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我不會說法語》中欲望能指下主體的異化

【摘 要】本文借助拉康對欲望的闡釋，從欲望起初依附于鏡像后來依附于語言及最終欲望即匱乏三方面分析曼斯菲爾德筆下的杜克特在欲望能指下追尋自我完整而不得的過程及這種失敗最終造成了主體異化。本文意在解讀主體在欲望能指鏈上遭受分裂異化，從而質(zhì)詢主體存在的真實性。

【關鍵詞】曼斯菲爾德；欲望闡釋；主體的異化

凱瑟琳·曼斯菲爾德（Katherine Mansfield，1888-1923）被認為是“英國現(xiàn)代短篇小說奠基人之一，并被譽為英國乃至世界最有才華的短篇小說藝術家和風格大師”。[1]1 短篇小說《我不會說法語》講述了主人公杜克特坐在咖啡館內(nèi)沉思，回憶他過去的經(jīng)歷，其思緒在過去和現(xiàn)在兩個時間里跳躍。本文借助拉康的欲望闡釋理論，從欲望起初依附于像后來依附于言及欲望的缺失三方面進一步闡述主體在欲望能指鏈之下遭受的分裂離異，進而叩問主體存在的意義。

拉康的欲望理論和弗洛伊德的愿望概念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弗洛伊德關于愿望的概念在他的關于夢的理論中有著清楚的闡釋。拉康則繼承弗洛伊德關于愿望是無意識愿望的觀點，以此為基礎，認為無意識欲望是一種永恒的缺失。主體的欲望作為一種缺乏的欲望，只有在通過借助鏡像的經(jīng)驗主體獲得了一種整合的統(tǒng)一感后，被整合的欲望才能依附到這種虛幻的像之上。但是只能在語言的維度中，欲望借助能指才能顯示它的存在。然而欲望是無窮盡的，他總是從一個能指滑向另一個能指，消失在空無的維度之中。因而欲望是匱乏的，主體無意識的欲望是永恒的匱乏，使得主體的陷入到更大的無中，最終造成了主體的分裂。

一、依附于像的欲望

拉康認為人的欲望最初是一種破碎的欲望。站在鏡子前，主體通過鏡像對自身獲取了一種整體感，因而其破碎的欲望也就整合到這種統(tǒng)一之下了。杜克特想成為一名作家的欲望在其照鏡時被描述的淋漓盡致：“我站立在鏡子前，雙手插在口袋，對著（鏡中）那位光彩照人的形像說：‘我是一位擁有自己公寓的年輕人，為兩家報紙撰稿，我要向嚴肅文學進軍，我的寫作生涯剛剛開始，我要寫的書將讓批評家都為之震驚，我要撰寫那些從未有人寫過的東西，我要讓我作家的名譽彪炳在這墮落的世界.......?！盵2]49杜克特在鏡像的注視下陳述自己的雄心壯志，令人稱羨的欲望。通過鏡像把現(xiàn)實中到處碰壁的自己和鏡中虛幻的完美自我整合成理想的統(tǒng)一體，并內(nèi)化為主體真實自我而欣然接受。與此同時，杜克特的成為一名成功作家的欲望也在依附在這位虛幻的迷人的鏡中人身上，必須通過他來實現(xiàn)自己的欲望。不僅如此，杜克特的欲望也在另外一種鏡像——來自他人的注視——中得到清晰地體現(xiàn)。在杜克特被房東太太攔截住并索要房租的時候，最后讓他脫身的是在別人的眼中他作為作家的形象：“夫人，我和報紙的編輯九點有個重要的見面，明天我就能給您了......”[2]56在與迪克的初識中，迪克作為對法國現(xiàn)代文學有著特殊研究的作家對杜克特提出了晚餐的邀請，在此期間，他們談論了許多關于文學的問題，甚至涉及到了文學較為深層的問題：關于現(xiàn)代文學需要新的形式。正是在與別人的交往中，自己的作家的身份得到了他人的承認。也是借助他人，主體認識到自己的欲望。

二、依附于言的欲望

在《我不會說法語》中，杜克特在文中提到了他自己的三本書：《不真實的硬幣》、《入錯門》、《遺落的傘》。杜克特的欲望體現(xiàn)在其語言符號的書寫中。這三本書與他的欲望是相指稱的。杜克特小時候受到家中非洲女傭的引誘，事后女傭用小甜餅哄騙他。以致于當他長大后，對金錢有欲望的時候，“那兒總是有位非洲女傭和一間小房間”。[2]50這暗示了杜克特總是依靠與別人的肉體交易來滿足自己的欲望。其欲望是用語言符號書寫的“不真實的硬幣”。在認識迪克之后，他對迪克的同性戀式的愛和金錢的欲望后來卻遭到迪克的拋棄，他對愛的欲望選錯了對象，正像走錯門進入到錯誤的房間，他的欲望得不到滿足因而其轉(zhuǎn)向了下一個能指對象一把“遺落的傘”。杜克特對被迪克拋棄的女友Mouse也有著強烈的感情，還夢見和Mouse共乘一把傘雙雙把家還。可是正如書名所言這把“傘”已經(jīng)遺失了。這就暗示了杜克特的欲望轉(zhuǎn)向了另一個能指。欲望總是無窮盡的，從一個能指滑向另一個能指，追逐了所指的意義。有趣的是，杜克特自己宣稱：“接下來要寫一本詩集” [2]55這也就暗合欲望在能指鏈上將滑向下一個能指。欲望能指的滑動使主體喪失了自己，徒勞的追逐自己的欲望卻喪失在更大的無中。

三、欲望的缺失

欲望源于存在的缺失，只有在語言的建構中，通過能指符號才能追尋欲望的存在。因為無意識是不可察的，只有在通過如夢、圖像、玩笑和語誤等類似于的形式中，主體的無意識欲望是一種永恒的缺失。杜克特夢見在遙遠的海岸邊，Mouse穿著印第安婦女的服飾，正等待他回家。“一個潮濕的夜晚。他們共乘著一把傘一起回家。他們在門口逗留會兒彼此濕潤的臉頰貼在一起?！?[2]67他無意識的欲望定格在他們倆共乘一把傘相互依偎的的畫面。傘給人的印象是用來遮風擋雨，尋求保護與慰藉。傘以及他們相互依偎的畫面都是在場的能指，所指的都是杜克特無意識中的欲望，而欲望源于缺失。杜克特到底缺失的是什么呢？杜克特不時的強調(diào)自己是真正巴黎人的事實。然而從他的外貌：黑眼睛，黑頭發(fā)和橄欖色的皮膚中不難看出他和巴黎人的區(qū)別。實際上他其實是“年輕的波斯人”。[3]274他的內(nèi)心渴望著社會的認同及愛。然而他總是被當做他者而被邊緣化。杜克特這些缺失還體現(xiàn)在他對于人生的看法：”我相信人們就像是一只旅行箱——裝貨打包，開始運送，扔掉，卸下，……直到最后的搬運工把他們?nèi)由献詈蟮牧熊?，轟隆隆的把他們載走……“ [2]44主體是被語言定義和書寫的，他只是言說的工具，如同杜克特眼中的旅行箱，是被充實的和輸送的載體。主體欲望的能指追逐著所指的意義，卻是什么也無法得到。

總之主體的欲望是一種缺失，最初借助鏡像的統(tǒng)一而依附它的上面。后有通過語言的能指鏈，欲望從一個能指滑向另一個能指來尋找其所指的意義。然而欲望是一種匱乏，存在于無的維度之中。欲望的的不斷追尋使得主體陷入更大的空無當中，造成了主體的永恒的分裂。

【參考文獻】

[1]吳晴.外國現(xiàn)當代女作家短篇小說選[M].北京：中國新聞出版社，1985.

[2]Mansfield， Katherine. “Je ne Parle pas Francais .” The Collected Stories of Katherine Mansfield. Herfordshire： Wordsworth Editions Limited， 2006.

[3]安東尼·阿爾伯斯.曼斯菲爾德傳[M].馮潔音，譯.上海：東方出版中心，1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