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族婚俗初探

摘 要：本文索性通過走訪前輩、查閱資料、搜索記憶來對土家族婚俗文化的傳承與發(fā)展、內(nèi)容與脈絡、議程與遞變、價值與影響做一個大致擬羅，從而提高對土家婚俗重要性和必要性的認識，以更多的了解咸豐土家族婚俗文化，進一步加強對土家族婚俗保護。

關鍵詞：土家族；婚俗；

中圖分類號：K89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3520（2014）-05-003-02

土家族婚俗是世代土家族男女青年通過一定的程序來確定夫妻關系的一種習俗，它是土家族眾多民俗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土家族在長期的生產(chǎn)生活過程中相沿積久而形成的一種民俗活動，是土家族在生活習俗、倫理道德、精神信仰、思維觀念、價值趨向等等方面表現(xiàn)出本民族獨特的一種生活方式。

一、土家族婚姻的起源與演變

土家族的婚姻起源同其他任何民族一樣無大多差異，大致經(jīng)歷族群婚姻→→配偶婚姻→→一夫一妻婚姻的歷程，其各階段的婚姻與各個歷史時期社會發(fā)展相適應。在人類社會發(fā)展之初的原始社會時期，是先母系后父系的發(fā)展，許慎五經(jīng)異義述今文家經(jīng)說有這樣的記載：“圣人皆無父，感天而生”；還有神話傳說如“華胥履人跡而生伏羲，安登感神龍首而生神龍，慶都感赤龍而生堯，女嬉吞薏苡而生禹……”。土家族是眾多少數(shù)民族中的一支，在土家族地區(qū)同樣流傳著許多傳說，如《鷹公公蛇婆婆》、《祖先》（見田發(fā)剛、譚笑著《鄂西土家族傳統(tǒng)文化概觀》一書）：在遠古時代，一次大洪水之后，大地冷冷清清的。人煙瀕臨絕跡，只剩兄妹二人，觀音菩薩就出來勸姐弟成婚，婚后七天七夜，姐姐生下一個血球，兩人將血球碾碎撒在地上，這些血球就變成了一個一個的人，于是土家先民就開始繁衍起來。既然是傳說，也就說法不一，還有如傳說姐弟成婚生下血坨，后將血坨分成十八塊放到十八棵樹丫上長成十八個人；還有傳說是姐弟生下一男一女，男叫譚天飛，女叫譚芝蘭，既而繁衍土家后代。這些雖是傳說，但能說明一點是土家族在遠古時期，無論同宗同姓甚至同親之間都可通婚，這是原始社會時期氏族內(nèi)部通婚的殘存。

在一些地方史、家譜、族譜中也有記載，土家族在同宗同族同姓內(nèi)部是相互通婚的。在同姓通婚中大致存在這樣幾種狀況，即五服以內(nèi)的堂兄妹之間的通婚，我們通常叫做沒脫五服；五服以外的表兄表妹通婚，我們通常叫做脫了五服；在明清以前，這樣的通婚現(xiàn)象比較常見，因為土家族信奉“同姓則同德，同德便同心”即“同心同德”。土家族始終認為同姓同宗是“骨肉親”，俗語說“姑家女，伸手娶”；“舅家要，隔河叫”就表現(xiàn)那一階段同宗內(nèi)部通婚狀況。到改土歸流后，隨著社會制度的變化，土家族婚姻在媒妁禮儀上發(fā)生變化，如“有儀婚者請憑媒妁，兩家通知明白，而后行聘”的禮數(shù)。如《乾隆.鶴峰州志》規(guī)定：“閨閫之教”，可見封建專制下對土家族婚姻限制與教化，嚴格受制官府之命、父母之意、媒妁之言的約束。到了近現(xiàn)代，隨著社會的進步與經(jīng)濟的發(fā)展，加之內(nèi)外文化的交流與融合以及外來多元文化的影響和深入，現(xiàn)代婚姻越來越講求自由化與科學化，土家族的婚姻禮節(jié)雖帶有古時禮儀影子但落后的同宗同姓五服內(nèi)的通婚得以徹底消除。

二、土家族婚俗內(nèi)容與議程

相傳中國最早的婚姻關系和婚禮儀式從伏羲氏制嫁娶、女媧立媒妁開始，《通鑒外紀》載：“上古男女無別，太昊始設嫁娶，以儷皮為禮”。從此，儷皮就成了經(jīng)典的婚禮聘禮之一。之后，除了“儷皮之禮”外，還得“必告父母”，到了商夏，又出現(xiàn)“親迎于庭”、“親迎于堂”的禮儀。土家族傳統(tǒng)的婚姻習俗本“以歌為媒”的方式沿襲許久，如果以改土歸流為分水嶺，官府文告規(guī)定（光緒《長樂縣志》）：“百姓男女年紀相當，又無親屬制服，而男女父母情愿結姻者，必先央媒妁，通知明白，如有不愿意，即止。”從此便有了一套完整的婚姻禮俗。

土家族婚俗雖隨著人們婚姻觀念和婚姻形式的變化以及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或多或少發(fā)生些變化，但土家族視婚姻為男女終身大事，莊重為尚，雖時過境遷，禮儀程序或增或減，或奢或儉，但大致內(nèi)容都圍繞“六禮”而不變，故將古時禮儀沿用至今。

土家族婚俗沿續(xù)至今的大致有如下四個階段：即意向求親階段、行聘訂婚階段、擇日結婚階段、婚后階段。

（一）意向求親階段，古為納采、問名階段：

1、探親

土家族世代長輩，一旦自家有男丁到了談婚論嫁之齡，就會為自家男兒四處打探有無適合自己的兒媳，既要門當戶對，家庭條件和人才相當，又要姑娘聰明伶俐，尤其講究姑娘的“八字”是否與男兒相合，以“討八字”考察男女雙方條件符合與否。

2、求親

在男女雙方父母和媒人的主持下，女方家一旦放話答應“看門戶”，便由男方按“以媒為證”的程序正式可以向女方求親，這時男方備好衣服鞋襪煙酒肉茶，由媒人帶著男子一同到女家拜訪。

（二）行聘訂婚階段，古為納吉、納征階段：

土家族人行聘訂婚，俗叫“認親”，又叫“放爆竹”。 “認親”有大小之分，小認親”又叫“放小爆竹”；大“認親”又叫“放大爆竹”。

1、小“認親”（小放爆竹）。由媒人帶領男子備辦的絹帛、簪環(huán)、果酒并隨攜帶男子庚書（用紅紙開具的男方姓名、出生年月日、男家第幾男字句），男孩到女方家里，先放爆竹，拜祖先、拜親爺親娘，女家收聘之后，同樣會寫好女子庚書，并在庚書后附上“領謝”二字交與媒人回復男方，并在家族內(nèi)公開此門親事，此禮即畢，算是訂下女子終身大事，不得隨意反悔。小“認親”這一天男方必須當天去當天回。

2、大“認親”（放大爆竹）。小“認親”后，男方父母同媒人選擇吉日，帶上男兒和比小“認親”更豐厚的衣服、絹帛、簪環(huán)、果酒等禮物到女家，同樣放爆竹→→祭祖先→→男兒給親爺親娘磕頭禮拜→→向女家的伯伯、叔叔家里去送禮、放爆竹、磕頭請安→→既而新親家相會，格外親熱。當天，女方要辦酒席宴請本家的親族戚友，這叫喝“認親酒”。這天新親家相會，必須留客住宿。

3、送客。大 “認親”之后，女家眾親戚將散去，這時女家不僅要將男家送來的果酒一一按親戚每戶分發(fā)，女方還要贈男方一些鞋子、絲帶、繡花手巾及枕巾等禮物，這叫“送客”。土家人信俗 “田是私田，女是眾女?！币庵^眾親戚從現(xiàn)在起都承認了這門婚事。

4、過門。在“大認親”兩天之后，男方要請女方的父母作客，這叫過門，女方家父母亦稱“過門客”，從此開始兩親家正式走動。

（三）擇日結婚階段，古為請期、親迎階段：

1、求婚。男方要求結婚，時段一般選擇歲末年首。結婚當年農(nóng)歷正月初，選擇吉日要到女方家拜年。拜年時的備上禮物以示求婚。

2、送日子。女方同意這年出嫁后，男方就擇定結婿吉日定佳期送到女方家。

3、忙嫁?；槠诖_定后，男家用名帖開具婚禮單，由媒人送往女家，男方除了開始制備過禮的酒肉、禮布和送給新娘的衣服、首飾等，還要籌備結婚的宴席；而女方則要準備“嫁奩”。

4、過禮?；榍耙惶?，男方請人到女方家送禮，俗叫“過禮”。

5、哭嫁。哭嫁是土家族婚俗的重頭戲，哭嫁的時間長短不一，長達一月或半月短則出嫁前三天，這是土家姑娘離開娘家前一種復雜情感的宣泄，或?qū)Ω改附忝玫囊缿?，或擔心嫁到婆家遭受虐待，哭爹娘、哭哥嫂、哭姐妹、哭叔伯、哭媒人……唱與說、歌與哭、大喜與悲戚真真切切融于一體，如訴如泣凄美動人。

6、戴花酒。在姑娘出嫁的頭一天擺設酒席，親朋好友都來慶賀，加之忙婚嫁的管事幫忙人員要趁在酒席上清點，更為重要的是要為出嫁姑娘 “戴花”，故這一天稱為吃“戴花酒”。

7、壓箱禮。女兒出嫁前夜，母親避開他人眼睛，悄悄來到閨房，叫女兒打開陪嫁箱子的鎖，把現(xiàn)錢或首飾一五一十地壓進箱底以示美好祝愿。

8、辭祖。新娘出閣準備上轎之時，在伴娘的陪護下來到神龕前向祖先三鞠躬，然后原地轉(zhuǎn)身向外三鞠躬，意在向祖先和父老辭別。

9、背婚。姑娘出嫁時，不能踩踏娘家大門檻，要由同胞兄弟或其他同輩至親男子從閨房里背出家門送上花轎。

10、踩斗。也叫“踩斗禮”，即女子出嫁上轎時，將一量斗朝下放在花轎門前，新娘由娘家兄弟背出閨房，肅立在量斗前拜辭祖先和父母等，從斗上踩過去新娘登轎上路。

11、發(fā)親。女方婚嫁事務主持人宣布新娘出嫁起程。

12、柜子搶上前。土家姑娘出嫁，娘家必為女兒制作柜子、箱子、火盆、書案等嫁妝在出嫁路上必須走在最前面。

13、插花掛紅。在新郞新娘舉行婚禮的頭一天，新郎家的親戚朋友應邀前來給新郞頭上插花、身上披紅。

14、攔門禮。也叫“攔門酒”或“一十二道攔門酒”。在男方娶親隊伍將要進入女家大門之前，女方總管事與男方帶賓官之間斗智慧斗酒力的游戲。

15、帶賓。帶賓實質(zhì)就是接親，是土家族青年男女結婚這天被男方請到女方家去娶親的領隊，也叫“帶賓官”或“禮官”。

16、報號。報號是土家族人在給新娘抬嫁妝時抬前端的為抬后端的隨時報告路況的一種獨特的語言方式。

17、迎親拜堂。迎親隊伍到達男方家，由預先安排的兩名和睦、有子女的婦女（土家人稱圓親婆）手牽新娘下轎。

18、壓床。在結婚的頭一晚，男方要請多子多福的中年夫婦在新床上睡一宿，土家人叫“壓床”。

19、鋪床。大喜之日，男方要請附近家庭和睦、人丁興旺的夫婦為新人鋪新床，意在福人能帶來好運。

20、搶床。搶床是青年男女拜堂后進洞房搶坐床沿的禮俗，誰搶到今后誰在家中就能主宰一切。

21、鬧新房?！敖话莺蠋劇钡漠斖恚逭嗄昴信[新房，前后可鬧三天，有“三天不分大小”之說。

22、敬茶。婚后次晨，新郎、新娘還要給宿客長輩獻茶禮俗。

23、拜客。土家族人新婚整喜酒過去一般進行三天，來吃喜酒的一般客人在結婚當天喝完喜酒都紛紛離去了，留下來玩耍三天的客人大都是新郎的至親至戚。

24、參廚。三天婚禮活動結束后，新娘在婆婆、嫂子等人的陪同下，端上裝滿瓜果糕點、手帕紅包等物的禮盆到廚房參拜感謝廚師，廚師一邊接過禮物，一邊唱參廚歌回謝和封贈新娘。

三、土家族婚俗的價值與影響

土家婚俗，把它比喻為一棵參天大樹一點也不為過。它締結著中國西南地區(qū)少數(shù)民族的文明精華，吸取著天地萬物的靈氣，沐浴著東方古國的傳統(tǒng)遺風，生根、開花、結果，盤根錯節(jié)，枝葉繁茂。

“戴花酒”本為姑娘出嫁作梳妝打扮，在姑娘出嫁前邀請三親六戚聚攏一起為姑娘送別道賀，可“戴花”成了這一天的重頭戲。替姑娘“開臉”、“紈髻”，纏頭繩、插銀簪、戴絲帕、上手圈、佩耳環(huán)……總之，姑娘的裝扮是與平常和大眾都不同的“露水裝”：紅紅火火的“露水衣”、精致小巧的“露水鞋”、方方正正的“露水帕”、圓圓滿滿的“露水傘”。男方那頭“插花掛紅”雖沒有“戴花”的繁雜，卻也衣著講究，身穿藍色繡花長袍琵琶對襟衣，外套青布馬褂，腰間系紅布于腹前左右折疊，一派紳士風度。這樣一來，新婚那天，男裝身著“雙龍戲珠”，女裝身著“雙鳳朝陽”，男裝來的“鯉魚躍龍門”，女裝就來個“蜻蜓細點水”。這簡直就是土家服飾文化的大展演，這就是土家服裝秀的大T臺。

“哭嫁”如泣如歌，內(nèi)容十分豐富，無論是對親情的抒發(fā)還是對親人的依戀，都是一部典型的口頭文學珍品，她們哭泣的每一句都是詩。一聲聲哭訴誕生了“十哭”，一輪輪哭訴誕生了“對哭”，哭爹娘、哭姐妹、哭叔伯、哭梳頭、哭出閨、哭上轎……土家姑娘哭出了一部土家音樂劇，哭嫁歌融會在故鄉(xiāng)的每一寸土地里，哭嫁歌飄拂在娘家每一縷炊煙里。

在迎親拜堂儀式中，打鎦子，吹嗩吶，鑼鼓喧天，嗩吶聲聲，鞭炮齊鳴，青年男女在這熱鬧的場面中自然跟著鼓點舞起來，他們動作大方、灑脫、熱烈奔放，鼓聲鎦子聲節(jié)奏明快，響徹庭院，怎不讓土家青年熱血沸騰。土家婚俗，何嘗不是一部活脫脫的歌舞??？

娘家早早給出嫁女準備完備的嫁妝，如抽屜、桌子、箱子、被子、柜子之類，加上鍋碗瓢盆等等廚房用具，在出嫁的頭天就得請手藝上好的師傅為其采扎捆綁，其采扎過程繁復，花樣繁多，一根繩兒扎到底，不許打結不回頭，講求的是男女雙方一輩子姻緣美滿，白頭偕老。采扎過程中小巧家私與粗獷家具的搭配、輕巧飾品與笨重物品的結合，既牢固又美觀，整個采扎過程，其實就是展示土家漢子精湛的手工藝過程，就是顯現(xiàn)土家漢子非凡的設計智慧。為了成為過門后聰慧的媳婦，姑娘早早就開始準備婚后敬獻給婆家的一雙雙繡花鞋，穿針引線，針針留下土家姑娘對未來丈夫的忠貞，千針萬線，線線滲透著土家姑娘一手繡藝的賢德。土家婚俗，何嘗不是一部神秘無言的技藝史？

土家婚俗是土家男女建立婚姻關系必經(jīng)途徑，它是土家男女人生最大喜事，它關涉到家庭美滿幸福，家族香火延續(xù)，關涉整個社會的穩(wěn)定。它反映著土家族的歷史與存在，體現(xiàn)著土家族的心理與精神，具有很大的民族凝聚力。

土家婚俗的整個議程充滿著濃重的人倫思想，它反映著土家族人民的社會交際、人情應酬、親友往來等等生活方式，從求親到訂婚再到結婚，每個階段的每個儀式，都注重人與人的關系，可見其濃重的人文倫理思想，它值得我們?nèi)ズ霌P，值得我們?nèi)ケＷ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