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世俗化：富蘭克林與費城學院的創(chuàng)建

楊克瑞

（沈陽師范大學 教育經(jīng)濟與管理研究所，遼寧 沈陽110034）

走向世俗化：富蘭克林與費城學院的創(chuàng)建

楊克瑞

（沈陽師范大學 教育經(jīng)濟與管理研究所，遼寧 沈陽110034）

費城學院是美國殖民地時期唯一的一所非教派學府，開啟了美國高等教育世俗化的先河。創(chuàng)辦人富蘭克林的世俗教育精神，并非庸俗化的功利主義，其主張教育遠離宗教的同時，更注重青年人的道德理性與公共精神，這為人類高等教育的發(fā)展留下了豐富的歷史遺產(chǎn)。

本杰明·富蘭克林；費城學院；道德理性；公共精神

作為美國高等教育發(fā)端的殖民地學院，無疑是宗教活動的產(chǎn)物，這也是殖民地學院的基本特征。不過，這九所殖民地學院中有一所較為例外，這就是非教派的費城學院，即今天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前身。在當時濃厚的宗教背景下，費城學院如何走出宗教的陰影而邁出了向世俗化道路？這與其創(chuàng)辦人，被譽為美國“民族之父”的開國元勛本杰明·富蘭克林（Benjamin Franklin）又有什么關(guān)系？遺憾的是，有關(guān)富蘭克林的個人傳記資料以及高等教育史資料，均對此語焉不詳，缺乏較為系統(tǒng)的研究分析。

一、賓夕法尼亞青年教育建議

富蘭克林在美國富有傳奇色彩，的確是歷史上少有的能夠集政治家、科學家、教育家與社會活動家育一身的奇才。其家境貧寒，自學成才，一生熱愛文化教育事業(yè)。他組織“共讀會”、興辦圖書館，而費城學院的創(chuàng)辦，可以說是其文化事業(yè)的巔峰之作。學院創(chuàng)辦的勇氣，也正是源于其在費城文化教育事業(yè)的成功經(jīng)驗。

富蘭克林一生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費城度過的。這塊名賓夕法尼亞（Pennsylvania）殖民地，就是以創(chuàng)辦人威廉·賓（WilliamPenn）的名字來命名的。威廉·賓為貴格會（Quaker）教徒，因英國的宗教迫害而逃往美洲新大陸。其經(jīng)營殖民地的思想就是宗教自由，政治上一切權(quán)力來源于議會。費城的本義，就是“博愛之城”（Philadelphia）。此外，他費城的建設(shè)規(guī)劃也是影響深遠的。不僅建立了寬敞的大街，而且用樹名給街道命名，如栗子街，核桃街等等，這也一反使用人名的慣例。總之，這里自由的空間與廉價的土地，使得費城一片生機勃勃。

然而，費城商業(yè)的繁榮，似乎無法掩蓋其文化的貧瘠。北方的新英格蘭殖民地已經(jīng)擁有了哈佛和耶魯兩所清教徒的學院，南面的弗吉尼亞也早在1699年建立了國教派的威廉-瑪麗學院。特別是后來殖民地宗教大覺醒運動的開展，越來越多的教派紛紛將教育視為相互競爭的重要砝碼，將創(chuàng)辦學院視為壯大力量的重要選擇。例如，大覺醒運動中從長老會分裂出來的“新光”（NewLight）派率先在新澤西州建立起了新澤西學院，以此證明了自己的獨立存在。

費城的文化教育方面好像就是要落后了。然而，費城又是幸運的，因為它們擁有一位偉大的人物——本杰明·富蘭克林。據(jù)說，“在交通不便、消息閉塞的殖民地時代，北美恐怕很難找到比富蘭克林讀書更多的人了。從印刷工、出版商、政界人士，直到成為費城一顆耀眼的新星，他每時每刻都在與書本打交道，讀書、寫書、印書、售書，成了他早期生涯中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盵1]富蘭克林的一生都重視文化教育，積極從事文化出版工作。他年輕時曾到倫敦學習印刷工作，回到費城后成功開辦了自己的印刷事業(yè)。

為了教育青年人的學習，1727年，富蘭克林發(fā)起了以青年自學為主的“共讀會”，不同的行業(yè)青年人每周五晚上聚會，輪流準備議題并展開討論，內(nèi)容廣泛涉獵倫理道德、政治、自然哲學等各方面問題。會員之間的激烈討論，富蘭克林進而將其宣傳出版，這不僅很好地激發(fā)了民眾的政治熱情，同時也使得富蘭克林的印刷業(yè)務(wù)蒸蒸日上、報紙訂閱數(shù)量日益增多?！肮沧x會”活動獲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然而，這樣的成功似乎又意味著一種不足。他們“共讀會”的每次討論都讓大家感到余興不盡，也更加感到閱讀資料的貧乏不足。這時，富蘭克林又想出了增進讀書的策略，他們要建立自己的圖書館。這就是組織“共讀會”成員，將各自的藏書都集中到俱樂部，互通有無而真的成立了一所小型“圖書館”。只是缺乏必要的管理，圖書館沒有能夠堅持下來，后來只好解散掉了。這次圖書館的失敗，更像富蘭克林文化事業(yè)的一場演習，反而強化了他決心辦一所真正圖書館的決心。他以“共讀會”的名義向各界募捐獲得了購買圖書的資金，于1731年在費城正式成立了會員圖書館。這也是北美第一所民辦圖書館，備受社會各界人士的青睞，后幾經(jīng)變遷成為了一所公共圖書館。他后來所創(chuàng)辦《賓夕法尼亞報》，也成為了殖民地時期最暢銷的報紙。

富蘭克林特別重視自我奮斗，非常注重教育的啟蒙意義，他宣稱美德和手藝是留給孩子最好的遺產(chǎn)[2]257。1732年，他出版的《窮理查歷書》，再次成為了殖民地暢銷書。歷書，就是按照月份日期排列，并提供有節(jié)氣等供查閱的書，主要用來計算日期，甚至預(yù)測天氣和兇吉禍福。歷書的邊角空白處，可以插印上一些食譜、箴言和趣聞等，供人瀏覽消遣，也可留出一些空白用來記事。在殖民地時代，歷書是發(fā)行量最大的書，即使是沒有文化的人家也少不了它。富蘭克林則充分利用了這一文化平臺，運用格言的方式向民眾宣傳，如何通過勤勞節(jié)儉而致富、怎樣擁有崇高的道德品質(zhì)。理查人窮志不窮，他借理查德之口表明，“智慧之門從不關(guān)閉”。更為重要的是，富蘭克林極大地提升了人們的教育觀念，他使人們認識到，每個人只要愿意這樣去做，生活本身就可以成為一種教育方式。

然而，富蘭克林的教育興趣并沒有止于報刊宣傳?！陡F理查歷書》一書的暢銷，更加使其感到了殖民地青年人教育的巨大需求，同時也令其感到教育的責任重大。然而，如何創(chuàng)辦青年人教育的學校呢？顯然，辦學校絕不同于辦報，無論對于社會還是個人，教育都是一種長線投資。教育是一項更為龐大的事業(yè)，需要更多的人來理解、支持。為了充分宣傳其教育思想，富蘭克林1749年出版了一份討論教育問題的重要小冊子，這就是對后來影響深遠的《賓夕法尼亞青年教育的建議》（Proposalsrelatingtotheeducationofyouthin Pennsylvania）。他將這份宣傳冊免費送給當?shù)匾恍┯忻娜耸?，向他們大聲疾呼，費城與馬薩諸塞州、康涅狄格州和弗吉尼亞州不同的是，對建造一所培養(yǎng)年輕人思想的高級學?；?qū)W院還沒做任何準備，我們應(yīng)該做一些事情來彌補這個缺憾。該書的發(fā)表，表明富蘭克林的實用性教育思想的成熟。這是因為，其中的教育理念與傳統(tǒng)宗教性的殖民地學院有著根本的不同，他要使知識成為普通人身邊有用的伙伴和仆人，使他們足以擔當起有道德和愛國的公民義務(wù)，最終成為生活的大師。

二、費城公共學校的創(chuàng)辦

有了教育思想的先期傳播，富蘭克林的教育行動也開始了。殖民地政府的職權(quán)都很有限，當時公共教育觀念也無從談起。因此，無論是否考慮其宗教性，殖民地教育活動都是民間行為，是人們的一種理智自覺。此時的富蘭克林不僅是當?shù)匚幕缗c實業(yè)界的名人，而且也是賓夕法尼亞州的議員，已經(jīng)有了較強的社會凝聚力和號召力。

早在1743年，富蘭克林就曾提議創(chuàng)辦一所高級學校，但條件沒有成熟而被擱淺。這次的失敗也就成了他撰寫《賓夕法尼亞青年教育的建議》重要動因，作出了輿論思想的鋪墊。當然，籌辦正規(guī)的學校教育，最大的困難還是在于經(jīng)費問題。富蘭克林曾寫到：“幾乎所有的政府……都以創(chuàng)建學院并捐助適宜的稅收作為首要目標，因為這樣的學院能夠不斷地提供適宜年齡的、受到良好教育的、忠實于自己和國家的年輕人為公眾服務(wù)?！比欢?，賓夕法尼亞這樣的教育條件尚未達到，富蘭克林的公共教育希望，只能是依賴于社會賢達與地方民眾了。于是，他發(fā)起了為青年人教育的募捐活動，并贏得了社會不同教派人士的積極響應(yīng)。富蘭克林的成功募捐，也是比較講究藝術(shù)策略的，他提出數(shù)量大的捐款人可以出任學校董事會的董事。這樣，前24位捐款人受邀而出任了董事，這包括富商埃特（Eight），4位當?shù)氐闹t(yī)生，以及其他一些公務(wù)人員。在富蘭克林的積極努力下，為創(chuàng)辦學校所募集的資金達5000英鎊。其中，董事會成員的捐款就達2000英鎊，其它捐款與彩票等籌資方式又募集到2000多英鎊。費城的市政會（CommonCouncil）也同意提供200英鎊現(xiàn)金，以及為期5年每年50英鎊的贊助，還有每年為一名從慈善學校派到學術(shù)機構(gòu)學習的學生提供50英鎊的額外補助。

若從當時所慣用的教派角度來看學校董事會成員，則更能體現(xiàn)出該學校的與眾不同。不同于傳統(tǒng)的宗教學校，而是出于民眾生活的實際教育需求，“有錢者出錢，有力者出力”就是該學院創(chuàng)辦的基本原則。教派的多元化構(gòu)成了學校董事會的鮮明特色。當選董事會的主要捐款人，有貴格會成員詹姆斯·洛根（James Logan）、理查德·斯特雷特爾（RichardStretell），也有長老會教徒威廉·艾倫（WilliamAllen）、約瑟夫·特納（JosephTurner）以及威廉·希彭（WilliamShippen），富蘭克林本人則是無宗派者?？傮w而言，圣公會成員人數(shù)相對占據(jù)多數(shù)，這也為以后學院被圣公會操縱埋下了陰影。

1749年11月13日，費城公共學校董事會召開了第一次大會，會議正式選舉了富蘭克林為董事長兼首任校長。校長一職兩年后就找到了最佳人選，董事長的職務(wù)他也僅僅擔任到1756年，之后僅僅作為一名董事而參與學校建設(shè)。富蘭克林為這所學校的創(chuàng)辦可以說是費盡心思，個人卻是淡泊名利，完全是為了青年人的教育而付出。董事會同時又授權(quán)他和當?shù)氐乃痉ú块L坦奇·弗朗西斯（TenchFrancis）共同負責起草學校章程，學校名稱初步擬為費城公共學校（ConstitutionsofthePublicAcademyintheCityof Philadelphia），計劃1751年正式開學。1753年7月13日，學校章程獲得了副州長詹姆斯哈密爾頓（James Hamilton）的批準，他們終于拿到了渴望已久的辦學許可證，學校被正式定名為“賓夕法尼亞高級學校和慈善學?！?。

學校名稱后面之所以又加進了慈善學校稱謂，這還要從費城的大覺醒運動（GreatAwaking）活動說起。大覺醒運動是殖民地時期北美洲的一場聲勢浩大的宗教復興運動，是對物質(zhì)主義至上的殖民開拓者的一種歸化運動。早在1740年，著名的英國宗教復興者喬治·懷特菲爾德（G.Whitefield）曾到費城進行宗教宣講活動。為了表達對懷特菲爾德的感謝之情，富蘭克林等費城人士答應(yīng)建立一所傳統(tǒng)宗教意義上的慈善學校。但由于資金的缺乏，學校僅建成一所禮堂之后就被擱淺了。

轉(zhuǎn)眼之間，富蘭克林等人的費城辦學活動也在緊鑼密鼓地展開，他們也正需要辦學條件資源。殖民政府也就將原來計劃建設(shè)慈善學校的禮堂提供給他們，相應(yīng)的條件就是同時承擔慈善教育任務(wù)，學校因之增加了一項教育項目，也就有了上述議會所批準的名稱，即賓夕法尼亞高級學校和慈善學校。至于高級學校的提法，主要是當時的憲章也只是表明授權(quán)董事會作為一個法人團體去支持、維持和管理“一個學?；蛘呤瞧渌N類的院校，”沒有提到學院（college）這樣的概念，也沒有涉及授予學位的問題。因此，人們習慣上將富蘭克林初創(chuàng)的這所學校稱之為高級學校。

1754年，富蘭克林終于覓到了一位可以成為教育家校長的威廉·史密斯（WilliamSmith）。史密斯也是一位教育新思想的探索者，其有關(guān)的教育著作與富蘭克林的教育觀念非常一致，富蘭克林閱讀后感到興奮，大有相見恨晚之感，毫不猶豫地聘請他來做這所襁褓中學校的校長。史密斯的確不負眾望，他來到第二年就為學校爭取到了學位授予的資格，新爭取的費城學院與原來的學校一并被命名為“費城學院、高級學校和慈善學?！保╰heCollege，Academy，andCharitable SchoolofPhiladelphia）。

經(jīng)費表明的是辦學條件，課程則具體體現(xiàn)了辦學思想。在辦學方向上，富蘭克林有著明確的認識定位，這正如其在《賓夕法尼亞青年教育的建議》所提出：至于所學內(nèi)容，他們能夠?qū)W到一切有用的、最具有裝飾性的內(nèi)容。因此提議他們學習那些最有可能在殖民地生活中用得到的東西，對于他們比較熱衷的幾個職業(yè)所必須的內(nèi)容?？梢钥闯觯惶m克林的教育目標非常明確，也具有十分鮮明的革命性，這就是要培養(yǎng)出受過良好教育的地方法官和教師，這些人可以與在賓夕法尼亞外國移民中廣泛傳播的國家法律、習俗和語言的愚昧之處做斗爭。因此，他希望所有學生都要學習散文和書信寫作以及一些繪畫技能；學習算數(shù)、記賬、幾何以及天文知識；學習修辭、歷史、地理、哲學和倫理學；學習自然史和園藝學；學習商業(yè)史和力學原理等作為為職業(yè)成功和公共服務(wù)所準備的最有用的內(nèi)容。

傳統(tǒng)高等教育的核心目標是培養(yǎng)牧師，拉丁語自然就是其教學語言。然而，富蘭克林卻從殖民地實際社會生活的需要出發(fā)，提出英語學習以及英語教學的思想。1751年，他完成了“英語學校的理念——為費城學院董事會草擬的建議”一文，詳細闡述了學院6個班級的課程內(nèi)容和教學方法。根據(jù)他的設(shè)計，學生們從一年級開始學習英語語法和拼寫，閱讀寓言和其他短篇小說，到了六年級青年學者就具備了學習能力，可閱讀密爾頓、洛克、艾迪等英語作家。之后他們可閱讀荷馬、維吉爾和賀拉斯等古典作品，從中汲取歷史，修辭，邏輯和哲學等方面的知識。富蘭克林堅信，這種培養(yǎng)年輕人的方式“不僅能夠使學生獲得經(jīng)典語言也獲得了適合任何商業(yè)，職業(yè)或?qū)I(yè)工作的能力?！盵2]349他設(shè)想了一個連續(xù)六年的課程安排，他始終強調(diào)規(guī)劃的目的不是培養(yǎng)學者、詩人或科學家，而是培養(yǎng)有能力的普通人才。在他看來，從這所學校畢業(yè)的年輕人將會適合于學習任何的商業(yè)和職業(yè)，除此之外，語言在各處都是需要的；雖然不了解任何古老的語言和外語，但他們要成為自己語言的精通者，這更具直接性、更有普遍實用性。

顯然，殖民地宣揚理性、崇尚教育的文化背景為費城學院的孕育奠定了思想基礎(chǔ)?！按笥X醒”運動所帶來的宗教寬容政策，對費城高級學校的非教派特點具有重要的影響作用。富蘭克林所推崇的“以個人的成功榮耀上帝”的清教思想為費城高級學校講求實效、注重實際應(yīng)用的課程設(shè)置奠定了基礎(chǔ)。他提出，傳統(tǒng)文化課程所需時間太長，最好能教給學生所有實用的和功用性的知識技能，那些他們想從事的幾種職業(yè)所必需的東西[2]348。由活躍于社會各階層的杰出人士以及各教派成員擔當董事，使得學校并非為某一宗教勢力而是為殖民地社會生活服務(wù)，從根本上保證了富蘭克林實用性教育思想得以實施。實際上，富蘭克林的辦學思想真切地反映了殖民地的生活需要，學生們熱衷實用性學科方面的培訓，如英語、會計、航海、力學等，學生這樣可以為立即上崗、從事有利可圖的工作做準備。

當然，學院的發(fā)展也并非一帆風順。盡管富蘭克林旗幟鮮明地主張本國語言，認為這樣才能和實用的技術(shù)培訓相結(jié)合。由于傳統(tǒng)觀念的根深蒂固，大部分董事都堅信，長期以來的拉丁學校將會是為牧師、律師、醫(yī)術(shù)和商人等職業(yè)做準備的最佳選擇。富蘭克林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個問題上的真知灼見反而無法得到廣泛的響應(yīng)，自己成了少數(shù)派。為了顧全大局，使學校盡快運轉(zhuǎn)起來，富蘭克林在語言教育問題上暫時作出了智慧的妥協(xié)，同意學?？梢酝瑫r提供英語和古典教育。

三、非教派的招生與管理

費城學院的建立，在高等教育史上有著特殊的背景，也有著獨特的意義。富蘭克林在費城不僅試圖創(chuàng)造一個高等教育的機構(gòu)，而且更要提供一所不同于舊教育的模式，以區(qū)別于新英格蘭和弗吉尼亞所創(chuàng)辦的學院。1740年之前，北美建立的學院多是為了培養(yǎng)神職人員。本杰明·富蘭克林認為，盡管神職人員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凈化社會道德和人類靈魂的作用，但對殖民地的進步和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幫助。富蘭克林所創(chuàng)建的學校目的，就在于培養(yǎng)新式人才，這與之前那些以培養(yǎng)傳教士為目的的殖民地學院有著本質(zhì)的不同，學校目的就是為了為世俗和公民服務(wù)。

新創(chuàng)辦的費城學院正是強調(diào)古典知識與現(xiàn)代知識的并重，其?；丈厦嬗辛藘杀緯?。兩書之間的海豚，來自富蘭克林的家族徽章。下方的三個圓盤代表費城的基督徒創(chuàng)校者，而盾牌下面緞帶上的拉丁文座右銘則是“沒有道德，法律一無用處”。

富蘭克林的辦學思想，既參考了耶魯學院和新澤西學院（普林斯頓大學前身）的模式，但又走出了自己的特色之路。他們對于費城教育的設(shè)計，不再是立足于牧師的培養(yǎng)，而是要培養(yǎng)適應(yīng)殖民地生活的新青年。這些學校董事大多數(shù)是活躍于城市及省政治事務(wù)的商人和各行業(yè)人員，即便個人有著自己的宗教信仰，但他們的董事身份不再是教派或教堂代表。根據(jù)學校章程，董事會是一個無報酬的團體，其主要職責是任命教師、決定課程、考慮教學方法等，掌握辦學的最終的決定權(quán)。教師有權(quán)處理具體事務(wù)，但涉及到學生的開除、退學和降級處分等這些重大決定，就必須由董事會來決定了。實際上，教職工所制定的法令政策，在學校必須得到董事會的批準。當然，董事也不是沒有義務(wù)的，他們簽名承諾對該新組織給予財政上的支持。

殖民地學院的規(guī)模都不大，獨立革命前的費城學院大約招生了三百余名學生。學生入學的原因各有不同，許多人是喜歡它的殖民地中心位置以及費城的居住條件，也有些是是出于出色的課程、教授的聲望，特別是其非宗教控制的原因。這些學生的年齡很不一致，男孩允許的進入高級學校的年齡似乎是7到13歲，然后按他們早期培訓的程度安排進入合適的班級。1757年的學院班級記錄以及后來的班級記錄都表明：有大量的學生來自于杰出的董事會成員家庭和教職工家庭。其他的學生來自體面的家庭，至少是有特權(quán)背景的。低社會家庭的也有一些，特別是進入慈善學校里的學生，其課程教學也只能是一些最為基本的內(nèi)容。

在高級學校開辦的前幾年，學生們直接把學費交給他們的老師。然而，由于許多學生不能按時交納學費，甚至有些人沒交欠款就離開了學校，校董事會不得不制定嚴格的規(guī)章來使學費的交納規(guī)范化。每個學生不得不“為了在費城贏得良好的個人聲譽，要參與簽名保證上交學費”。贊助者通常是學生的父親，一個受托人，一個朋友或者一個富有的人[3]。本杰明·富蘭克林是北美殖民地個人奮斗的最具代表性、最具傳奇色彩的人物。人們經(jīng)常這樣來稱頌富蘭克林，他出生貧寒，最終通過個人努力以一個被世界所周知的富有身份而死去。他創(chuàng)造了財富、獲得了名譽、傳播了知識。他創(chuàng)造了圖書館、美洲哲學研究會、消防隊、醫(yī)院[4]。然而，相對于他的具體工作而言，其留下的更大遺產(chǎn)還是在于美國民族精神的塑造。他對開啟人類智慧的教育事業(yè)滿懷激情，在以理性的觀念尋求自由的同時，他意識到理性主義教育對北美發(fā)展的重要性。在他看來，要使北美發(fā)展成歐洲那樣，必須提倡和實施注重實際應(yīng)用的新型教育。從這里畢業(yè)的學生將適于進入任何行業(yè)、職業(yè)或者學習任何專業(yè)技能，并有資格“承擔并勝任諸多對于個人和國家聲望及利益都有益的公職。”[2]349正因此，富蘭克林所倡導實用教育觀，絕非是庸俗的功利主義，而是一種人文精神的張揚。例如，他堅信歷史會使學生意識到公共宗教的必要性。這也是人們之間美德和理性交流的標準，在公認的道德行為的準則方面共享一個信念。只有當一個社會能夠認同這樣一個公共宗教的存在，才能期望它的政治和社會生活為國民的健康和興旺服務(wù)[5]。

在追求實用的原則下如何來建構(gòu)一個民族的公共精神，這應(yīng)當說是富蘭克林創(chuàng)辦費城學校過程中留給后人的最大財富。

[1]劉文濤.民族之父富蘭克林[M].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1997：65.

[2]勞倫斯A.克雷明.美國教育史：第一卷[M].周玉軍，譯.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

[3]Studentlifeinthe18thCentury[EB/OL].[2013-02-25].In:http: //www.archives.upenn.edu/histy/features/1700s/studtlife.html.

[4]BlaineMccormick:BenjaminFranklinandtheReal“National Treasure”[J].VitalSpeechesoftheDay，2009(8)：365.

[5]Jubgen Hearbst.From CrisistoCrisis:American College Government1636-1819[M].HarvardUniversityPress.Cambridge. MassachusettsandLondon,England，1982：90-91.

【責任編輯 趙 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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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5450（2014）04-0148-04

2013-11-15

北京師范大學“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yè)務(wù)費專項資金資助”重大項目

楊克瑞，男，山東鄄城人，沈陽師范大學教授，教育學博士，主要從事高等教育經(jīng)濟與管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