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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池子大街緊鄰昔日的皇宮紫禁城,這里沒有喧囂嘈雜的人聲,也沒有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背影,一切都與散落在北京各處的胡同一樣普通而寧靜,除了街道兩側(cè)高大而雄壯的紅色宮墻。明清兩朝,這里曾屬皇宮禁地,明朝的東苑和小南城就在此地,清朝時期這里雖然不再是皇家苑囿和宮殿,卻依然是供奉內(nèi)廷生活所需御用材料的庫房與衙署。直到辛亥革命之后,民國政府為了便利交通,才將天安門東西兩側(cè)長街南端的皇城墻打開了兩處豁口,東側(cè)的這一條長街便是南池子,塵封已久的皇城就這樣被打開了大門,成為了普通百姓居住行走的尋常街巷。這條“百年長街”一直位于政治的中心,它歷經(jīng)了世事的滄桑,也閱盡了人間的榮辱興衰,它用世人少有的平靜默默地述說著歲月的故事。
南池子里曾發(fā)生過兩件大事,一件就是明景泰八年發(fā)生的震驚朝野的“奪門之變”,讓明英宗(朱祁鎮(zhèn))搖身一變由階下囚又變成了當(dāng)朝的萬歲爺,而曾經(jīng)軟禁過英宗的小南城也撥開了愁云慘霧,成為了一處離皇宮最近景色雅致的離宮。另一件就是清朝初年,那位戰(zhàn)功赫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多爾袞,將府宅建于此地,從此這里便成為了清初實際權(quán)力的中心,文武百官每日會集于此,協(xié)同攝政王處理朝政,府前是車水馬龍,絡(luò)繹不絕,但隨著多爾袞的獲罪倒臺,這里的一切都成了過眼煙云。同時期的詩人吳梅村,看到這些后便有感而發(fā)寫了一首詩:“松林路轉(zhuǎn)御河行,寂寂空垣宿鳥驚。七載金歸掌握,百僚車馬會南城?!?/p>
多爾袞是清太祖努爾哈赤的第十四子,為大妃烏拉氏所生,初封為貝勒。天聰二年(1628),因其勇猛善戰(zhàn),被皇太極賜號“墨爾根戴青”,意為聰明主。崇德元年(1636)被封為和碩睿親王;入關(guān)之前,又授多爾袞奉命大將軍印,征戰(zhàn)南北。太宗皇太極去世后,他扶立幼主福臨即位。十二月,與濟爾哈朗同為攝政王。順治元年(1644)四月,多爾袞率清軍取得了山海關(guān)大戰(zhàn)的勝利,為清定都北京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五月,多爾袞進北京城主持大局。六月,決議定都北京,并派大臣前往盛京接順治帝入京。八月,清廷遷都北京,十月,順治皇帝(福臨)在京問鼎登基;多爾袞也因戰(zhàn)功卓越,勞苦功高,被加封為叔父攝政王,賜予了大批的金銀珠寶,并且建碑紀功。順治皇帝入京前,多爾袞一直住在紫禁城內(nèi)的武英殿處理政事。福臨登基后,為了掩人口實,多爾袞并沒有答應(yīng)眾多追隨者,讓其住在紫禁城內(nèi)的要求,而是將王府建在離皇宮不遠的明南宮舊址之上,其府修建得雄偉壯麗,金碧輝煌,以至于多年后多爾袞因謀逆獲罪時,其中就有因“蓋造府第亦與宮闕無異”的罪狀,由此可知其府的豪華程度。在多爾袞攝政的七年里,他獨攬軍政大權(quán),成為了清朝事實上的最高決策者。為了與權(quán)力相符,他的封號也越來越尊崇,由叔父攝政王到皇叔父攝政王到最后的皇父攝政王。他排斥異己,逼死政敵肅親王豪格,強納其妃,收其家財,并培養(yǎng)了大批的黨羽,根本不把慢慢長大的順治帝放在眼里,這也為他死后所遭遇的悲慘命運埋下了伏筆。
多爾袞素患有風(fēng)疾,身材細瘦,長年的戎馬生涯和繁忙的政務(wù),使之不堪重負,加之其喜好女色,使孱弱的身體每況愈下。順治七年(1650)十二月初九,因病發(fā)墜馬,死于塞外的喀喇城,年僅三十九歲。其靈柩運回北京后,被追尊為“誠敬義皇帝”,并于太廟之內(nèi)。本已是風(fēng)光無限走完這一生的攝政王多爾袞,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心腹蘇克薩哈、詹岱等人于順治八年(1651)二月,告發(fā)其生前曾私制御用服飾,并率軍駐守永平準備陰謀篡逆,經(jīng)查人證、物證俱實。受了多爾袞這么多年窩囊氣的順治,終于等到了清算的這一天,他詔告天下多爾袞犯有謀逆大罪,削其爵,撤廟享,黜宗室,籍沒財產(chǎn)與人口,平毀陵墓,將其養(yǎng)子多爾博與唯一的親生女兒東莪俱交給信王多尼看管,并對依附、追隨他的朋黨給予了徹底的剪殺。死后僅兩個多月,權(quán)傾一時的多爾袞就摔下了“神壇”,弄得是家破人亡,身敗名裂。一百多年后,乾隆四十三年(1778),乾隆帝才為他平反昭雪,恢復(fù)了睿親王的封號,并以多博爾五世孫淳穎承襲睿親王這一支,世襲罔替。乾隆帝評價其為“定國開基,以成一統(tǒng)之業(yè),厥功最著”。歲月流轉(zhuǎn),世事變幻,睿親王多爾袞是否真是謀逆大罪的策劃者,終不可得知,但那座王府卻依然留在原地等待著世人的評說,只是在經(jīng)歷各種磨難后,它也已經(jīng)改變了當(dāng)初的模樣。
(編輯·韓 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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