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年前,我拘謹地站在你家門口。穿著褲衩的你給我開門,一臉不介意的表情招呼我“進來進來”。因為你不遜的衣著,這畫面在我腦海里存在了許久,可白駒過隙的時光洗刷了當時的喜感,終于芭蕉也不知綠了多少回。
那一年你從化州初來湛江,你爸怕你對這里不適應,便在你生日的這天找來他曾經工友的女兒——我,一同分享蛋糕。而年幼的我對于你爸的這個邀請,是毫無概念的,只覺得莫名其妙地在陌生人面前吃著蛋糕,甚至連你的樣子也沒有記清。所以后來的三年多里,即使是面對面地走過,我們也沒有打招呼。
也許是上帝不想讓當年的那個蛋糕白白犧牲掉,也許是他不想枉費你爸的一片苦心,命運最終還是把我們推到了一起。在三年級的下學期,因為分班的緣故,再加上之前的認識作為鋪墊,我們一拍即合。用文藝一點兒的話說,就是我的人生從此翻開了新的一頁。
剩余的三年小學時光里,我們的閨蜜關系羨煞旁人。我們兩個都是語文科代表,每天放學一起走,成績同樣優(yōu)異,別人給我們貼上的標簽近乎一樣。可是,我們理性乖巧的外表下卻是一顆幼稚的心,我們總是在商場的櫥窗前臆想著自己很有錢,哪件哪件衣服是我的,我們家有整個商場這么大。還有還有,我們裝作電臺主持人,把自己想象成身處各類困境咨詢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然后耐心地絮絮叨叨,并附上小學課本里學來的幾句名人名言。這些,你大概也都還會記得。
“這位聽眾,你好,請問你遇上了什么問題呢?”我一本正經地戴上耳機。
你捏著鼻子假裝沮喪地說:“嗚嗚嗚,我失業(yè)了。嗚嗚……”
我忍不住“噗哧”一聲。
這些畫面,每每想起,還是會傻笑。
我總在想,獅子座的你和射手座的我怎么會這么這么的像。后來我才明白,是我習慣了你的生活方式。所謂默契,不過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模仿、依賴和相信。忘了是哪一年,你帶我愛上《快樂大本營》,從此我總是每周六晚準時搬著小板凳守在電視機前;忘了是哪一年,你向我推銷張杰謝娜的戀情,那以后我的心為坡姐杰鍋騰出一塊空地。
我忘不了小學畢業(yè)時跟著你去你化州的家,你和你媽熱情地招待我,一個勁兒地讓我吃,其實我很想說,我才不會客氣呢。
我忘不了你父母不在家時,我躺在你家的床上和你徹夜長談,講哪個明星素顏的面容,講哪個男生細長的手指。
我忘不了你來我的學??次遥谒奚崂锔矣幸淮顩]一搭地瞎扯,我?guī)湍闾幚硎謾C上的軟件,你坐在宿舍的地板上吃著面。
寫這些文字的時候,距離你的十七歲還有半個月,我沒有計劃要給你怎樣的驚喜,經歷過“七年之癢”的我們感情已平淡如水,卻又在聊著明星八卦、生活哲理時發(fā)現對方的見解與自己仍有那么一點相似。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對老夫老妻,在柴米油鹽之中安定,平淡卻真實。
現在的我們,很少有機會見面。你成了話癆,而我很少跟你描述我的生活,你講你的新朋友,我坦然接受。
“我有了個新朋友,她叫……”是你現在慣用的開場白,你每次講到這個女生時都會把這句話重復一遍,生怕我忘記一樣。放心放心,我記憶力好著呢。馬里奧、左溢,暮光的男主,你嘮叨過的這些,我都記得。等到你遇上Mr. right的那天,我要告訴他,你有多花心。
你的第十七個生日,宣告著我們相識的第十一年。任何事物任何感情只要打上“十年”的標簽,就足夠讓人唏噓感慨讓人羨慕,而掰著手指一算,我們已經認識十一個春秋,久到又可以出現一次強烈的太陽黑子活動。
原來一眨眼已經那么長的時光。
突然很是驕傲。
張杰唱過,我在這,我就在你身邊,其實并沒有走遠。是啊是啊,我們怎么可能會走遠,說好了是朋友怎么會因為一點小矛盾就甩手而去,一點點的時間怎么會成為距離。記憶里的那些鬧別扭那些分岔路都是上帝在考驗我們,就是這樣的。
那么,無論我們在哪,心意也能感應吧。
快本里謝娜對李小冉說一切都回得去的時候,我想起你對我說的,我們也和很多的好朋友一樣,之間有過吵架、誤會、冷戰(zhàn)、歡樂、微笑、愉悅,但是我們一樣都還是好朋友,永遠不變的好朋友。
無論是她的這一句還是你的這一句,都能戳中我淚點很久。
那么,就永遠的好朋友。
你的十七歲快樂。
我們的十一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