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畫民族化”提法的反思

魯微微 周建宏

【摘 要】關于中國風格的油畫，自然會談到民族化的問題。無形中，油畫是否民族化已成為了一種價值尺度和衡量標準?！坝彤嬅褡寤边@個概念很難界定，口號還是不提為好，關鍵是作為畫家應該怎樣去學習民族文化，怎樣辨別出其中的精髓并能掌握一種較好的學習方法，前提是要恰如其分地表現(xiàn)畫家的個性和獨創(chuàng)精神，倡導多元化。

【關鍵詞】油畫民族化；反思 ；藝術個性；獨創(chuàng)精神；多元化

民族化從字的表面意義來看，一般指作家或藝術家們運用自己民族獨特的藝術手法和形式來突出人們的現(xiàn)實生活，創(chuàng)作出具有民族氣魄及民族風格的作品，并切合本民族的欣賞習慣。從一定意義上來說，一個民族在其藝術風格上所形成的一種共性的東西即民族化。油畫民族化，廣義上泛指上個世紀中國油畫在本土化探索過程中所形成的一種融合主義傾向；狹義上特指發(fā)生于上個世紀50年代后期至60年代的一種關于中國美術界的思潮。中國油畫的民族化探索，一直貫徹于20世紀以來的西畫東漸歷程之中。

一、油畫民族化的探索與發(fā)展

（一）油畫民族化的早期探索

20世紀20、30年代，沒有把油畫民族化這個問題提到日程上來，當時大家普遍在考慮如何在中國傳播這新的西洋畫種，怎樣去描繪中國的現(xiàn)實生活，且大多都以個體行為為主，徐悲鴻創(chuàng)作的《田橫五百士》被認為是中國油畫進行民族化初探的代表作品之一。40年代，油畫民族化則成為了畫家的一種明晰的創(chuàng)作思想，像董希文的觀點“油畫中國風”或“油畫的中國氣派”，他的多次西部之行，具有獨特的經驗和洞察力，此時 “油畫中國風”的現(xiàn)象由此形成，這是上世紀中國油畫民族化的最早嘗試。

（二）油畫民族化問題的提出與持續(xù)發(fā)展

20世紀50年代后期至60年代初期，“油畫民族化” 的口號集中出現(xiàn)，這種探索由集體行為轉向政府行為，作品多以革命歷史題材為主。如1951年董希文的《開國大典》，使油畫民族化具有“里程碑”的意義。關于油畫民族化有兩次重要會議：一是1956年文化部在中央美術學院召開的“全國油畫教學會議”，其內容涵蓋了油畫技法的學習與交流、油畫技法與教學問題討論和關于油畫表現(xiàn)風格的討論，由此風格問題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油畫民族化隨之一呼即出；二是1958年5月28日，浙江美術學院學報編輯部召開過一次座談會，是有關 “油畫民族風格”問題的且發(fā)表了座談會紀要。倪貽德主張油畫要普及就必須有民族風格，這樣才能符合人民的欣賞習慣。潘天壽認為學油畫要西為中用，則須學習中國畫，就必須民族化。60～70年代，由于受社會歷史條件的制約，大部分畫家描繪的是當時 “高、大、全”和“紅、光、亮”的政治主題。

80年代，把重視繪畫語言的完美和形式構成的和諧，作為一種主流趨勢。在90年代后，逐漸回歸到寫實風格，但現(xiàn)實主義的方法及觀念則向更為開放的形式轉化，中國油畫寫實、表現(xiàn)、抽象等多元并存的局勢日趨形成。

（三）“油畫民族化”提法的一些反對意見

1981年9月，孫津在《美術》中發(fā)表《民族性、民族形式、民族化》的文章，首先對油畫民族化提出了反對意見。

詹建俊、陳丹青也認為“油畫民族化”口號以不提為好，“作為我國的主要畫種的油畫，在反映中國人民的生活方面有一定的表現(xiàn)力?？梢哉f油畫在中國的發(fā)展過程已經是民族化了。油畫不能改掉它外來畫種的特色，而且還要結合本民族的特質、習慣。其實，畫家們已經有意無意的這樣做了，中國的油畫已經是具有民族特點的油畫，拿到世界上也可以這樣說。其實民族本身也在變化和發(fā)展中，民族化是無止境的，不是像冰棍一樣，忽然哪一天就能化完的是逐步形成的” 。

二、油畫民族化的誤區(qū)：民族化與藝術創(chuàng)作個性相沖突

一些人提出：民族化的中國油畫是世界油畫的主力軍。也就是說民族化的油畫，不論是在中國，還是在世界上都具有關鍵的影響力。或許這些作品在中國算是好的作品，但在國際上，未必就是精品，而且藝術質量也不一定會達到國際認可的水準。

油畫作品是否民族化與其藝術質量高低是兩回事兒，我們不能把二者混淆，難道反映民族題材的民族化的油畫作品就一定是最優(yōu)秀的作品嗎？其實不然，能反映各類題材的作品都能出精品，都可認為是思想內容好、藝術質量高的作品。不應用“民族化”代替“藝術質量”，不能用民族化作為標桿來衡量中國油畫作品的優(yōu)秀。提倡藝術個性，并不會失去民族性。我們應強調油畫的個性發(fā)展、倡導藝術的多元化。如果過分強調民族化，很多藝術家則會失去創(chuàng)作的個性，這是劃不來的。

三、油畫民族化提法的反思

（一）民族意識、民族風格是自然而然潛移默化的東西，“油畫民族化”的口號可能成為一種束縛

梁彪先生指出“生長在中國的油畫家無論是哪個人，都很難畫出非民族化的油畫。因為他天然的具備這個使油畫民族化的條件，而且只要不是故弄玄虛或者有意地拒絕本民族文化的先天養(yǎng)料，創(chuàng)作出的作品怎么可能不民族化”。我們生長在中國這個國度里，不管有多少外來的影響，中華民族根深蒂固的傳統(tǒng)文化，對我們潛移默化的熏染是很難改變的。

中國實力派畫家俞曉夫在創(chuàng)作時盡量排除現(xiàn)實的干擾，或者說在躲避現(xiàn)實，以便脫離這凡俗的世界而進入自己的立場。他始終保持著自己獨立的思想與藝術家應有的品性，不愿與任何流派為伍，他獨步于潮流之外，又不被潮流所忽視；又如畫家洪凌、郭潤文等，他們在創(chuàng)作時保持著自己獨特的個性，本身并沒有強調民族化或是什么化，但仍然可以算是優(yōu)秀的作品。

（二）應充分表達藝術家的個性和獨創(chuàng)精神，倡導多元化

從創(chuàng)作的規(guī)律而言，藝術家在創(chuàng)作之前首先要考慮的是民族化，還是作品的美？其實大多數(shù)畫家在創(chuàng)作時最先考慮到的是怎樣創(chuàng)作出一幅優(yōu)秀的作品，并不是先考慮自己的作品是否民族化。藝術創(chuàng)作首先應把展現(xiàn)個性放在首位，我個人不是不贊成民族化，愿意民族化的人可以繼續(xù)探索，另外一些人也可以探尋別的道路，前提是應充分地表達藝術家的個性和獨創(chuàng)精神，倡導多元化。我們不應用“民族化”與否來界定油畫發(fā)展的好壞，而應靠優(yōu)秀的藝術作品來說話。就中國的“民族化油畫”來說，只能認為是一種探索道路，并不能說是油畫在中國的唯一出路或是最佳選擇。齊瀟先生談到“我們應把自己放在平常心的位置，盡可能地畫自己想要的畫，而在思想上不能被各種‘化的口號壓得透不過氣來。藝術本身就是無止境的，需要大膽地不斷創(chuàng)新”。

結 論

一些人這樣認為，民族化就是畫中國的鄉(xiāng)土風情及少數(shù)民族等題材，認為這才能突出民族性，這種觀點太表面化。如果不能深層次的理解和認識自己民族文化的形成和發(fā)展，我們就不可能運用外來的文化來創(chuàng)作具有本民族特色的作品。誰都無法道出民族化的油畫究竟是怎樣的？何況每一個藝術家只能按照自己的藝術個性，和他對西方油畫及民族精神的理解來進行獨特的構思和創(chuàng)作。與其提倡“油畫民族化”，不如考慮怎樣使畫家解放思想，怎樣在藝術里尊重個性、恰如其分地表現(xiàn)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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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董險峰.油畫民族化的誤區(qū)[J].呼和浩特：《內蒙古藝術》，2008：2.

【魯微微，海南師范大學2012級在讀碩士、河北美術學院教師】

【周建宏，海南師范大學教授、碩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