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敘述者看《傻瓜吉姆佩爾》的不可靠敘述

摘 要：不可靠敘述是小說敘述中一個非常重要的敘述策略。艾薩克·巴什維爾·辛格的短篇小說《傻瓜吉姆佩爾》正是通過顯身式主人公敘述者的巧妙設計、敘述者的價值觀與隱指作者價值觀的相異，充分展示了不可靠敘述策略在敘述中的重要作用。

關鍵詞：不可靠敘述；敘述者；《傻瓜吉姆佩爾》

作者簡介：姜龍霞（1985-），女，陜西延安人，碩士，學習單位：四川大學文學院，工作單位：西安外事學院人文學院，研究方向：西方文學思潮與文論。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20--01

不可靠敘述這一概念最早是韋恩·布斯提出的，他將不可靠敘述定義在敘述者與隱指作者的關系的基礎上：“認為當敘述者的言行與作品的規(guī)范（即隱指作者的規(guī)范）保持一致時，敘述者就是可靠的，否則就是不可靠的?！盵1]159趙毅衡先生認為：“不可靠性是在敘述加工過程中產(chǎn)生的”，判定敘述是否可靠的“唯一的參照標準是從述本回溯底本，看底本變成述本的過程中加入了多少扭曲”[2]70。趙先生指出不可靠敘述有以下六種標記：語調(diào)風格、克制敘述、敘述語調(diào)對比（幾個敘述者內(nèi)容沖突、敘述者與人物價值觀對比）、敘述者智力低下（天真愚蠢的敘述者、敘述者自認無責任能力）、違反道德常規(guī)、敘述者透露太少（敘述者拒絕解釋或敘述者扣留信息）。具體到艾薩克·巴什維爾·辛格的短篇小說《傻瓜吉姆佩爾》中，不可靠敘述表現(xiàn)在敘述者的價值觀與隱指作者的價值觀之不同和天真愚蠢的顯身式主人公敘述者和兩個方面，本文重點從后一方面展開論述。

不可靠敘述來自敘述者，敘述者顧名思義是敘述的人?？陬^文學的敘述者是個確定有血有肉的實體，“在藝術敘述文本中，敘述者成為一個抽象的人格，是戲劇化了的敘述行為中一個環(huán)節(jié)?！盵3]4。趙毅衡先生指出在虛構作品中，特別是小說的講述中必須設置一個敘述者，非事實性文字敘述的敘述者不等同與作者，“敘述者絕不是作者。整個敘述文本，沒有一個字來自作者。每個字都出自敘述者。哪怕他自己自稱‘作者?！?[4]4按照趙先生的劃分，敘述者有“顯身式敘述者（第一人稱敘述）”和“隱身式敘述者（第三人稱敘述）”兩種。這兩種分別又可以分為顯身式主人公敘述者，顯身式參與人敘述者，偶然顯身的隱身敘述者，完全隱身的敘述者。辛格的短篇小說《傻瓜吉姆佩爾》采取的是顯身式主人公敘述者，其中吉姆佩爾既是敘述者又是主人公。

首先，顯身式敘述視角的敘述者，只講述他自身所見、所聞、所思、所感，他之外的不曾涉及，這種限制視角本身就具有強烈的主觀性和片面性，這勢必對敘述的可靠性造成影響。小說敘述者吉姆佩爾指出人們都叫他傻瓜，但他認為自己并不傻，說他傻，是因為他容易受騙。全篇小說就依次展開了敘述者從小到大受騙故事的羅列和敘述者為自己的辯護。從這些羅列與辯護中可看出敘述者在對敘述底本的選擇上有很大的主觀性，他只是選擇對自己有利的材料來支撐自己的觀點，而這樣的選擇和敘述很容易把讀者引上敘述者的思路，并使之站在敘述者的角度去看待問題，容易跟隨他的思想觀察一切，從而對敘述者產(chǎn)生同情和支持。這種不可靠敘述隱藏得比較深，只有到最后讀者通過對隱指作者的分析才能判斷出來。

其次，敘述者本身是個智商低下的傻瓜，或者至少是個過分天真愚蠢頭腦簡單的人物。通?！爸橇ι吓c‘社會認可水準的差異，反而是敘述可靠的標記。小說用智力上成問題的人物兼作敘述者，往往就預先埋伏了這樣一個判斷：被‘文明社會玷污的智力與道德敗壞共存，文化不夠者反而道德可靠，能體現(xiàn)隱含作者價值觀。但過分的天真，會形成某種程度的不可靠?！睆男≌f開頭可以看出敘述者是個被公認的傻瓜——“我是傻瓜吉姆佩爾。我想我并不傻。恰恰相反。但是人們卻這么叫我……我一共有七個綽號：低能兒、蠢驢、亞麻頭、呆子、木頭、笨蛋和傻瓜。這最后一個綽號一直叫到今天。”[4]313從種種事件來看，吉姆佩爾沒有對基本生活常識和社會常識的認知，沒有基本的是非辨別能力，他不分青紅皂白的相信每個人相信一切。這種頭腦過于簡單的天真敘述者，所敘述出來的故事在某種程度上是不可靠。

再次，這種第一人稱回顧式敘述者“兼有兩個主體：一是講故事時的‘敘述主體，二是經(jīng)歷故事時的‘體驗主體。”[5]27這就形成了兩種不同的眼光，“一為敘述者‘我目前追憶往事的眼光，另一為被追憶的‘我過去正在經(jīng)歷事件時的眼光” [5]209-210而小說中追憶往事的吉姆佩爾所知的要多于被追憶往事的吉姆佩爾。這樣造成了敘述者吉姆佩爾的敘述始終是一種聲音，仿佛畫外音，向我們講述著一個關于吉姆佩爾一生的故事。這種雙重眼光在不同時期對同一事件的不同看法，造成了不可靠敘述。

參考文獻：

[1]Booth， Wayne C.The Rhetoric of Fiction.Chicago： U of Chicago P， 1961//王悅《析麥克尤恩<立體幾何>不可靠敘述的生成與闡釋》，外國文學，2010，第1期.

[2]趙毅衡《苦惱的敘述者——中國小說的敘述形式與中國文化》，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1994年。

[3]趙毅衡《當說著被說的時候——比價敘述學導論》，北京：中國人民出版社，1998年。

[4]劉俐俐《外國經(jīng)典短篇小說文本分析》，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

[5]申丹《敘述學與小說文體學研究》，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