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大學是“世界一流”。這已經成了共識,或者說常識。根據(jù)倫敦的Times Higher Education的全球大學排名,美國大學占據(jù)了項尖的25所大學中的18所。中國當今的留學潮,也是以美國為首選目的地。
然而,美國有4000多所大學,質量參差不齊。另外,大學排名,往往是按照學校的設施、資源、教授、研究成果等等數(shù)據(jù)衡量的結果。如果拿學生質量進行比較,又會是怎樣一番圖景呢?
Kevin Carey在《紐約時報》發(fā)表一篇文章,引用的就是經濟合作與發(fā)展組織“成人能力評估”的測試數(shù)據(jù)。比如,24個發(fā)達和中等發(fā)達國家16-29歲受過大學教育的人口的數(shù)字測試平均成績,奧地利第一,326分,比利時第二,325分,芬蘭第三,322分……各國平均為305分,美國僅296分,倒數(shù)第八。文字測試成績,則是芬蘭第一,日本第二,美國的成績好于數(shù)字測試,但依然低于各國的平均線。所以,以大學生的平均質量而言,美國的大學,在世界24個發(fā)達和中等發(fā)達國家中,明顯處于劣等地位。
那么,這是否證明美國的大學多是“菜校”呢?也不盡然。美國的大學生之所以素質這么低,是因為中小學的基礎太差,靠大學四年追不回來。但這不能否認美國大學的教學相當有效、屬于“世界一流”。
不過,即便是美國大學能夠讓學生有最大幅度的提高,但這并非衡量其效率的唯—尺度。芬蘭的大學對本國學生是免費的,美國的私立大學則一年費用動輒五六萬美元。當然,世上沒有免費午餐,免費的大學教育最終要納稅人埋單,這是歐洲相當普遍的現(xiàn)象。不過,維持大學運營的成本,如果以生均費用計,歐洲國家比美國要低得多。在芬蘭,高中畢業(yè)考試、大學入學考試等等,過程非常透明,沒有各種加分,沒有對少數(shù)民族或弱勢的降分照顧。一個孩子只要功課好,在教育上幾乎什么都不用愁。美國的大學生們,在大學里獲得的進步不過是和芬蘭學生并駕齊驅,但這里有兩點值得注意。一是美國的大學生起點比芬蘭的同齡人低得多。起點越低,提高的空間越大、進步越快。二是美國大學生所獲得的提高,成本特別大。
不妨舉些具體的例子。美國的大學生中,許多人不要說閱讀,就是連too和to、than和then的區(qū)別都不知道。這還怎么讀書?程度低,學校無微不至地給補課,還有一幫咨詢顧問、心理專家提供服務。最為極端的例子,就是有些學生有閱讀困難癥,即腦子有些缺陷,無法處理文字信息,有點類似殘疾人。按照美國國會通過的法律,這些人有受教育的權利,學校要照顧。于是,這種學生上課,有專門的人陪著幫助記筆記。這么昂貴的教育,當然不可能沒有效果了。更不用說,美國各大學爭相建設豪華宿舍、豪華健身房等設施,最終的賬還是會折入教育成本。總之,美國大學的業(yè)績,建立在巨大的投資之上。這代美國大學畢業(yè)生為此背上的學貸總額已經超過1萬億美元,即將成為美國的下一個債務危機。
可見,美國大學畢業(yè)生在全球化競爭中,比起芬蘭、日本等發(fā)達國家的同齡人來有著致命的弱勢。雖然美國大學的教育比較有效,但因為中小學基礎沒打好,無法四五年內補回來,絕對素質不如人。最要命的是,畢業(yè)往往背一屁股債,難以買房、創(chuàng)業(yè),整天為了還債、付房租而奮斗。如果事業(yè)需要繼續(xù)深造,則意味著更多的學貸,一點緩沖的余地也沒有,難以為長遠考慮。這也是美國社會流動性不如歐洲的原因之一。芬蘭的孩子只要聰明勤奮,一路讀完大學研究院,不用操心費用,事業(yè)起步時無債一身輕。即使父母沒錢,大致也能和富家子弟在差不多的起跑線上競爭。美國的大學,則是錢堆出來的。光聰明未必管用。父母沒錢,你即使能讀完也要面對巨大的債務負擔。
總而言之,美國的大學,對于支付得起學費的人來說,還是能夠提供有效的教育的。但是,僅靠大學的優(yōu)異,無法解決義務教育根深蒂固的問題,更無法解決貧富過度分化的社會痼疾。這也就造成了一大怪現(xiàn)象:美國充滿了世界一流大學,但整體的國民素質,卻在發(fā)達國家中處于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