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沫
宿命的流程
六月,一朵山茶花的盛開,打破了季節(jié)的沉默。
在暖風里,一場精彩的收獲正在醞釀發(fā)酵。藏匿在季節(jié)深處的秘笈也在慢慢生成。
毫無疑問,一朵花的開放與否,與時間的快慢無關(guān),更與歷史的進程無關(guān)。
但,一朵花,從幼小的花苞,出落成溫潤的花瓣,卻與宇宙宿命的流程有關(guān)。
生于刀刃般的枝頭,一朵接一朵的花蕾,不忙于綻放,仿佛是為了遲于另一朵花蕾的凋零,或是為了強于其它花蕾的驚艷。
在成為季節(jié)的誘惑之前,一朵花,需要攢足一年四分之一的光陰,才肯把身體的全部,徐徐打開。就像一個人內(nèi)心安放的真實,緩慢地抵達。
我的耐性,被這些花朵一再拉成舒緩的狀態(tài)。如同最初豐滿的誓言,與生活對飲后,剝掉虛空的蒼白。留下赤裸裸的單純。
在這場不急不緩的救贖里,我目睹了最樸素的事物一次次騰起。又一次次退下的艱難旅程?;蛟S,更深的隱秘還在季節(jié)之外流動,不斷地被復制和繁衍……
空白
從秋天道場里長出的云朵,純凈高遠,能把天空舉到天堂的高度。
幾塊磐石,一矮再矮。矮到與草芥般平凡的命運,比肩而坐。
曠遠處,一顆安于寂靜之心,抱著一大片蒼茫相依為命。
一輛輛木訥的老火車,不合時宜地擦肩而過,讓一些好奇的眼睛爬滿了深陷的眼眶。
與其說,一個人的冥想與遲緩的速度有關(guān),不如說是與蔓延的思想有關(guān)。
拎著歷史一樣沉重的列車同行,一雙腳板就成了“哐當哐當”放緩的車輪。
與窗外的風景對坐,來不及翻動,那些已知的和未知的事物,就成了過往。在意識的深處,仔細找尋來路,抑或搜尋去向,生怕錯過那些屬于曾經(jīng),或?qū)儆谖磥淼膱鼍啊?/p>
有些呼嘯的風,掠過。
它們原本來自外部,卻在體內(nèi)開始轟鳴。
一股冷颼颼的寒意,從季節(jié)的發(fā)髻上劃過,歲月的容顏被修剪成莊嚴的模樣。
此刻,在暗下去的車廂里,一塊石頭,打開自己的堅硬,把浮躁扮成沉穩(wěn)。把沉穩(wěn)變成沉默,努力與周邊的凝重保持一致。只偶爾潛回生命的內(nèi)部,輕輕觸碰一下內(nèi)心的空白。
暗處的傷
從低處飛來的一枚釘子。就是一顆呼嘯的子彈。能讓飛馳的輪胎即刻斷了氣。
一個龐然大物瞬間竟被弱小的釘子打倒,擾亂了世間的程序,這是我始料不及的。
一種驚恐穿過毛孔,在體內(nèi)彌漫開來。
難道是我們疏于防范嗎?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時刻拴著我們緊繃的神經(jīng)。
還是一輛車不夠堅硬?可它隨時能像風一樣,像大海的巨浪一樣席卷腳下的一切。
來自暗處的傷,最尖銳。它能打亂一個人內(nèi)心的秩序。
現(xiàn)在我的車輪睜著警惕的眼睛,每走一步,都努力躲避來自不同方向的暗箭。哪怕是一枚釘子的心機,還是一些居心叵測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