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30年來,小小說這種新的文學樣式,能以星火燎原之勢迅猛發(fā)展,雖然有其特殊的歷史文化背景和社會基礎,但在她初始的萌芽、發(fā)軔以及文體特征尚未完善成型時期,一大批有遠見有責任感的著名評論家、作家的熱情呼吁和參與創(chuàng)作,的確起到了倡導和示范作用。
2006年夏天,我曾拜見中國文學藝術領域的風云人物馮驥才先生,談的依然是小小說。坐落在天津大學一隅的精致現代的“馮驥才藝術館”,展放著代表馮驥才先生文學藝術成就的文學、繪畫作品,這是社會對一位卓越文學藝術家的推崇和尊重。
馮驥才之于新時期的中國小小說,亦可謂是真正意義上的倡導者和實踐者。他曾經創(chuàng)辦過《口袋小說》(小小說)雜志。作為《小小說選刊》創(chuàng)刊伊始的顧問,數年間,馮驥才先生一直以嘉許的目光給予關注和支持,多次給刊物題詞勉勵,并且親自參加鄭州舉辦的小小說活動。在繁忙的寫作、繪畫間隙,在奔走于搶救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公益事業(yè)之余,馮驥才先生曾多次為小小說叢書和選本作序。斷言“小小說不小”,呼吁“請點亮這些星星”。他認為,小小說已經創(chuàng)造出一種文化奇跡,而民間文學生機勃發(fā),正是一個國家民族復興的文化“基礎工程”和“希望工程”,值得大書特書。他說,小小說是以故事見長的,但小小說不是故事。要想區(qū)別于故事,一半還要靠文本和文學上的審美,藝術的空間都是留給個性的。小小說是獨立的、藝術的、有尊嚴的存在。珍珠雖小,亦是珍寶。令我感同身受的是,若干年來,“小小說現象”在一定程度上只是“業(yè)界”的事。所謂的“主流文學隊伍”,認為小小說是泛文學類,或者隸屬短篇的一種,基本上持不置可否的態(tài)度,不認同亦無批評。長期以來,有人稱小小說領域是“圈子”,是“江湖”,是“王國”,或許都有其一定道理,然而無論如何,一種與時代發(fā)展同步的新文體,畢竟從發(fā)軔到興盛,扎扎實實地走出了它漫長而獨特的“長征”之路。
馮驥才先生說:“小小說憑什么能成為一個獨立的文體?它在審美上有怎樣的規(guī)律?一是小中見大。就小小說的思想藝術而言,雖然篇幅不長,卻總要有一個很深刻的思想,或博大,或深遠。二是巧思。不僅僅是指巧妙的結構,而且指小說中作者的思考,如何把小說寫得絕妙、好看,從中顯示作家的智慧。三是有一個意外的結尾。交給讀者想象的空間有多大,小小說的創(chuàng)作空間就有多大。四是細節(jié)。這是小小說的血肉,沒有‘自己發(fā)現的細節(jié)’,小小說的價值就少了許多。五是惜墨如金。要像唐代散文、絕句,盡量用最少的字表達豐富的意思。中國的小說大廈,是靠四個柱子支撐起來的,一個是長篇的柱子,一個是中篇的柱子,一個是短篇的柱子,一個就是小小說的柱子。”
筆記體小說是中國古典小說的一種,因其敘事簡約、篇幅短小、形式靈活、不拘一格的文體優(yōu)勢而倍受讀者青睞,其起源可以追溯到南朝劉義慶的《世說新語》,清代紀昀的《閱微草堂筆記》也是著名的筆記體小說。作為我國新時期文壇的實力派作家,馮驥才的小小說寫作為小小說這種新興文體注入了極大的活力。20多年來,他創(chuàng)作過大量精短的小小說,其中兩組十余篇的“市井人物”,把筆記體小小說推向極致。
正如提到小小說文體的倡導者就不能不提到馮驥才一樣,提到馮驥才的小小說,就不能不提到《蘇七塊》。和此系列的《巧盜》、《大回》等篇目。據作者講,這是難以為繼的一種寫法,太過嘔心瀝血,可遇而不可求,所以不再輕易續(xù)寫。馮驥才的現代筆記體小小說作品,具有深厚的民族文化底蘊,猶如一幅幅精雕細刻的民俗畫,多為廣大讀者津津樂道,堪稱當代小小說名篇,用“言近旨遠,大義微言”來形容是毫不過分的。他的系列小小說《俗世奇人》實屬絕品,把小小說這種新興文體的優(yōu)勢開掘得淋漓盡致?!端⒆永睢?、《張大力》、《好嘴楊巴》、《酒婆》等,具有引人入勝的可讀性,往往給讀者帶來閱讀驚喜。
讀馮氏的作品,聯想到作者夜以繼日地為搶救非物質文化遺產奔波呼吁,不能不產生出欽佩之情。
2003年,馮驥才先生獲“首屆小小說金麻雀獎”;2007年5月,在第二屆中國鄭州·小小說節(jié)上,馮驥才先生又榮獲“小小說事業(yè)終身榮譽獎”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