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三月柚花盛開的濃郁香味不同,十月的平和,飄蕩的是另外一種香味。平和琯溪蜜柚成熟的芬芳少了柚花香味的輕盈,更多的是沉靜,宛如經(jīng)歷過世事激蕩之后的淡定。但十月蜜柚成熟的香味也不是可以忽略的,那種微甜、微酸的味道時刻提醒:蜜柚成熟了。平和,從三月柚花開放的“香”城,成為十月的蜜柚城。山野田疇或者大街小巷,要么是碩果累累,要么是整車、整堆的蜜柚,就是三五袋,甚至三五個的蜜柚,也足以吸引目光停留。
蜜柚,作為平和行走世界的重要標簽之一,收獲的不僅僅是味蕾的快感和艷羨的目光。這棵從歷史深處走出的果樹,沒有高大的身影,也沒有筆直的枝干,如果作為風景,其貌不揚的外表不可能給蜜柚太多景仰的目光。但蜜柚不是作為一種風景存在,而是因為它是果樹,它才在歷史的一次次波峰浪谷中留下興衰起伏的身影。曾經(jīng)的朝廷貢品,獲得西圃信記和青龍旗的榮光,那都是平和蜜柚發(fā)展進程中的短暫一瞬。如果說蜜柚的發(fā)展歷程是一副大寫意的風景畫,那些能留下身影的就是潑墨揮毫過程的濃墨一筆,存在有太多的機遇和偶然。1857年,施鴻保在《閩雜記》中寫到“閩中諸果,荔枝為美人,福橘為名士,若平和拋(即蜜柚)則俠客也,香味絕勝”。能夠給施鴻堡留下如此印象,位列閩中三大名果之一,那肯定有其特殊的韻味。而清代曾任福建巡撫的王凱泰寫的詠臺灣特產(chǎn)“麻豆文旦柚”的詩“西風已走洞庭波,麻豆莊中柚子多。往歲文宗若東渡,內(nèi)園應(yīng)不數(shù)平和?!边@已經(jīng)有了更為復(fù)雜的況味,清代咸豐皇帝嗜愛平和縣文旦柚,認為這是天下最佳的柚子,而從平和引種到臺灣的文旦柚享有盛名,期間的淵源不言而喻,同時也多少有了世事滄田的感慨,足以讓王凱泰縱筆疾書,記錄那瞬間的情感曲折。蜜柚,也就在文字的間隙里跳躍自己的身影。
金燦燦的柚果,從平和散發(fā)到各地,成為家鄉(xiāng)飄揚的標志,那是另外一種鄉(xiāng)音。出門在外,看到蜜柚,陡然有了一種親切感,聽到店主招攬生意的呼叫“蜜柚,正宗的福建平和蜜柚”,有種愜意舒服著所有的神經(jīng)末梢,不禁停下腳步,買上幾個蜜柚,甚至在水果攤前就剝開一個,大快朵頤?;蛘哌呑哌叧?,碰到熟悉的,還熱情地遞過去“嘗嘗,我家鄉(xiāng)的蜜柚”,那份自豪,像蜜柚那飽滿的汁水,時刻流淌?;蛟S有平時不善言談的人,因為這蜜柚,不禁也打開話匣子多說了幾句,好像多嘴多舌起來。曾經(jīng)有朋友出差,碰上攤販推銷平和蜜柚,走過去故作神秘地說“我是這蜜柚的‘爹’”,看著攤販一頭不解的霧水,他高興地說:“我是福建平和人,我在家種了許多蜜柚,我不就是蜜柚的‘爹’嗎?”言語中掩飾不住的得意。攤販也哈哈大笑,兩個人就在那里熱情攀談起來,朋友興起,幫著攤販高聲叫賣,還熱情地教人如何識別正宗的平和蜜柚。
不僅僅是身在異鄉(xiāng)的“他鄉(xiāng)遇故知”,蜜柚成熟,像老家屋頂?shù)拇稛?,也像兒時母親召喚貪玩孩子回家吃飯的呼喚,吸引眾多游子收拾行囊,踏上回家路。每每到了蜜柚成熟的季節(jié),許多在外的平和人就回家了,回老家吃蜜柚,成了他們共同的通道密碼,牽扯了太多飄零的腳步,蜜柚成熟季節(jié),成為他們的另外一個“春節(jié)”。聞著蜜柚香,吃幾瓣蜜柚,奔波的辛勞、思鄉(xiāng)的愁苦頓時消解不少,溫馨就在吞咽蜜柚果肉的過程中浸入骨髓,足以在很長的時間里慰藉記憶。離家的時候,或者三五袋,或者數(shù)個蜜柚,他們就把鄉(xiāng)情捎上,把家鄉(xiāng)藏在自己的行囊,伴隨自己從家鄉(xiāng)出發(fā),走向遠方。
每一個蜜柚,都是一枚平和精致的標簽,其間的韻味,宛如蜜柚的各種元素,豐富多樣。圓圓的蜜柚,也就像綻放歡顏的笑臉,不僅僅張揚在平和的土地上,還從平和走向世界各地。每年5億個以上的平和蜜柚,讓許多人記住了平和蜜柚,記住了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