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記憶還是出了問題,半個月前還以為,如果陳招娣真的去世,那將是中國第一位辭世的奧運冠軍,有關那個時代的記憶往往可能已經(jīng)是概念或者是群像了。是郎平糾正了我,幾個話語轉折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提醒我,招娣其實1982年就退役了,在洛杉磯奧運會時,隊伍里已經(jīng)沒有她了,同樣沒有“三連冠”榮耀的還有孫晉芳、曹慧英。我們曾經(jīng)的少年歲月與那個偉大的時代有過充分的交集,但歲月的磨損讓記憶越來越失去本來的顏色。
得知陳招娣去世的消息之后,我在朋友圈中發(fā)了簡短的幾句話,迎來了前所未有的應答,與我年齡相仿的好友們表達更為充分,有一句話甚是準確——“當年英雄們領獎的音樂似乎還在耳邊,我們彩色的世界是由她們打開,她們就是我們少年時的偶像與英雄”,很樸素,很準確。這句話就在我的手機里,也轉化成了節(jié)目中的一段語句。不知為何總有一種暗暗的力量在撞擊著我的胸腔,幾度眼淚險些流下,身在會場時,幾度想起身告知與會大家,陳招娣走了。
清晰地記得32年前的那個深秋,中國女排首奪世界冠軍,我興奮地在教室里拍打著排球,第二天被老師數(shù)次申斥。再有的記憶就是宋世雄老師那慣有的開場灌口了,總之對于代代木體育館我長久以來魂牽夢縈。在朋友圈里,有人回憶,那個年代中國女排是越過老師厚厚的脊背望過去的黑白影像,沒錯,時至幾年之前,中國女排的比賽還可以擁有超一流的電視收視率,雅典和北京奧運會中單場比賽收視率最高的都是中國女排創(chuàng)造的。我一直堅信上世紀八十年代的一份偉大總是那樣特殊,而中國女排就是偉大的理由之一。
今年春節(jié)前后,體育頻道零散地播出了些老女排的比賽,居然又有了難得的好收視,我想那些比賽幫助很多人從容回到過去吧,我們甚至在未來的日子里還需要一次又一次地回去。陳招娣的離去給了大家一次難得的機會,將目光重新投注回那個正在匆匆離去的時代,不是嘛?
我希望有機會可以繼續(xù)采訪老女排的每一位,聽她們講述那個時代里的個人悲歡,愿意聽她們在攝像機關掉之后的那幾句實實在在的牢騷話。那個時代里對于群體力量的感知就是源自一個世界冠軍的獲得,那個時代在哪里,不就是承載在這些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們的身上嘛,她們中的多數(shù)人甘于隱在個人生活的氛圍之中,不愿再面對鏡頭。再給我們一次機會,讓那個正在離開我們的時代腳步可以再慢一些,聊聊曾經(jīng)的歲月,說說之后的旅程,包括被爭議所紛擾的袁偉民,無愧于那個時代的您,同樣應該開口說話。
2014年是老女排奪得奧運金牌三十周年,我們一道為她們操辦一次像樣的聚會,這不僅是她們的需要,也是我們的需要,也是急需一份助力的中國排球現(xiàn)實的需要。哪怕最終僅僅是圍坐,哪怕僅是追憶,哪怕還是調侃袁指導,一定是需要的。話再多就傷感了,最后祝老女排前輩們多福多壽,你們真是我們少年時代經(jīng)歷過的偉大時代中的主角,你們幫助很多中國人曾經(jīng)堅信中國人可以做成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