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國慶節(jié)前后,陶鑄感到頭暈、眼花,想嘔吐,當時他自己并不在乎,以為是小病。拖至1969年3月中旬,才查出是膽部患上了癌癥。
曾志知道陶鑄得的是癌癥,怕他有思想負擔,沒有告訴他,只說是膽管堵塞,需要做手術(shù)。但是,陶鑄早已知道自己得的是癌癥,只是從來不說破,一直到死他都沒有追究自己的病情。
陶鑄在醫(yī)院里住了兩個多月,他回到家中,在一段時間里,每天能散步一個小時,看書一兩個小時。但是癌細胞沒有放過陶鑄,在他的體內(nèi)悄悄地擴散著。
就在陶鑄處在極大痛苦之中時,他卻被“疏散”到外地去。1969年10月15日,汪東興派人把曾志找去,對她說:“北京要緊急疏散,可能爆發(fā)戰(zhàn)爭,陶鑄要疏散到安徽的合肥,你怎么辦你自己決定,隨陶鑄去也可以,但是去了以后不準和外界通信,不準與任何人來往;不隨他去就去廣東插隊勞動,但必須與陶鑄斷絕聯(lián)系?!痹締枺骸笆裁磿r候走?”汪東興說:“明天?!痹菊f:“明天不行,陶鑄病得很重,至多也只能活兩三個月,我要為他準備一下。”汪東興說:“那就18號!陶鑄到那里后,每月給他100元生活費,生活自理?!痹净厝グ堰@一情況告訴陶鑄后,陶鑄沉思良久,說:“你千萬不要陪我去,我活不了多久,你去也幫不上忙,何苦再犧牲你?你要爭取和亮亮在一起,你們能在一起,我也就放心了,我們只有她這一個女兒?!钡诙?,中直政治部主任王良恩來找病勢已重的陶鑄,又一次談“疏散”的問題,陶鑄躺在病床上鎮(zhèn)定地說:“好吧,我同意離開北京?!蓖趿级髡f:“審查你的歷史,你有變節(jié)自首的政治問題?!碧砧T從容地對王良恩說:“我已經(jīng)是油盡燈殘的人,你們盡可隨意給我做結(jié)論。但是我是一個共產(chǎn)黨員,我有權(quán)利保留自己的意見。我相信歷史會對一切做出說明。”不久,他對家人說:“我的問題性質(zhì),誰也定不了,只有歷史,歷史會公平結(jié)論?!贝藭r他反復(fù)吟詠自己寫的詩:“性質(zhì)縱已定,還將心肝掏,萇弘血化碧,哀痛總能消?!彼嘈抛约旱脑┌附K會搞清。
在臨走的前幾天,曾志問陶鑄:還有什么話要交代?陶鑄說:“我怕是難見亮亮了,你要看到她,要告訴她,爸爸對不起她,讓她跟我受委屈了。但是爸爸在政治歷史上是清白的,是對得起她的,希望她要堅強,要緊跟毛主席好好做人,好好生活……”
18日,陶鑄簡單收拾好東西,準備上路。曾志回憶了陶鑄臨走時的情形:“陶鑄拄著手杖,鎮(zhèn)定自若,莊嚴凝重地一步一步地走出家門,踏上了他生命的最后一段路途?!?/p>
陶鑄離開中南海時帶上的物品中,他最珍視的是他翻來覆去看了許多遍的《名臣錄》。摘自《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