的利用——以南瓜在中國的傳播為例［J］.青島農(nóng)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1）：68～72.

6 （乾?。└幐荆跰］.卷12.刻本.1762.4.

7 （民國）福建通紀［M］.卷83，鉛印本.1922.16.

8 （民國）廣東通志［M］.物產(chǎn)二.鉛印本.1935.52.

9 （乾?。┫闵娇h志［M］.卷3.刻本.1750.32.

10 （崇禎）肇慶府志［M］.卷10.刻本.1633.5.

11 （乾?。┱貞c府志［M］∥中國農(nóng)業(yè)遺產(chǎn)研究室.方志物產(chǎn).402冊.1955.262.

12 （嘉靖）山陰縣志［M］.卷3.刻本.1551.1.

13 （康熙）山陰縣志［M］.卷7.刻本.1671.2.

14 田藝蘅.留青日札［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626.

15 （嘉靖）臨山衛(wèi)志［M］.卷4.活字本.1914.71.

16 （崇禎）烏程縣志［M］.卷4.刻本.1638.32.

17 （乾?。┤绺蘅h志［M］.卷17.刻本.1750.7.

18 （光緒）海門廳圖志［M］.卷10.刻本.1899.2.

19 嚴中平.老殖民主義史話選［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4.501.

20 裕爾，考迪埃.東域紀程錄叢古代中國聞見錄［M］.北京：中華書局，2008.141.

21 張星烺.中西交通史料匯編［M］.第1冊.北京：中華書局，1977.354～355.

22 李時珍.本草綱目［M］.沈陽：遼海出版社，2001.1029.

23 （崇禎）海澄縣志［M］.卷11.刻本.1632.18.

24 （康熙）寧化縣志［M］.卷2.刻本.1683.54.

25 （乾隆）福建續(xù)志［M］.卷9.刻本.1769.2.

26 （乾?。┖３慰h志［M］.卷15.刻本.1762.19.

27 （光緒）漳州府志［M］.卷39.刻本.1877.5.

28 （民國）福建通志［M］.物產(chǎn)志三.鉛印本.1938.16.

29 （康熙）羅浮山志會編［M］.卷7.刻本.1716.21.

30 （雍正）揭陽縣志［M］.卷4.刻本.1731.6.

31 （乾?。┏敝莞荆跰］.卷39.刻本.1762.6.

32 （道光）英德縣志［M］.卷16.刻本.1843.16.

33 （康熙）番禺縣志［M］∥中國農(nóng)業(yè)遺產(chǎn)研究室.方志物產(chǎn).397冊.1955.58.

34 （同治）番禺縣志［M］.卷7.刻本.1871.2.

35 （光緒）新會鄉(xiāng)土志輯稿［M］.卷14.鉛印本.1908.7.

36 （光緒）嘉應(yīng)州志［M］.卷6.刻本.1901.3.

37 （光緒）吳川縣志［M］.卷2.刻本.1892.14.

38 （民國）龍山鄉(xiāng)志［M］∥中國農(nóng)業(yè)遺產(chǎn)研究室.方志物產(chǎn).398冊.1955.24.

39 （康熙）鳳山縣志［M］∥中國農(nóng)業(yè)遺產(chǎn)研究室.方志物產(chǎn).379冊.1955.3.

40 （民國）感恩縣志［M］.卷3.鉛印本.1931.4.

41 （民國）海南島志［M］.章13.鉛印本.1933.280.

42 （天啟）舟山志［M］.卷3.抄本.1626.22.

43 （康熙）仁和縣志［M］.卷6.刻本.1687.3.

44 （康熙）東陽縣志［M］∥中國農(nóng)業(yè)遺產(chǎn)研究室.方志物產(chǎn).311冊.1955.149.

45 （康熙）杭州府志［M］.卷6.刻本.1686.22.

46 （康熙）紹興府志［M］.卷11.刻本.1719.3.

47 （乾?。┌布葜荆跰］.卷8.刻本.1750.8.

48 （咸豐）新塍瑣志［M］.卷2.稿本.1851～1874.1.

49 （民國）新塍鎮(zhèn)志［M］.卷3.鉛印本.1923.1.

50 （乾?。╂?zhèn)洋縣志［M］.卷1.刻本.1745.14.

51 （光緒）丹陽縣志［M］.卷29.刻本.1885.7.

52 （民國）章練小志［M］.卷2.鉛印本.1918.13.

53 （光緒）首都志［M］.卷11.鉛印本.1935.16.

54 （光緒）丹徒縣志［M］.卷17.刻本.1879.12.

55 （民國）泰縣志稿［M］.卷18.油印本.1962.20.

56 （民國）豐順縣志［M］.卷12.鉛印本.1943.4.

57 （乾?。房h志［M］.卷5.刻本.1765.5.

58 （光緒）九江儒林鄉(xiāng)志［M］.卷3.刻本.1883.21.

59 梁方仲.中國歷代戶口、田地、田賦統(tǒng)計［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400.

60 西島定生.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M］.北京：農(nóng)業(yè)出版社，1984.541.

61 程厚思.清代江浙地區(qū)米糧不足原因探析［J］.中國農(nóng)史，1990，（3）：40～47.

62 黃印.錫金識小錄［M］.卷1.活字本.1896.6.

63 （乾?。┨淇迹跰］.卷6.刻本.1750.33.

64 李昕升，丁曉蕾.再談《金瓶梅》、《紅樓夢》之瓜子［J］.云南農(nóng)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4）：117～122.

65 漣川沈氏.沈氏農(nóng)書［M］.張履祥，輯補.北京：中華書局，1956.36.

66 （乾?。┖莞荆跰］.卷40.刻本.1739.24.

67 （民國）杭縣志稿［M］.卷6.抄本.1949.7.

68 （同治）上海縣志［M］.卷8.刻本.1871.6.

69 （光緒）崇明縣志［M］.卷4.刻本.1881.14.

70 （民國）淮陰志征訪稿［M］.卷2.抄本.1962.25.

71 （道光）英德縣志［M］.卷16.刻本.1843.16.

72 （民國）電白縣新志稿［M］.第5章.油印本.1946.37.

73 （光緒）信宜縣志［M］.卷1.刻本.1891.2.

74 （民國）政和縣志［M］.卷10.鉛印本.1919.8.

75 （民國）赤溪縣志［M］.卷2.鉛印本.1926.22.

76 （民國）邳志補［M］.卷24.刻本.1863.5.

77 （咸豐）瓊山縣志［M］.卷3.刻本.1857.6.

78 （光緒）恒春縣志［M］∥中國農(nóng)業(yè)遺產(chǎn)研究室.方志物產(chǎn).379冊.1955.259.

79 （民國）遂安縣志［M］.卷3.鉛印本.1930.31.

80 王學權(quán).重慶堂隨筆［M］.南京：江蘇科學技術(shù)出版社，1986.91.

81 （民國）太倉州志［M］.卷3.鉛印本.1919.18.

82 （光緒）月浦志［M］.卷9.稿本.1888.18.

83 （民國）嘉定縣續(xù)志［M］.卷5.鉛印本.1930.21.

84 （民國）阜寧縣新志［M］.卷11.鉛印本.1934.1.

85 （同治）韶州府志［M］.卷11.刻本.1873.35.

86 （民國）建陽縣志［M］.卷4.鉛印本.1929.35.

87 （民國）上海縣續(xù)志［M］.卷8.鉛印本.1918.4.

88 （民國）上海縣志［M］.卷4.鉛印本.1936.6.

89 （同治）上?？h志札記［M］∥中國農(nóng)業(yè)遺產(chǎn)研究室.方志物產(chǎn).297冊.1955.287.

90 （光緒）諸暨縣志［M］.卷19.刻本.1910.7.

Introduction and Spread of Pumpkin and Their Influence in the Southeast Coastal Areas of China

LIXinsheng WANG Siming
（Institution of Chinese Agricultural Civilization，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Nanjing 210095，China）

According to Chinese local chronicles，pumpkin，with its origin in America，was first introduced to China’s southeast coastal areas in the first half of the 16th century.Soon after，its spread became quite rapid in the southeast coastal areas of China.During the Ming Dynasty the pumpkin cultivation areasweremainly concentrated in the southeast coastal counties，and in the Qing Dynasty，pumpkin cultivation coveredmuch of the southeast coastal areas，basically forming a pumpkin planting of themain producing areas，which becamemore and more prosperous in the period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Motivation of pumpkin promotion consists of natural and social reasons.Effect of pumpkin promotion includes：to ease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people and land；to increase people’s income，to obtain economic benefits；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traditional Chinesemedicine；and to enrich crop culture.

pumpkin，Southeast Coast，introduction，spread，motivation，influence

K274

A

1000-0224（2014）03-0307-12

2014-02-23；

2014-09-20

李昕升，1986年生，河北秦皇島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科技史、農(nóng)業(yè)史；王思明，1961年生，湖南株洲人，院長、教授、博士生導(dǎo)師，研究方向為科技史、農(nóng)業(yè)史。

國家社科基金“域外蔬菜作物的引進及本土化研究”（項目編號：12BZS095）；江蘇省2014年度普通高校研究生科研創(chuàng)新計劃項目（省助）“南瓜在中國的引種和本土化研究”（項目編號：KYZZ_01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