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陸翙《鄴中記》考論——《水經(jīng)注》征引文獻考之一

鮑遠航

(湖州師范學院文學院，浙江 湖州 313000)

漢魏以來，地記撰述漸多。北魏酈道元的《水經(jīng)注》就是在大量參考、比對諸多地記資料的基礎(chǔ)上才得以撰結(jié)成書的?！端?jīng)注》征引南方地記文獻比較多，征引北方地記文獻卻很少。這固然因為酈道元是北朝人，在北方他可以親歷親為，“訪瀆搜渠，緝而綴之”［1］(P1)，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漢末魏晉以來，北方長期戰(zhàn)亂動蕩，地方爭奪激烈，人難安于其土，故地志著作甚寥，遠遜南方。盡管如此，《水經(jīng)注》還是征引了為數(shù)不多的北方地記文獻，晉陸翙所撰的《鄴中記》即為其中的一種。鄴，秦置縣，三國時鄴為魏都。西晉時避愍帝司馬鄴諱，改為臨漳，此后，又是后趙、冉魏、前燕、東魏、北齊的首都。故址在今河北臨漳、河南安陽交界處。后趙皇帝石虎讓鄴城奢侈發(fā)展到空前的高峰，《鄴中記》即主要記述石虎時代的鄴城情況。

但由于歷時久遠，《鄴中記》今已亡佚，惟有《四庫全書》輯存本。惟其零圭斷璧，才顯得尤其珍貴。筆者即對《鄴中記》進行較為詳細的考述，庶幾有助于學者們的相關(guān)研究。

一、《鄴中記》亡佚時代考

最早征引《鄴中記》的是北魏酈道元《水經(jīng)注》、賈思勰《齊民要術(shù)》和梁宗懔《荊楚歲時記》。當今留存無多的北朝和南朝書籍，都征引陸翙《鄴中記》，可見其書當時流傳于南北。

《隋書·經(jīng)籍志》:《鄴中記》二卷，晉國子助教陸翙撰。從《隋志》著錄可知:第一，《鄴中記》作者陸翙是晉人，官國子助教;第二，唐初，《鄴中記》存世。又隋杜公瞻《編珠》引《鄴中記》十二節(jié)。唐貞觀時虞世南《北堂書鈔》引三十五節(jié)，歐陽詢《藝文類聚》引九節(jié)。開元時徐堅《初學記》引二十九節(jié)，《后漢書·張奐傳》章懷太子注引一節(jié)，林寶《元和姓纂》引一節(jié)，《文選》六臣注引三節(jié)。唐諸書征引《鄴中記》，可見其書存世。

北宋《新唐書·藝文志》著錄:陸翙《鄴中記》二卷?！短接[經(jīng)史圖書綱目》著錄:陸翙《鄴中記》。樂史《太平寰宇記》引《鄴中記》四節(jié)?！短接[》征引達六十七節(jié)。吳淑《事類賦》征引二十二節(jié)。高承《事物紀原》引四節(jié)。北宋末任廣《書敘指南》還征引五節(jié)。北宋諸書征引《鄴中記》者眾且量多，再結(jié)合新《唐志》及《太平御覽經(jīng)史圖書綱目》著錄《鄴中記》，可知北宋其書還在。但《鄴中記》這樣的書，一般藏于宮廷秘府，民間流傳不多，可能普通學者不容易擁有。李復(fù)《潏水集》卷三有《答李忱承議書》，文中說:

前世作者，其紀類條目……無所證據(jù)本末，又多不完。且如……《鄴中記》、辛氏《三秦記》、《括地志》……似此等書，不啻百余家，茍盡能得之，廣聚其言，博為采擇，又詢于知者及得好事者共成之，待以歲月或有可就之理。蓋此等書非一人之家盡備。雖知有藏者，無力可得，又編寫非三五人之工可了，所謂非私居位下者可集也。［2］(P24)

李復(fù)是宋神宗元豐二年(1079年)進士。他說《鄴中記》等書不容易湊齊，但又說“知有藏者”，也證明《鄴中記》在北宋存世。

迨及南宋初，鄭樵《通志》卷六十六藝文略第四地理著錄:《鄴中記》二卷，晉陸翙撰。南宋征引《鄴中記》的有:孔傳《孔帖》引四節(jié)，葉廷圭《海錄碎事》引四節(jié)，羅泌《路史》引一節(jié)，程大昌《演繁露》引二節(jié)，洪邁《容齋三筆》引一節(jié)。潘自牧《記纂淵?！氛饕多捴杏洝肪殴?jié)，為南宋征引該書最多者。潘自牧，金華人，慶元元年(1195年)進士。又劉學箕《方是閑居士小稿》云:“光化儲丈晨興摘郡圃桃，見惠每顆有重十三兩者，他州未嘗見。頃讀《鄴中記》勾鼻桃有重二觔者，每竊笑之，觀此信不誣矣。”［3］(P567)則劉學箕目見《鄴中記》。劉學箕，崇安人，是劉子翚的孫子，大約是宋光宗紹熙時期的人。這也是《鄴中記》在南宋存世的證據(jù)?？墒牵愓駥O《直齋書錄解題》卷八地理類又說:

《鄴中記》一卷，不著名氏，記自魏而下及僭偽都鄴者六家宮殿事跡。案:唐志有《鄴都故事》二卷，肅代時馬溫所作，今書多引之。案:《唐書·藝文志》有陸翙《鄴中記》二卷，疑即是書。［4］(P243)

按陳振孫的看法，他所見《鄴中記》一卷，可能不是陸翙《鄴中記》原本，而是中唐以后人所作。而此一卷本今亦不見。今存《鄴中記》是《四庫全書》所輯《永樂大典》本，但《四庫提要》不完全認同陳振孫的看法。《四庫提要》云:

今考是書所記，有北齊高歡、高洋二事，上距東晉之末已一百三四十年。……則《鄴都故事》在劉知幾之前，《唐志》所言，亦不足為證。以理推之，殆翙書二卷，惟記石虎之事，后人稍摭《鄴都故事》以補之，并為一卷。猶之《神農(nóng)本草》郡列秦名，《漢氏黃圖》里標唐號，輾轉(zhuǎn)附益，漸失本真，而要其實，則一書也?！坏靡孕⌒♀懂悾M舉而歸之唐以后也。［5］(P584)

《四庫提要》的分析是有道理的。陳氏所見，正是經(jīng)過后人輾轉(zhuǎn)附益后的《鄴中記》。宋末元初的王應(yīng)麟《玉海》卷十五地理所言“陸澄書見存別部自行者，唯四十二家”，下開列四十二家書目，即包括《鄴中記》。馬端臨《文獻通考》卷二百四經(jīng)籍考地理類，仍著錄《鄴中記》一卷，并轉(zhuǎn)述陳氏語。這說明，陳氏所見一卷本《鄴中記》至少在元初還存世。

但明代公私書目文獻都不著錄《鄴中記》。明人征引《鄴中記》者，如楊慎《丹鉛總錄》、徐光啟《農(nóng)政全書》、李時珍《本草綱目》、董斯張《廣博物志》等，條目不多，且各書所引之內(nèi)容，大抵不出前代征引內(nèi)容之外。

綜合以上信息，大約可以推測，陸翙《鄴中記》在元末即亡佚了。

二、《鄴中記》的輯本情況

陸翙《鄴中記》輯本有宛委山堂本《說郛》、商務(wù)印書館本《說郛》和《四庫全書·史部載記類》等。宛委山堂本《說郛》共三十三節(jié)。商務(wù)印書館本《說郛》僅三節(jié)，首節(jié)即宛委山堂本《說郛》第二節(jié)，但另外兩節(jié)，為宛委山堂本《說郛》和《四庫全書》本所無。

《鄴中記》輯本以《四庫全書》本輯存最為詳備。《四庫提要》說:

原書久佚。陶宗儀《說郛》所載，寥寥數(shù)頁，亦非完本。今以散見《永樂大典》者搜羅薈粹，以諸書互證，刪除重復(fù)，共得七十四條。排比成編，仍為一卷。以石虎諸事，為翙本書;其續(xù)入諸條，亦唐以前人所記，棄之可惜，則殿居卷末，別以“附錄”名焉。［5］(P584)

2008年，在黃山書社出版的《五胡十六國論著索引》“附錄”中，劉建中采《永樂大典》本有關(guān)《鄴中記》的七十四條外，又輯添了二十余條。

三、《水經(jīng)注》征引《鄴中記》

《水經(jīng)注》明確征引陸氏《鄴中記》文字僅有一節(jié)?！端?jīng)注》卷十濁漳水:“陸氏《鄴中記》云:水所溉之處，名曰晏陂澤。故左思之賦魏都也，謂墱流十二，同源異口者也?！保?］(P934)但其后《水經(jīng)注》所言石虎事，很多系出自陸翙《鄴中記》:

石氏于文昌故殿處，造東、西太武二殿，于濟北谷城之山，采文石為基。一基下五百武直宿衛(wèi)。屈柱趺瓦，悉鑄銅為之，金漆圖飾焉。又徙長安、洛陽銅人，置諸宮前，以華國也。城之西北有三臺，皆因城為之基，巍然崇舉，其高若山。建安中魏武所起，平坦略盡。石虎更增二丈，立一屋，連棟接榱，彌覆其上，盤回隔之，名曰命子窟。又于臺上起五層樓，高十五丈，去地二十七丈。又作銅雀于樓巔，舒翼若飛。南則金鳳臺，高八丈，有屋一百九間。北曰冰井臺，亦高八丈，有屋一百四十間。上有冰室，室有數(shù)井。井深十五丈，藏冰及石墨焉。石 墨可書，又然之難盡，亦謂之石炭。又有粟窖及鹽窖，以備不虞。今窖上猶有石 銘存焉。［1］(P936－940)

按，四庫本《鄴中記》:石虎於魏武故殿，立太武殿。［6］(P307)又:濟北谷城縣谷城山有文石，石文鮮明?；⑹共扇∫灾螌m殿。［6］(P313)又:銅爵、金鳳、冰井三臺，皆在鄴都北城西北隅，因城為基址。建安十五年，銅爵臺成……金虎、冰井皆建安十八年建也?！梁筅w石虎，三臺更加崇飾，甚于魏初。于銅爵臺上起五層樓閣，去地三百七十尺，周圍殿屋一百二十房……又于銅爵臺穿二井，作鐵梁地道以通井，號曰命子窟。于井中多置財寶、飲食，以悅蕃客，曰圣井。又作銅爵樓，巔高一丈五尺，舒翼若飛。南則金鳳臺，有屋一百九間，置金鳳于臺巔，故名。北則冰井臺，有屋一百四十間，上有冰室，室有數(shù)井。井深十五丈，藏冰及石墨。石墨可書，又熱之，雖盡，又謂之石炭。又有窖粟及鹽，以備不虞。今窖上石銘尚存焉?！?］(P308－309)

通過比照可以發(fā)現(xiàn)，《水經(jīng)注》關(guān)于東、西太武二殿，以及城之西北有三臺的記述，除了“建安中魏武所起，平坦略盡”數(shù)語，應(yīng)該是酈道元就自己查閱史料及目睹而說，此外，皆用陸翙《鄴中記》中語而抄變。

鳳陽門三臺洞開，高三十五丈。石氏作層觀架其上，置銅鳳，頭高一丈六尺。［1］(P940)

按:四庫本《鄴中記》:“鄴宮南面三門。西鳳陽門，高三十五丈，上六層，反宇向陽，下開二門。又安大銅鳳于其巔，舉頭一丈六尺，……未到鄴城七八里，遙望此門?！保?］(P307)通過比照可以發(fā)現(xiàn)，《水經(jīng)注》鳳陽門文，系抄變《鄴中記》。《水經(jīng)注》多處暗引或抄變《鄴中記》文字，說明《鄴中記》是《水經(jīng)注》記述河北地理時的重要參考資料。

四、《鄴中記》的歷史價值

周一良在《讀〈鄴中記〉》中認為，十六國中五胡或六夷等少數(shù)民族所建的政權(quán)的首都，有專書記載的，只有鄴都一處?！多捴杏洝肥怯涊d割據(jù)王朝的國都鄴城的專門史籍。十六國時期的歷史史料保存下來的很少，《鄴中記》確是值得重視的。

首先，《鄴中記》記述了后趙時期鄴城宮殿苑囿的數(shù)量、規(guī)模、樣式等。如:

自襄國至鄴，二百里中，四十里輒一宮。有一夫人侍婢，數(shù)十黃門宿衛(wèi)。石虎下輦，即止。凡所起內(nèi)外大小殿臺行宮四十四所。［7］(P846)

石虎于魏武故臺立太武殿，窗戶宛轉(zhuǎn)畫作云氣，擬秦之阿房，魯之靈光。流蘇染鳥翎，為之以王色，編蒲心薦席。［8］(P462)。

類似記載還有很多，如鄴宮鳳陽門，金華殿，銅爵、金鳳、冰井三臺，涼馬臺，華林苑等等，無不窮極奢侈，富麗堂皇?！多捴杏洝芬餐瑯佑浭隽藢m殿內(nèi)部各種設(shè)施、器物等，顯示了石虎的豪華淫靡的生活。而石虎奢華糜爛的生活是建立于后趙百姓的辛苦勞作的基礎(chǔ)上的，這在《鄴中記》中也有所反映:

華林苑，在鄴城東二里，石虎使尚書張群發(fā)近郡男女十六萬人，車萬乘，運土筑華林苑，周回數(shù)十里。又筑長墻，數(shù)十里，張群以燭夜作，起三觀四門。又鑿北城，引漳水于華林園。［6］(P313)

石虎以五月發(fā)五百里內(nèi)民萬人，筑華林苑垣，在宮西，周環(huán)數(shù)十里。群臣或諫，虎不從。到八月，天暴雨雪，深三足，作者凍死數(shù)千人。太史奏:“作役非時，天降此變。”虎誅起部尚書朱軌以塞天災(zāi)。［7］(P3899)

《鄴中記》還記述了一些制作精巧的機關(guān)、器物，顯現(xiàn)了我國古代人民的智慧和當時科技的發(fā)展水平。如:

石虎有指南車及司里車。又有舂車，木人及作行礁于車上，車動則木人踏礁舂行，十里成米一斛。又有磨車，置石磨于車上，行十里輒磨麥一斛。凡此車皆以朱彩為飾，惟用將軍一人。車行則眾并發(fā)，車止則止。［7］(P3337)

關(guān)于石虎佞佛，及其與佛圖澄的交往，在《鄴中記》也有記述:

石虎性好佞佛，眾巧奢靡，不可紀也。嘗作檀車，廣丈馀，長二丈，四輪。作金佛像，坐于車上，九龍吐水灌之。又作木道人，恒以手摩佛心腹之間。又十馀木道人，長二尺。馀皆披袈裟繞佛行，當佛前，輒揖禮佛。又以手撮香投爐中，與人無異。車行則木人行，龍吐水，車止則止。［6］(P312)

佛圖澄死后，有人于隴上見之。石虎令開視其墓，惟有一石。虎曰:“石者，朕也。葬吾而去，吾其死矣?！惫?。［8］(P462)

佛圖澄是西域高僧，很受石勒、石虎的禮敬，但他教導注重在勵行慈濟，每每對石虎的暴虐恣意、殺害非罪的行為加以規(guī)勸。但是后趙統(tǒng)治者的殘暴本性是難以被勸化的，而且父子相繼，無不暴戾。石虎的長子石宣，害怕弟弟石韜跟自己奪位，先派人刺死石韜，再密謀干掉石虎提前接班。這在《鄴中記》也有記載。而此事敗后，石虎即將石宣扔進柴堆活活燒死。石宣所有的妻妾兒女，全都處斬，太子宮的官吏差役數(shù)千人全被車裂。

總之，《鄴中記》以記述石虎實事為中心，涉及后趙歷史特別是宮廷方面的很多內(nèi)容，為后世研究提供了寶貴的史料。

五、《鄴中記》的文學價值

《鄴中記》記述的文筆，有時也很有文學意味。其中也記述了一些傳說和歌謠。如《太平寰宇記》引《鄴中記》云:

魏太祖都城之內(nèi)，諸街有赤門。南面西頭曰鳳陽門，上有鳳二枚，其一飛入漳水，其一仍以鎖絆其足。鄴人舊故曰:“鳳陽門南天一半，上有金鳳相飛喚，欲去不去著鎖絆?！保?］(P462)

《鄴中記》中的很多記述，都成為后世文學作品習用的典故。如《鄴中記》云:“石季龍與皇后在觀上為詔書，五色紙著鳳口中，鳳既銜詔詩人放數(shù)百丈緋繩轆盧回轉(zhuǎn)，鳳凰飛下，謂之鳳詔。鳳凰以木作之，五色漆畫，腳皆用金?！保?］(P307)

“五色紙”、“鳳詔”后來成了文人習用的典故。如南朝陳徐陵《玉臺新詠集序》:“三臺妙跡，龍伸蠖屈之書;五色花箋，河北膠東之紙。”唐代詩人王維名篇《和賈至舍人早朝大明宮之作》結(jié)尾:“朝罷須裁五色詔，佩聲歸到鳳池頭?！崩钌屉[《夢令狐學士》:“右銀臺路雪三尺，鳳詔裁成當直歸。”都是化用《鄴中記》中的這個典故。

《鄴中記》中類似的典故還有很多。如《太平御覽》引《鄴中記》云:“石季龍于冰井臺藏冰，三伏之月，以冰賜大臣?！保?］(P148)杜甫《多病執(zhí)熱奉懷李尚書》:“思沾道暍黃梅雨，敢望宮恩玉井冰?！奔从么说?。唐詩中也不乏對鄴宮生發(fā)感慨的詩作，詩人所取之材，當然也是《鄴中記》中的一些記述。如:李遠《聽話叢臺》:“有客新從趙地回，自言曾上古叢臺。云遮襄國天邊盡，樹繞漳河掌上來。弦管變成山鳥弄，綺羅留人野花開。金輿玉輦無行跡，風雨唯知長碧苔?！笨梢娞茣r，《鄴中記》中所記述的那些繁華的場面，也隨著歲月的流逝而不再了，漸漸歸于平淡和寂寞。但《鄴中記》所留下的那些珍貴的文史素材，雖殘膏剩馥，亦足資沾溉后人。

［1］(北魏)酈道元，注.(民國)楊守敬，熊會貞，疏.段熙仲，點校.水經(jīng)注疏［M］.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89.

［2］李復(fù).答李忱承議書·潏水集卷三·四庫全書(第1121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3］劉學箕.方是閑居士小稿(四庫全書第1176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4］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5］紀昀.四庫全書總目［M］.北京:中華書局，1965.

［6］陸翙.鄴中記(四庫全書第463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7］李昉.太平御覽［M］.北京:中華書局，1960.

［8］樂史.太平寰宇記(四庫全書第469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