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轉課堂：中美教育環(huán)境差異下的困擾

郭際

翻轉課堂在國內的火熱程度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在線機構和學校在推廣使用翻轉課堂幫助學生提高成績，也不斷有合作學校的教師向我咨詢翻轉課堂的教學理念和教學方法。作為一名教育專業(yè)的博士研究生，我也是類似翻轉課堂的教學模式的受益者。我的課程模式和翻轉課堂的模式類似：每天的作業(yè)就是在課外觀看視頻、閱讀材料；而課堂時間主要用于討論、提問和加深對課程內容的了解，有時還會進行研究成果展示，等等。不過，翻轉課堂真的能在國內的環(huán)境中幫助中小學生有效學習嗎？

什么是翻轉課堂

目前國內對翻轉課堂的認知為傳統(tǒng)課堂和課外學習的位置互換：學生在課外完成以前在課堂內的學習，而課堂時間主要用于答疑解惑和知識點鞏固。其中，學生在課堂外的學習可以借由計算機完成。美國的兩位研究者Bishop和Verleger也針對翻轉課堂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并建立了基礎的翻轉課堂模型。

他們認為，翻轉課堂由兩個部分組成（圖1），課內互動小組學習和個人課外學習。課內互動小組學習的核心在于以學生為中心的學習和互動活動的設計和實施，而個人課外學習則是以教師為中心的學習，主要以接受教師課程講授等明確清晰的授課方法。通常情況下，個人課外學習不局限在接受教師課程講授，也可以使用教育科技輔助完成。只有在兩個部分都具備的狀態(tài)下，翻轉課堂才能夠真正實現(xiàn)。

圖1 翻轉課堂的結構

由于以教師為中心和以學生為中心的觀點基于不同的學習理論，翻轉課堂的學習理論也更加復雜。由于以教師為中心的學習理論在各種書籍和論文中已經(jīng)有非常多的介紹，我們在此暫不討論。我們討論的重心在于學生如何在以學生為中心的學習理論下進行學習。以學生為中心的理論建立在學生主動學習的基礎上，其核心是假設學生有學習動機并且有完成學習過程的內外部環(huán)境。在理論中，學生的學習是發(fā)生在伙伴互助和輔導、合作、共同學習以及基于問題的學習中，而這些學習發(fā)生的過程統(tǒng)稱為主動學習。在主動學習中，完成共同學習需要具備五個條件：積極的互相信賴、面對面的交流、個人責任心、小組或個人間的人際交流能力以及小組自我評估。而完成基于問題的學習則必須同時滿足七個重要條件：靈活的知識、高效的問題解決能力、自主的學習能力、高效的合作能力、內在的學習動機和教師的位置轉變（從講授變?yōu)檩o助）。

根據(jù)這些理論，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翻轉課堂和我們所了解的有很大的差別。百度百科將翻轉課堂定義為“學生在家完成知識的學習，而課堂變成了教師學生之間和學生與學生之間互動的場所，包括答疑解惑、知識的運用等，從而達到更好的教育效果”，而更多的人則將翻轉課堂定義為“在家通過視頻片段學習，在學校完成作業(yè)”。事實上，翻轉課堂并不是在線視頻的代名詞，也不是在線課程，視頻更無法取代教師的位置。翻轉課堂是一種能夠提供個性化學習環(huán)境的教學方法，能夠鼓勵學生學習，將直接的教學變成建構主義學習，其核心是增加教師和學生之間的溝通時間和深度。作為以學生為中心的教學方法，教師在翻轉課堂中的角色需要從講授者變成輔導者。翻轉課堂同時也對學生提出了要求：學生必須對自己的學習負責，學生需要進行有計劃的學習并且不能封閉自己，適應全新的合作互動環(huán)境。

對于國內的一些教師而言，翻轉課堂所帶來的變化打亂了他們的課堂計劃和原本的認知——他們無法繼續(xù)采用傳統(tǒng)的教學方法上課，并且沒有接受過相關的職業(yè)培訓。這些在20世紀接受師范教育的教師如何引領21世紀的信息化課堂？

翻轉課堂的設計與評估

翻轉課堂全新的教學模式在宏觀上給教師帶來了全新的挑戰(zhàn)，甚至需要很多一線教師從頭做起。在“教學生還是教課程”的辯論中，大部分的中美教師都認為“教學生”是學校教育的核心，可現(xiàn)實卻又讓他們無法真正做到教學生。翻轉課堂的實現(xiàn)過程就是從教課程到教學生的轉變，在這個過程中還存在著多個難點需要攻克，而這些難點恰恰是目前學校教育的薄弱環(huán)節(jié)。

在翻轉課堂中，教師的課程設計主要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將原本45分鐘的課堂講授時間轉化成10分鐘左右的知識點講解，可以使用各種方式完成，視頻、PPT、文字、圖片等。這要求教師具備基本的相關軟件使用能力，還必須對各種軟件對教學的幫助和限制十分了解。舉例來說，PPT作為課堂常用的科技產品之一，對教學的幫助和限制都是客觀存在的。PPT在幫助教師展示復雜且清晰的電子化信息的同時，在PPT的排版、內容甚至視覺效果方面的疏忽都會影響學生的學習效率。如果教師不能熟知自己使用的課程表達方式的優(yōu)劣，就會對學生的自學過程產生負面影響。與此同時，從以教師為中心的課堂到以學生為中心的課堂轉變是一個長期而痛苦的過程。教師首先應該思考如何徹底改變自己過去對上課的認知，自己的授課時間從45分鐘減少至10分鐘甚至更短，的確是個極大的挑戰(zhàn)。

如果教師在翻轉課堂中沒有警惕各種教育科技對內容表達的限制，所表達的信息將可能無法有效傳遞。目前，教師在翻轉課堂的知識講述部分主要使用的手段為錄制講課視頻或PPT講解。在觀看視頻和PPT的過程中，信息的轉換和學習的發(fā)生基于認知-行為主義，若無法有效傳遞信息，視頻和PPT就不能幫助學生完成高級別的思考任務，而翻轉課堂的作用之一恰恰是幫助學生提高創(chuàng)造性和批判性思考能力。

翻轉課堂課程設計的另一部分則是課堂互動——翻轉課堂的真正核心所在。由于學生在課堂外完成了對知識點的基本學習，他們在課堂內的任務主要變成了互動、交流、解決問題、完成課堂活動等。教師主要的工作也從單純的講課改為引導討論，建立個性化學習環(huán)境、鼓勵學生思考、創(chuàng)造，以及收集和解決課堂問題。在國內的教室中建立互動學習的環(huán)境并不容易，教學任務的完成、課堂人數(shù)、缺乏新式的評估方法都使得互動學習環(huán)境的建立難以完成。

和美國不同，國內課堂的學生人數(shù)是實現(xiàn)翻轉課堂的阻礙之一。以一個班級50名學生為例，翻轉課堂中所需要的小組討論很難在教師的幫助下完成。小組討論要求3～4名學生為一組，在教師的指導下完成對相關問題的討論和解答。教師作為指導者，在小組之間走動，完成對學生的支持和評估，例如，有學生偏離了討論話題或將討論內容引導到了錯誤的方向，等等。假設教師觀察每個小組的時間為2分鐘，完成全班的觀察任務就需要25分鐘左右。顯然，過多的學生數(shù)量限制了教師在學生小組互動討論部分對于學生的支持，這也將直接降低個性化學習的品質，影響學生的創(chuàng)造性和思維深度。

不僅僅學生人數(shù)讓翻轉課堂的實現(xiàn)困難重重，教育部門設定好的教學大綱也有可能束縛教師的課程設計。相比于美國的課堂，國內的課程壓力較大，教師不但要完成書本上的教學任務，還要在課程中加入額外的內容以幫助學生提高成績。在使用翻轉課堂的過程中，學生大部分的課堂時間都在討論、延伸和創(chuàng)造。在這種課堂模式下，完成繁重的教學任務已經(jīng)不易，留出時間完成額外的教學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一堂互動課對教師的課程設計能力提出了極高的要求，從舊的環(huán)境和方法中脫離的教師，能否有效完成這項工作，目前還沒有相關的研究論文以及數(shù)據(jù)支持。另外，缺乏有效的方式評估翻轉課堂的效果也是使用翻轉課堂遇到的難題之一。翻轉課堂的出現(xiàn)強調了對學生的實際能力的培養(yǎng)，并且通過能力的轉換提高學習成績。不過，學生各種能力的提高需要時間，將能力的變化轉化為成績的提高更需要耐心。當前的研究表明，翻轉課堂有可能提高學生的學習成績，但需要教師、學生、學校管理者以及家長能夠耐心等待學生的成長。除分數(shù)以外，國內目前缺乏對能力提高的專業(yè)評估，能力的提升可以通過定量、定性或混合方法完成評估。科學的方法不但可以判斷使用翻轉課堂能夠幫助學生提高學習成績，更可以計算翻轉課堂的使用對學習成績的影響比重（Effect size）。另外，現(xiàn)在國內所采用的主要評估方法為以考試分數(shù)為基準的定量分析，即對比兩次考試的分數(shù)。在科學的研究方法下，我們顯然不能通過某位學生兩次考試的分數(shù)提升肯定翻轉課堂的作用（如85分提高到90分），更不能用班級的平均分的降低否定翻轉課堂的作用（如班級平均分從82分降低到79分）。兩次考試的難度、學生在兩次考試之間的變化等等都可能影響到最后的成績。

如果無法有效設計翻轉課堂的課程和評估翻轉課堂的效果，我們就無從了解翻轉課堂是否能夠幫助國內中小學生提高學習成績、培養(yǎng)能力以及推動素質教育。

家長參與體系

成功的教育并不只是教師的功勞，家長的參與也是重要的一環(huán)。翻轉課堂的使用在某種程度上將學習的效果和學生學習的主動性以及自覺性做了捆綁，學生能夠主動和自覺地完成各種任務離不開家長的支持和幫助，尤其是低年級學生。使用翻轉課堂時，家長需要監(jiān)督、鼓勵并幫助學生理解知識點，包括觀看視頻和PPT等。如果學生遇到問題，家長應該在第一時間引導學生并幫助他們解決問題。

在小學階段，家長的參與在美國是研究者們所關注的課題之一（Family literacy）。而在國內，很多家長則認為教育是教師的責任，而自己的主要責任則是提供給孩子最好的設施和環(huán)境。此外，學生家長疲于工作導致無法有效承擔家長在教育孩子上的責任，也可能降低翻轉課堂的使用效果。

缺乏了家長在課外的陪伴和幫助，并且在學生不自覺的情況下，課外的任務就無法完成，這也將影響課堂內容的完成。為了提高家長的參與度，我們在美國采用的方式主要是“家長之夜”（Parent night），即和家長們討論如何在課外幫助孩子學習和創(chuàng)造。在國內，我們也和合作伙伴舉辦過類似的活動，但出席的多不是孩子的父母，導致“家長之夜”的效果大打折扣。沒有了家長的支持，翻轉課堂對學生成績的提高也可能受到影響。

翻轉課堂的劣勢

目前，依然有很多學生以及家庭沒有經(jīng)濟能力購買電腦，安裝網(wǎng)絡。因此，學生需要使用學校提供的網(wǎng)絡和電腦進行學習。在學校完成知識點學習看似解決了這個問題，但卻不符合翻轉課堂的初衷。翻轉課堂的使用可以讓學生在任何時間和地點用他們最喜歡和習慣的方式進行學習，缺乏了自主性，個性化學習環(huán)境也就無從談起了。另外，使用電腦將占用學生的家庭作業(yè)時間，可能導致學生將大部分時間花在電腦上。

翻轉課堂在美國

翻轉課堂目前在美國也是處于起步階段。雖然有一些先行者已經(jīng)在課堂中使用了翻轉課堂的概念，不過翻轉課堂還未得到廣泛推廣，在學術界也存在著一些爭議。美國的特殊情況決定了翻轉課堂的適用性和實用性可能遠遠優(yōu)于亞洲國家。在楊剛等人《翻轉課堂的十大精彩案例》一文中，翻轉課堂的一些成功案例也說明美國學校的情況和亞洲國家的情況完全不同。

首先，美國中小學在課程設計和評估標準方面和國內課堂完全不同。美國中小學教學的評估以課本內容為主，偶爾有一些超過課本內容的考核。課程設計更是基于書本，課堂上鮮有額外習題的講解。

其次，美國中小學在校教師和國內教師對學生的期待不同。由于John Deway和Robin Barrow的教育哲學在美國的盛行，美國中小學教育著重區(qū)分了教育（education）和上學（schooling）， 他們堅持在學習過程中，理解（understanding）是最基本也是必須達到的目標。美國中小學教師課程設計的基礎是為了讓學生理解課程內容，發(fā)揮自己的創(chuàng)造力并將所學知識聯(lián)系在一起，有能力還可以加以延伸。另外，翻轉課堂提供了讓學生在課堂完成作業(yè)的機會，學生完成的每一份作業(yè)都是對所學內容的鞏固。在課堂上完成作業(yè)不但可以避免學生不交作業(yè)的問題，還可以幫助學生解決各種在作業(yè)上的難題，和同學一起鞏固所學知識。

再次，成功案例中的中小學生所處的收入社會經(jīng)濟層級和中國不同。根據(jù)調查，除兩所私立學校和一所加拿大學校外，其余七所學校均有學生享受減價或免費午餐，而其中四所學校享受減價或免費午餐的學生數(shù)量達到了學生的六成。 根據(jù)研究表明，享受免費午餐和減價午餐的學生的學習成績，要比不享受優(yōu)惠的學生學習成績低。這也就意味著，十大精彩案例中的部分學校的學生平均成績相對于平均線要低一些。這些學校使用翻轉課堂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方面，大部分州的教育政策比較扶持平均成績較低的學校，使得這些學校能夠優(yōu)先得到一些資源，幫助學生提高成績。另一方面，這些學校不得不嘗試著改變——如果按照原來的教學方法繼續(xù)走下去，學生的成績將無法得到提升。由此可以推斷，美國的學校使用翻轉課堂多少有些無奈，他們必須做出改變，卻沒有很明確的方向。

石橋

小學 高地

小學 林地公

園高中 克林頓

戴爾高中 布里斯

學校 東大急

流域高中 河畔聯(lián)合校區(qū) 美國

平均

接受減價或免費午餐的比例

.142

.73

.221

.641

.101

.661

.784

.68

備注

至于學生接受翻轉課堂教育后的成績提升，解釋起來也并不復雜。美國的很多學校在考試前都會發(fā)一份考試指導（study guide），教師會講解考試指導，試卷的試題全部來自于考試指導（偶爾也有變體）。而考試指導的內容又基本和作業(yè)相關聯(lián)：當學生真正憑借自己的理解和努力在課堂上完成作業(yè)后，他們的考試成績提升的可能性很大——只要他們在考試前復習幾次自己的作業(yè)，就可以在考試中取得不錯的成績，至少可以降低不及格的概率。另外，在美國中小學生的成績中，作業(yè)分數(shù)占到了很大的比例，有些課程作業(yè)的比重甚至超過了考試的比重：只要完成作業(yè)，就可以在多數(shù)情況下避免不及格。

從以上的分析不難得知，翻轉課堂的使用并不是降低不及格率以及提升學習成績的主因，而幫助學生完成作業(yè)，即時解決問題才是主因之一。美國的兩位研究者Bishop和Verleger在今年6月的ASSE會議中做了關于翻轉課堂的報告，驗證了這一論點。他們研究了2012年發(fā)表的24篇和翻轉課堂相關的實證研究文獻后得出結論：目前還沒有有效和足夠的證據(jù)證明翻轉課堂的使用能夠幫助學生提高學習成績（其中有一篇論文介紹了使用翻轉課堂的學生成績較過去提高21%，這個結果相當令人鼓舞，但因研究方法的巨大缺陷最后被否定）。在《翻轉課堂十大精彩案例》一文中出現(xiàn)的“成功案例”更是沒有科學證據(jù)證明翻轉課堂對于學生的成績提升有著關鍵性的幫助。從社會科學的統(tǒng)計學方法角度來看，研究這些課堂主要是對一個樣本的多次研究。如果不能控制研究過程中的各種變量以及個體差異（individual differences），我們很難得出科學結果，僅僅對比平均分是不科學的。Goodwin和Miller更是在今年發(fā)布的文章中指出，至今為止尚未有科學的研究證明翻轉課堂是有效的。

總 結

當前已發(fā)表的文獻都提到了翻轉課堂的確有創(chuàng)新性和可操作性，對于學生的成績提升要求也有積極的幫助，它也讓課堂更加靈活，提供了主動學習所必須的學習環(huán)境。不過，它對教師素養(yǎng)的要求極高：教師必須具備優(yōu)秀的課堂管理和課程設計能力，才能真正地創(chuàng)造主動學習的環(huán)境，幫助學生提升學習能力。同時，學生各種能力的提升在短時間內很難體現(xiàn)在學習成績上。根據(jù)我之前完成的試驗來看，俄勒岡州某小學二年級的學生在新的能力培養(yǎng)法下花了一年半的時間才在統(tǒng)計分析中發(fā)現(xiàn)了成績提升（Significant difference）。很顯然，用一年半的時間去提高學生的成績遠比依靠題海戰(zhàn)術和考試技巧提高成績要慢得多。

太早對翻轉課堂能夠促進學習成績的提升下定論并盲目推廣，會導致過多的教師投入到翻轉課堂教學中，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卻無法幫助學生提高成績。因此，在學校里實施翻轉課堂需要學校管理者的決心和遠見，教師、學生、家長和學校管理者都需要具備遠見和決心，并提出更好的評估學生能力的方式。至于是否應該立刻在學校中應用翻轉課堂教學模式，我們還需要等待更多的研究者投入翻轉課堂的相關研究，使用科學的定量或定性分析法，用實證數(shù)據(jù)支持翻轉課堂是否在中國的大環(huán)境下可行。

基金項目：TechEDGE是Technology EDGE的簡寫（數(shù)字和全球化環(huán)境下的教育）。該項目是由州中學教育顧問委員會提供資金支持，內布拉斯加大學林肯分校與Concordia 大學合作，旨在研究學區(qū)如何能夠提供相應的教師教育?，F(xiàn)在這個項目已經(jīng)進入中國，希望能和中國教師培訓項目一起，研究將21世紀要求的科技能力融入中小學教師的教學當中。在這個信息化的時代，我們希望找到適合我們學生的科技技能，能讓他們適應世界的全球化、數(shù)字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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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美國內布拉斯加大學林肯分校教育和人類研究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