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知豪華
2014-04-29 00:00:00莫小米
雜文選刊·下半月 2014年7期
程乃珊有一篇文章里說，香港的半島、洲際、文華、四季、港麗等豪華酒店的餐廳，是禁止幼童入內(nèi)的。有內(nèi)地游客憤而投訴，說是年齡歧視，但港人很認可。
孩子是沒有豪華概念的，他們更喜歡墻上可以亂涂、泥地里的小蟲小花、小雞小鴨無拘束地走來走去。他們喜歡自然自由的環(huán)境。
看看電視節(jié)目《爸爸去哪兒》中的幾個孩子。海島那次，王岳倫父女誤了航班，最后抵達，剩下的房子像是廢棄多年無人住的，一席土炕梆梆硬，到處結著蜘蛛網(wǎng)，王岳倫忍不住嘆氣，可是問女兒王詩齡“喜歡嗎”，王詩齡想都不想就說：“喜歡！”
有一次挑房是爸爸比賽不眨眼睛，誰勝出誰的娃先挑房。模特張亮辛辛苦苦得了第二，兒子天天卻挑了最遠最破的房子，矮到他爸的腰都挺不直。
比較在意舒適清潔的（非豪華），是田亮女兒森蝶和林志穎兒子小Kimi。有一次林志穎抽到最破的房，Kimi賴在門口不肯進，林志穎說：“Kimi，你看這個房子是不是很酷？”Kimi立刻轉憂為喜：“很酷，當然很酷啊?！?/p>
周圍的成人們不知道有多喜歡豪華，豪宅、豪車、豪華家具、豪華旅游……體檢有豪華體檢，葬禮有豪華葬禮，連和孩子有關的一切，玩具、學習用品、幼兒園，也都冠以豪華，他們以為孩子也喜歡。
有一位當官的父親，有赴豪華宴席、住豪華賓館的機會，常常帶著兒子，說是為了讓孩子長見識。隨著兒子長大，父親的官位也節(jié)節(jié)攀升，有一天兒子忽然宣布不跟了，當?shù)母吲d，說兒子長大了。
誰知之后兒子與父親越來越疏離，幾乎不講話，小小年紀竟流露厭世情緒。更意外的是，有一天父親偶然看到了兒子的日記，兒子竟然為有這樣的父親而感到羞恥，對父親充滿仇恨……
父親嚇傻了，認為兒子有心理疾病，求教心理醫(yī)生，心理醫(yī)生聽到孩子小時候出入豪華宴席的那段經(jīng)歷，一拍桌子說就是它。
那些場合，推杯換盞之間，出于需要，或出于禮貌，人和人往往言不由衷，而一回頭就說這人太能裝了，那人是個白癡，美女是個老太婆。你以為孩子小啥也不懂，其實他全都接納，提前見識了人心浮華。
【原載2014年第8期《意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