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十三釵》字幕翻譯中文化信息的處理

【摘 要】隨著跨文化交流的不斷深入，越來越多的中國電影走向世界，贏得了國內外廣大觀眾的認可，這在很大程度上與電影字幕翻譯密不可分。作為人類文化的載體，電影的字幕翻譯必須在時間與空間的局限下最大限度的傳遞文化信息，讓目的語觀眾了解源語文化。鑒于此，本文從目的論的角度出發(fā)，通過研究由張藝謀執(zhí)導的影片《金陵十三釵》的中英文字幕，分析和探討處理文化信息時的三種主要翻譯策略。

【關鍵詞】翻譯目的論；文化信息；字幕翻譯策略

一、翻譯目的論

20世紀70年代，德國的漢斯？弗米爾（Hans Vermeer）創(chuàng)立了功能派的奠基理論——翻譯目的論（Skopostheorie）。其理論包括三個法則：目的法則、連貫法則和忠實法則，其中目的法則為翻譯過程中的第一法則（Vermeer，2000）。翻譯目的論注重的不是譯文與原文是否對等或譯文是否“完美”，是否達到了信、達、雅，或動態(tài)對等，抑或是別的什么特定的標準，而是強調譯文應該在分析原文、原文作者、目標讀者等基礎上，以譯文預期功能為目的，選擇最佳處理方法，即針對特定翻譯目的選擇特定的翻譯方法或策略。在目的論下，翻譯的標準不是靜止固定的，而是動態(tài)的，是隨著翻譯目的的變化而變化。目的論將翻譯定義為一種有目的的信息轉換行為，而評價此信息轉換是否成功，則要看它是否達到其預期的目的（張清宏，2009：73）。繼弗米爾之后，以萊斯（Katharina Reiss）、諾德（Christiane Nord）等為主的“目的論”學者提出了明確的主張。他們認為，為適應譯文文本功能、新的交際環(huán)境和譯文讀者的要求，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應將自己放在譯文讀者的位置上，根據譯文的預期功能來決定自己的翻譯策略，使譯文既能連貫自如地傳達原作內容又符合目的語規(guī)范和文化標準。并且，譯者還可根據需要對原文進行適當調整、刪減甚至改寫。翻譯目的論為譯者順利實施其翻譯策略提供了可行性途徑。

二、電影字幕翻譯的研究綜述

縱觀中西翻譯史上有關影視翻譯的研究，西方在字幕翻譯方面的理論研究開展得比較廣泛和深入，在翻譯策略、翻譯規(guī)范和質量控制方面形成了一定的共識和規(guī)范。與之相比，我國在這方面的研究起步較晚，相對滯后。據筆者統(tǒng)計，國內關于電影字幕翻譯研究的學者主要有麻爭旗（1997），張春柏（1998），錢紹昌（2000），李運興（2001），趙春梅（2002）等。其中，麻爭旗從口語化、人物性格化、情感化、口型化和通俗化五個方面分析了影視翻譯需要把握的基本原則（麻爭旗，1997：84）。張春柏討論了影視藝術語言的即時性、大眾性等特點，并且結合影視翻譯與普通文字翻譯的差別，研究了影視翻譯的性質、原則與技巧（張春柏，1998：50）。錢紹昌在《影視翻譯——翻譯園地中愈來愈重要的領域》一文中，指出了影視翻譯的重要性，呼吁翻譯界對影視翻譯的重視。在文中他分析了影視語言與書面語言的不同點，總結了影視語言的五大特點即聆聽性、綜合性、瞬間性、通俗性和無注性，并且根據多年的翻譯實踐經驗，提出了影視翻譯的七條經驗，認為在影視翻譯時，翻譯的“信、達、雅”三項原則中以“達”最為重要（錢紹昌，2000：61）。李運興在《字幕翻譯策略》一文中，結合其翻譯實踐，對字幕翻譯進行概述后，從時空制約、信息功能及文化因素等三方面分析了字幕翻譯的特點和相應的翻譯策略，并指出字幕翻譯應求在有限的時空里最有效地提供相關性最強的信息（李運興，2001：38）。趙春梅指出了譯制片翻譯過程中最常見的四對矛盾，即口型與內容的矛盾、語序與畫面的矛肩、歸化與異化的矛盾及音譯與意譯的矛盾，并且提出了相應的解決途徑（趙春梅，2002：49）。這些研究成果各具特色，具有其自身的學術價值，但專門針對漢語電影英譯進行的研究較少。鑒于此，本文擬在這方面進行一些嘗試，通過分析《金陵十三釵》的中英文字幕，探討字幕翻譯策略和方法。

三、字幕翻譯策略的動態(tài)實踐

功能翻譯理論采用的是自上而下的翻譯流程：首先把握翻譯任務的全局，衡量影響翻譯的各方面因素，如譯文的用途、面向的讀者、接受譯文的時間和地點、翻譯的媒介等，分析翻譯活動要達到的目的，在此基礎上再研究字詞句的處理方法并確定最終的翻譯策略（洪莉，2007：35）。針對電影字幕翻譯，譯者所翻譯的作品要想取得好的成效，必須把握字幕翻譯的目的。字幕翻譯的最終目標就是要使影片觀眾能借助字幕跨越語言和文化的障礙，看懂影片所要表達的意義，實現(xiàn)跨文化交流的目的。因此為了達到這一目的，在進行電影字幕翻譯時，應靈活應用，采取多種翻譯策略。本文通過對《金陵十三釵》的中英文字幕進行分析，探討處理文化信息時的三種主要翻譯策略。

（一）縮減翻譯法

由于電影字幕翻譯受到時間和空間這兩大因素的制約，在翻譯過程中譯者通常采用縮減翻譯法。Gottlieb將字幕翻譯的縮減式翻譯（the reductive form of translation）分為濃縮、壓縮性意譯和刪除不譯三類。濃縮（condensation），指只譯出原文的精髓要旨；壓縮性意譯（reductive paraphrasing），指用較簡短的語句譯出原話的意義；刪除（deletion），指完全略去不譯。字幕翻譯者需要在對信息接受者的認知力的判斷基礎上，對信息接受者在有限時空中的認知活動無關緊要甚至毫不相關的信息可進行刪減節(jié)略，以凸顯相關性更強的信息（楊苗苗、趙玉閃，2008：258-259）。譯者不能拘泥于源語的形式，在文化信息的處理上要采用目的語觀眾看懂并易于接受的方式。縮減翻譯法在《金陵十三釵》的中英文字幕翻譯中得到了充分體現(xiàn)。

例1：我跟你在一條花船上呆了三年

你足足壓了我三十六個月

譯文：We worked together for three years，|

and you were always more popular than me.

此處采用了濃縮的翻譯方法，即把對目的語觀眾理解語義無關緊要甚至毫不相關的信息進行簡化，以凸現(xiàn)最重要的信息，只譯出原文的精髓要旨。秦淮文化是以“花妓文化”為內涵的水文化，花妓、花船、花燈是秦淮水文化體系的三個基本范式。例子中的“花船”如果直譯，會使目的語觀眾大為不解，而且字幕的時空限制也不允許譯文有太多贅述，故直接譯為“worked together for three years”，同時將重復出現(xiàn)的信息“三十六個月”省去不譯，遵從了濃縮的翻譯方法，符合語境也易于目的語觀眾理解接受。

例2：美花真不是個繡花枕頭

譯文：You are not so foolish after all.

壓縮性意譯省去了目的語觀眾無法接受的文化特征，從而使其順利接受信息，用較簡短的語句譯出原語的意思。“繡花枕頭”出自清朝彭養(yǎng)鷗《黑籍冤魂》第六回：“頂冠束帶，居然官宦人家，誰敢說他是個繡花枕頭，外面繡得五色燦爛，里面卻包著一包稻草。”比喻徒有外表而無學識才能的人。這是個富含中國傳統(tǒng)文化信息的詞匯。由于受時空的限制，字幕翻譯不可能像文學翻譯那樣對繡花枕頭進行詳細的解釋，如果直譯為“an embroidered pillow”，會讓目的語觀眾不知所云。因此，按照壓縮性意譯的翻譯方法，意譯為“foolish”，用簡潔通俗的話語表達了原文內涵。

例3：在翠禧樓都說我跟你是一條心

我跟你還是一條命呢

譯文：Others say I always follow your lead，

I say， we share the same life.

此處是電影中第一次提到 “翠禧樓”，胖美花說這句話主要是為了表達她愿意和玉墨一起，代替女學生去為日本官兵表演。如果簡單音譯成“Cuixi Lou”，會讓目的語觀眾非常困惑，因此按照刪除的翻譯方法，將這一概念省略不譯，同時將“一條心”、“一條命”譯為“follow your lead”、 “share the same life”。譯者在翻譯時對那些影響目的語觀眾理解的信息和源語言文化因素采取刪除的翻譯方法，有效地傳達了重要信息。

（二）異化翻譯法

對于電影中文化信息的處理，譯者在實現(xiàn)翻譯目的的基礎上，可根據語境及大眾的文化背景和認知程度選用不同的翻譯策略。對于在目的語中無法找到合適詞匯進行翻譯的源語內容可以采用異化翻譯法，異化絕不是機械地死扣原文的字面意思，呆板地直譯，而是深入了解電影意象中所承載的文化信息。譯者在進行語言操作的時候應具有深刻的文化意識，《金陵十三釵》的插曲《秦淮景》的翻譯充分說明了這點。

例4：秦淮緩緩流呀

盤古到如今

江南錦繡

金陵風雅情呀

瞻園里

堂闊宇深呀

白鷺洲

水漣漣

世外桃源呀

譯文：Ever since the ancient era，

the river has been flowing gracefully.

It is the beauty of the South，

the elegance of Nanking.

Walk in the famous Zhan Palace，

enjoy the spectacular architecture.

Look at the Colony of Cranes

with water rippling all around.

What a paradise this is.

影片中12位秦淮河女人用蘇州話以蘇州評彈的演唱方式演繹了歌曲《秦淮景》，描寫了秦淮的繁華、金陵的古韻，深深打動了觀眾。歌詞中提到的瞻園、白鷺洲都是秦淮河畔的實景，直接譯為“Zhan Palace”和“Colony of Cranes”。對這些專有名詞的直譯不但不會造成語義不清，反而可以給影片增加新鮮感，滿足西方觀眾對東方文化的好奇心，更深刻地體會到中國地域遼闊，文化博大精深。

（三）歸化翻譯法

在處理文化信息時，由于源語觀眾與目的語觀眾的文化背景存在較大的差異，當異化翻譯法已無法創(chuàng)造最大的語境效果時，譯者應根據語境的動態(tài)性，以目的語觀眾為中心，尋找符合目的語觀眾文化背景的表達方式進行翻譯，即采用歸化翻譯法。

例5：都是釣魚巷的

什么釣魚巷？

就是妓院

譯文：They’re from the red-light district.

What’s that？

It means brothel.

位于秦淮河畔的釣魚巷，相傳是因為明武宗朱厚照曾在此釣魚而得名。直至解放初期，釣魚巷始終和青樓、娼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影片中，這段發(fā)生在兩個女學生之間的對話，第一次揭示出了這群女人的身份，她們來自釣魚巷。如直接將“釣魚巷”譯成“Fishing Lane”，目的語觀眾肯定難以理解。譯者恰當?shù)貙ζ渥隽藲w化處理，用英語中對應的“red-light district”來翻譯，消除了這一文化信息可能給目的語觀眾帶來的陌生感?！皉ed-light district”這個詞語首先出現(xiàn)于1894年美國The Sandusky Register這家報紙上的一篇文章，因為當時妓女會將紅色的燈放在窗前，藉此吸引她們的顧客?！凹t燈區(qū)”是指一個以賣淫為主的地區(qū)，與“釣魚巷”有異曲同工之妙，更能讓目的語觀眾接受。

例6：這洋人還真是個情種

當然了，你沒聽人家講

洋人留胡子，隨便脫褲子

譯文：The Westerner is a playboy.

Of course！Haven’t you heard？

Westerners with beards are the horniest！

“情種”是對所愛戀的對象特別鐘情、矢志不渝的人，多指癡情的男子。而在電影中是一名秦淮河女人對美國人約翰的調侃，暗喻約翰是個喜歡尋歡作樂的人，將其譯成“playboy”，即花花公子，簡潔明了，非常貼切。

例7：我就算覺得不值

人家連茅廁都不讓我們進

我們還護著人家

拿我們的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譯文：I just don’t think it’s worth it.

They wouldn’t even let us use the bathroom，

Yet， we’re supposed to kiss their asses，

And sacrifice ourselves for them？

“熱臉貼冷屁股”是家喻戶曉的一句俗語，指本想討好某人，結果人家卻不領情。在電影中，紅菱說這句話的意思是教會女學生甚至不愿意和她們共用一個茅廁，現(xiàn)在她們要代替女學生去給日本官兵表演，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墒沁@句俗語對目的語觀眾來說，未免晦澀難懂。譯者沒有逐字死譯，而是恰當?shù)夭捎昧朔夏康恼Z表達習慣的說法，做了歸化處理，按照語境的需要譯成了“kiss their asses”。這一短語是美式英語中的一句俗語，指討好某人，諂媚某人，與“熱臉貼冷屁股”的意思不謀而合，使觀眾一目了然。

四、結語

電影，作為人類文化的載體，在傳播世界文化方面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值得欣喜的是，越來越多的中國電影走向世界，贏得國際聲譽并獲得了國內外廣大觀眾的認同。東方世界的美麗與神奇，中國獨特的文化底蘊，得以比較全面的向世人展示很大程度上是與電影字幕翻譯密不可分的。同任何其他類型的翻譯一樣，電影字幕翻譯中的文化信息是翻譯最難處理的地方，這不僅僅是語言之間的轉換，而且很大程度上受到目的語文化需求的制約。本文以目的論為理論基礎，對《金陵十三釵》的中英文字幕進行分析，發(fā)現(xiàn)譯者在處理影片中所出現(xiàn)的帶有顯著文化色彩的詞匯和表達時主要采取了三種翻譯策略和方法。目的論認為翻譯是一項有目的性的跨文化交際活動，翻譯的目的決定翻譯的策略和方法，為字幕翻譯的多樣化提供了理論基礎，具有科學、可行的指導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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