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教授運用“提壺揭蓋法”治療男科病經(jīng)驗

詹耀輝吳 駿崔 云

1. 婺源縣計劃生育服務站（江西上饒 333200 ）；

2. 浙江中醫(yī)藥大學2013級博士研究生; 3. 浙江中醫(yī)藥大學附屬寧波市中醫(yī)院

·傳統(tǒng)醫(yī)學·

崔云教授運用“提壺揭蓋法”治療男科病經(jīng)驗

詹耀輝1*吳 駿2崔 云3△

1. 婺源縣計劃生育服務站（江西上饒 333200 ）；

2. 浙江中醫(yī)藥大學2013級博士研究生; 3. 浙江中醫(yī)藥大學附屬寧波市中醫(yī)院

崔云教授為浙江省名老中醫(yī)、浙江中醫(yī)藥大學博士生導師，從事男科臨床30余年，德藝雙馨，美譽無數(shù)。吾久慕其名，終得所愿，侍診于側(cè)一年余，收獲頗豐，今將崔云教授運用提壺揭蓋法治療癃閉病及精閉病經(jīng)驗整理小結(jié)如下，與同道共享互啟。

“提壺揭蓋”原指盛滿水的茶壺，要想使水順利地倒出來，就必須在壺蓋上鑿個洞或把壺蓋揭開，水才能順利地流出來?！疤釅亟疑w法”的運用記載首見于《丹溪心法?小便不通》，朱丹溪運用“探吐法”來治療小便不通，曰：“氣虛用參、芪、升麻等，先服后吐，或參芪藥中探吐之；血虛，四物湯，先服后吐，或芎歸湯中探吐亦可；痰多，二陳湯，先服后吐；若痰氣閉塞，二陳湯加木通、香附探吐之。”“提壺揭蓋”是根據(jù)升降相因之理，通過宣暢肺氣，達到通調(diào)水道以利小便，原為治療癃閉的方法。

崔云教授認為肺朝百脈，主氣，主治節(jié)，肺氣的升降出入可調(diào)節(jié)全身臟腑的氣機，同樣，全身其他臟腑氣機失常也可導致肺氣宣發(fā)肅降的失常。提壺揭蓋法中“揭蓋”是為了開啟氣機，故有啟上焦之塞而下焦自開的道理。朱丹溪云：“肺為上焦而膀胱為下焦，上焦閉則下焦塞。譬如滴水之器，必上竅通而后下竅之水出焉”。啟上焦不止于調(diào)肺，也可以升提下陷之氣，還可以開啟上竅，如醒腦、探吐、取嚏；開下焦不止于利小便，還可以通大便，也可治療癃閉、水腫、便秘等。提壺揭蓋法本質(zhì)上使氣向上向外運動，因勢利導，使氣的運動更加活躍，從而起到解郁導滯的作用，往往有四兩撥千斤的效果。

崔云教授十分推崇《內(nèi)經(jīng)》“百病生于氣”的學術(shù)思想，認為男科疾病多位于下焦，責之于腎，其發(fā)生、發(fā)展多與氣郁、氣滯有關(guān)。通利腎氣多用利小便、開精竅之法。然若腎氣郁滯嚴重，小便不通，精竅不開，何以疏利腎氣？肺主呼吸，主氣，腎主一身之氣，兩臟為母子關(guān)系，互生互補，氣則從上到下，從內(nèi)到外，循環(huán)不斷，生生不息?！秱摗肺遘呱⒆C中，外邪襲表，過度發(fā)汗或自身發(fā)熱過久，使氣機發(fā)散不得沉降，故飲水不得咽，小便不利也；五苓散重用豬苓、茯苓、澤瀉以利小便而通腎氣，下竅通則肺氣得以宣發(fā)肅降，此證可解。提壺揭蓋法反其道而行之，通過調(diào)理上焦氣機而疏理下焦氣機，從而開闔精、溺二竅。崔云教授臨床治療多加宣降肺氣之品如：紫菀、杏仁、麻黃、桔梗等，嚴重者用“倒倉法”使之涌吐以調(diào)暢氣機。

一、癃閉病

首診：患者陳某，男，72歲，訴“夜尿頻伴尿等待、尿余瀝15年，加重1月余”?；颊咔傲邢僭錾∈?5年余，初始感夜尿頻多，每晚約2～4次，伴排尿費力、尿等待、尿后余瀝。予抗炎、抗增生、解痙治療后效可，15年來癥狀反復發(fā)作，逐漸加重。1個月前患者癥狀復發(fā)，予抗炎等治療后稍好轉(zhuǎn)?？淘\：患者夜尿頻多，每晚約4～6次，伴排尿費力、尿等待、尿線細、尿后余瀝，無明顯少腹會陰不適，無尿痛、尿道灼熱，無肉眼血尿，近期體重無明顯增減，納可，寐安，大便偏干，舌紅苔白膩，脈弦澀。查體：前列腺約3橫指寬，中央溝變淺，質(zhì)地韌，無明顯結(jié)節(jié)。查：尿常規(guī)：白細胞+15/μL；PSA5.6ng/ mL，fPSA2.3ng/mL；B超示前列腺增生伴鈣化，殘余尿20mL。診斷：癃閉病，氣滯血瘀證。治以疏肝理氣，化瘀利水。方以四逆散加減：柴胡10g、赤白芍（各）15g、枳殼10g、生甘草6g、桃仁12g、紅花6g、當歸10g、川芎10g、炙紫菀12g。

二診：7劑后患者訴夜尿每晚4～6次，尿費力、尿等待較前稍好轉(zhuǎn)，舌紅苔薄膩，脈弦。查尿常規(guī)未見明顯異常。繼以前方加麻黃5g。

三診：7劑后患者訴夜尿每晚2～4次，諸癥好轉(zhuǎn)，舌淡潤少苔，脈弦。方以桂枝茯苓丸合當歸貝母苦參丸加減鞏固治療。

按：癃，指小便不利，點滴而出；閉，指小便閉塞，點滴不通。《素問?宣明五氣篇》謂：“膀胱不利為癃，不約為遺溺”?！端貑?靈蘭秘典論》“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小便出于氣化，決瀆賴于三焦，以肺脾腎關(guān)系最為密切。其次如肝郁氣滯、火郁小腸、濕熱、血瘀水阻等等。凡能造成“氣化不利”的因素，均可形成此癥。《謝映廬醫(yī)案?癃閉門》言：“小便通與不通，全在氣之化與不化……有因上竅吸而下竅之氣不化者，用搐鼻法、探吐法，是求北風開南牖之義，通其上竅而化之。”《靈樞?經(jīng)脈》篇曰：“肝足厥陰之脈，……是主肝所生病者，胸滿嘔逆飧泄，狐疝遺溺閉癃?！?/p>

本案患者病程日久，腎虛為本，濕熱瘀滯互結(jié)肝經(jīng)為標，經(jīng)抗生素治療后濕熱之證不顯。然因抗生素服用過久，有過于苦寒之嫌，阻礙氣機，氣機不暢故小便不利也，癥狀改善不明顯。癃閉病當急則治標，緩則治本。治療方劑為四逆散加減，疏肝理氣活血化瘀，肝經(jīng)條達，則溺竅開闔有度。以紫菀、麻黃升降肺氣，利全身之氣，益肝之疏泄，小便故通暢，乃奏速效。《證治匯補?癃閉》曰：“一身之氣關(guān)于肺，肺清則氣行，肺濁則氣雍，故小便不通，由肺氣不能宣布者居多?！?/p>

二、精閉病

陳某，男，26歲，訴“性交不射精2年余”?；颊呓Y(jié)婚2年來性交無明顯射精，性交后尿液無明顯渾濁，偶有性交后少量清亮粘稠液體流出，性欲可，有晨勃，無腰膝酸軟，無其他特殊不適，納可，寐安，二便調(diào)。查體：正常男性性征，舌淡，苔薄，脈細弦。外院輔助檢查：性激素、陰莖睪丸B超未見明顯異常。無特殊病史，無手淫史，性生活史2年。診斷：精閉病，腎氣虛證。治以溫腎益氣，方以濟生腎氣丸加減：生地黃20g、山萸肉6g、山藥20g、丹皮10g、茯苓30g、澤瀉10g、桂枝6g、車前子30g、川牛膝15g、桔梗6g、生甘草6g、麻黃6g，7劑，水煎服。并加以健康宣教，囑患者心理調(diào)適。

二診：患者訴5劑后性交有射精，量少，色黃質(zhì)稠。繼用原方7帖去桔梗、甘草，改生地黃30g、麻黃5g，鞏固治療。

按：精閉病現(xiàn)又稱不射精癥，曾記載于《諸病源候論?虛勞無子候》：“丈夫無子者……泄精，精不出，但聚于陰頭，亦無子”。唐?《備急千金要方》也有記載：“能交接，接而不施泄”。王琦教授認為腎為作強之官，主藏精，兼施泄精，精關(guān)之通降功能，有賴于腎氣的氣化作用。

本案患者性格內(nèi)向，未能對手淫自慰有正確認識，驚恐畏懼手淫。其思想偏差，精神負擔重，雖無器質(zhì)性病變，但長期焦慮抑郁，肝氣不舒，腎氣不達，故精關(guān)不開，精不能隨性而出。《素問?舉痛論》云：“……恐則精卻，卻則上焦閉，閉則氣還，還則下焦脹，故氣不行矣……”。治療當以益腎氣開精竅為主。患者病程日久，單純益腎開竅恐力有不殆，故以濟生腎氣丸徐徐圖之，并佐以桔梗、麻黃開宣肺氣，解郁除滯，以利腎氣開闔。

崔云教授認為杏仁、紫苑潤肺下氣，桔梗、麻黃宣肺利氣，一降一升，宣降氣機，則郁滯可解。然麻黃性溫為虎狼輩，若無明顯寒像，當以小劑量徐徐圖之，以免耗傷營陰，損傷正氣。提壺揭蓋法實際乃開郁除滯之法，無論宣肺或涌吐，均可治療其他臟腑氣滯之證，其關(guān)鍵在于辨“氣郁”、“氣滯”。臨床上常用的行氣導滯法無效時，可試著佐以“提壺揭蓋法”，或可起到意想不到的療效。

崔云; 提壺揭蓋; 癃閉; 精閉

（2014-06-24收稿）

10.3969/j.issn.1008-0848.2014.11.015

R 27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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