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浪漫主義對理性主義的超越之美

張志超

【摘 要】縱觀西方文化的發(fā)展歷史，自蘇格拉底開端的理性主義的勢力統(tǒng)籌整個西方世界。19世紀以來，最具有代表性的反叛人物是叔本華、尼采對蘇格拉底的“知識即美德”這種專注于邏輯推理的人的反叛。沖破了幾千年來理性主義的大門，并開啟了浪漫主義哲學的思潮。

【關鍵詞】浪漫主義；理性主義

在色諾芬的席上有一段關于蘇格拉底的趣事。有一次希臘舉行美男子競賽，當大家已經(jīng)選出勝利者并慶賀勝利者時，蘇格拉底站起來說最美的男子應該是他自己，因為他的眼睛像金魚一樣突出，最便于看；他的鼻孔闊達朝天，最便于嗅；他的嘴寬大，最便于飲食和接吻。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其實，蘇格拉底在此笑話中暗示，美的對象不同于合目的性的對象，美的事物是合目的性的，但是，合目的性的的事物不一定是美的。美不同于善，不同于效用。蘇格拉底以詼諧笑話的方式戲謔實用化的美，這種將美實用化的錯誤在美學的歷史上也是屢見不鮮。他們往往以固定的實用眼光來解析美和審美，也就是將“美術的宇宙”和“科學的宇宙”完全的混淆，泯滅了人性中“美術的宇宙”部分的詩性及生命力。

特別是17、8世紀以來，西方思想對理性的崇拜。西方哲人偏嗜于對某一角度的擴展和演繹、推理，所以易走向極端，科技主義的誕生對理想主義的扼殺，便是極好的例證?？v觀西方文化的發(fā)展歷史，自蘇格拉底開端的理性主義的勢力統(tǒng)籌整個西方世界。19世紀以來，最具有代表性的反叛人物是叔本華，他早年研究柏拉圖和康德，他的思維邏輯框架雖有濃厚的形而上學色彩，但他做出革故鼎新之舉的是提出了：“世界是我的表象：這是一個真理，對于任何一個生活著和認識著的生物都有效的真理?！盵1]他認為人最本質(zhì)的東西是情感和欲望，也就是意志，意志高于理性，意志決定著人的存在，人身上的一切和世界的一切都是意志的外在表現(xiàn)?！懊總€人自己就是這全世界，就是小宇宙，并看到這世界的兩方面都完整無遺的皆備于我，而每人這樣認作自己固有本質(zhì)的東西，這東西也就囊括了整個世界的、大宇宙的本質(zhì)。所以世界和人一樣，徹頭徹尾是意志，又徹頭徹尾是表象，此外再沒有剩下什么東西了?！笔澜缰皇且庵镜囊幻骁R子。其特點就是將人的情感、意志等非理性活動作為全部哲學的基礎和出發(fā)點，并強調(diào)非理性活動對存在和認識問題的決定作用，這就與科學世界相對立。本體不是絕對的實在，也不是上帝和神，而是生命意志。這樣，叔本華的哲學所涉及的世界就是生命的世界，而不是單純的實在世界；人的認識也不應該指向?qū)嵲诘拇嬖?，而是應該指向人生世界本身?/p>

叔本華進而提出一種超邏輯的直觀認識方式，指排除掉因果關系、主客關系、偶然必然等知性認識規(guī)律的直觀本體的認識方式，因為直觀更靠近意志，超邏輯的直觀的最高形式就是審美直觀。是指使人將全部的精神力量賦予直覺，“是自己完全沉浸在直覺當中，并讓自己的整個意識充滿著對于當下的自然客體（不論它是一棵樹、一座山、一幅風景、一座建筑物或任何其他東西）的靜觀”。審美直觀就是要擺脫意志的束縛，這也是一種個體的生存超越之美。具有審美直觀的主體，“棲息于、沉浸于眼前對象的親切觀審中，超然于該對象和任何其他對象的關系之外?！盵2]因此審美直觀的對象是作為終極實在的意志，這不是去分析思考它，而是去信仰和感悟它，從而達到一種宗教情緒的徹悟，進而擺脫意志的束縛，是個體成為超越時間、空間、意志、痛苦的主體，達到一種澄明的境界，主體將盲目的意志沖動所拋卻，沉浸在一種超越的無我之境中，這就是超越的浪漫。這種浪漫在尼采那里更顯得張狂和濃郁。

叔本華的浪漫哲學受到了印度佛學的影響，有深沉的厭世悲觀主義色彩，審美直觀的超越浪漫在叔本華那里一度變成個體對人生苦難的暫時解脫。尼采從叔本華那里接過了意志本體論，用權(quán)力意志論代替了生存意志論，叔本華的生存意志是盲目的、沖動的追求生存而已，而在尼采看來，人既然已經(jīng)存在于生存狀態(tài)之中，人所追求的就不再是生存，而是發(fā)揮生命力朝更高的目標追求，或者說是一種不斷自我表現(xiàn)，自我創(chuàng)造，自我擴張的生命力的傾向。

尼采的審美直觀更加徹底，他企圖復活遠古精神，膜拜希臘神話，提倡狄奧尼索斯精神，也就是酒神精神。尼采敏感的意識到了科學文化對人生審美之境的摧殘與破壞，科學文化中隱含著一種盲目的樂觀主義，這種樂觀主義認為世界萬物的一切都可以通過分析，判斷，建立概念，推論，結(jié)論等手段去認識。尼采講從遠古精神轉(zhuǎn)折到科學精神是從蘇格拉底開始的，蘇格拉底的“知識即美德”代表著一種新的人類靈魂類型的出現(xiàn)，就是專注于邏輯推理的人的類型的出現(xiàn)。該種靈魂類型的出現(xiàn)也就敗壞了原始的審美之境。尼采看來，現(xiàn)實世界如果從道德的角度看，應該毀滅了千萬次，但如果從審美的角度來看，則是一幅波瀾壯闊的畫面。因此，尼采提出了超人之說，企圖拯救人類的審美靈魂，喚醒沉寂在生命之中酒神精神，激勵人們?nèi)ソ⑿碌孽r活的生活方式。于是，尼采塑造的超人形象——查拉圖斯特拉開始向眾人如是說“我教示你們超人吧。人是有待超越之物。你們曾做過什么來超越人類呢？” [4]在尼采那里，“上帝死了”，查拉圖斯特拉作為新人類的代表從山上走下來，走進了森林，走進了城市，走進了人群，他肩負著更為重大的歷史使命，就是開啟人的精神，使人獲得新的價值找到超越之路。尼采的神話詩般的著作《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并不是學院里的哲思產(chǎn)物，而是尼采漫步于大自然的綺麗宏偉之中凝思冥想的結(jié)果。從此書的創(chuàng)作過程，我們可以看出此書的思想是尼采直接與自然澄懷交感時的豐富產(chǎn)物。在書中，查拉圖斯特拉要人們用一種審美直觀的方式去悟徹人生，超越人生的苦難。

“誰要是靜臥青青草叢，或寄身寂寞山野，側(cè)耳傾聽，澄懷領會天地間的天籟；誰要是感受到那脈脈柔情，詩人們就會認為，那是自然在于他們交感；自然對他們悄然耳語，秘授天機，軟語溫存，為此他們在眾生面前夸耀自恃；哦，天地那如許尤物，唯有詩人能與之夢魂相通?！?[4]

尼采認為科學文化摧殘了人心，使人離開了自己的故鄉(xiāng)，人就產(chǎn)生無家可歸的彷徨，急劇的趨向世俗的無聊和荒謬，而要回到這個故鄉(xiāng)就要有查拉圖斯特拉這種超人的引領，超越貧乏，越向?qū)徝乐场?/p>

叔本華和尼采對人類的最大的啟發(fā)，也是最大的貢獻，他渴望人性意志的擴張和超越，他們都重視藝術的價值，鄙薄科學的盲目自大，在人類科技昌達，人們離故鄉(xiāng)越來越遠的今天，這種思想的價值雖然顯得異類，卻是帶有拯救的價值。

【參考文獻】

[1][2]叔本華.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M].石沖白，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26.

[3][4]尼采.查拉圖斯如是說[M].孫周興，譯.商務印書館，2010：9，2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