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為魯迅出殯撐持靈柩的中國現代著名作家、翻譯家、出版家、教育家黎烈文,抗戰(zhàn)時期在福建永安山城度過7年的艱難時光,以“推重車上峻坡”的精神,為永安抗戰(zhàn)文化作出了突出貢獻。
創(chuàng)辦的改進出版社成為抗戰(zhàn)文化的重要推手
黎烈文,小名六曾,生于1904年5月31日,湖南湘潭人,筆名有亦曾、維克、尊寒、林取等。少小好學,17歲就發(fā)表小說。1919年入上海商務印書館做謄抄、校對。1925年留學日本,1927年留學法國,1931年獲巴黎大學研究院文學碩士學位。1932年春回國,先任法國哈瓦斯通訊社上海分社法文編輯,后應《申報》館總經理史量才之邀,任該報副刊《自由談》主編,經常發(fā)表魯迅、瞿秋白、茅盾、鄭振鐸、陳望道、葉圣陶、巴金等進步作家的文章。他在魯迅等幫助下,先后與他人合辦《吶喊》、《譯文》、《海燕》、《中流》等抗戰(zhàn)刊物并參與左翼作家的諸多活動,在20世紀30年代被譽為上?!拔膲挥率俊?。
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的1938年春天,黎烈文應福建省教育廳廳長鄭貞文之邀,來到福建,先在省教育廳任視導員。5月,黎烈文隨福建省政府內遷,從福州來到閩中山城永安縣。1939年2月,黎烈文出任省政府出資創(chuàng)設的改進出版社的社長兼發(fā)行人。他決心利用這塊陣地推動抗戰(zhàn)文化的發(fā)展,建立東南地區(qū)文化據點。
改進出版社社長辦公室和經理部、發(fā)行部設在永安城北門撫溝街23號,是一棟有臺階的平房,工作條件簡陋。黎烈文住在辦公室的后半間的一條狹長的過道里,剛夠擺下一張單人床、一張小桌子和一個面盆架,晚上他與在縣城上學的兒子黎念之就擠在這里。當年曾與他共事的趙家欣說:“我對黎烈文先生仰慕已久,初到永安,即以相見恨晚的心情去拜會他。黎先生中等身材,略顯肥胖,儀態(tài)莊重,待人客氣而矜持。”
為避敵機轟炸,后來,改進出版社編輯部和印刷所搬到離城三四公里路的蝦蛤村。編輯部設在村中一座古老的黃家祠堂里。蝦蛤村是一個虎獸出沒和瘧蚊作祟的小山村,出版社的辦公條件非常差。盡管如此,為籌辦出版社急需的物資,黎烈文經常抱病掙扎著跑廣州,赴桂林等地采購。
在黎烈文的艱苦努力、悉心經營下,改進出版社創(chuàng)辦了《改進》、《現代文藝》、《戰(zhàn)時木刻畫報》3本期刊,還從省教育廳接辦了《現代青年》、《現代兒童》、《戰(zhàn)時民眾》3本期刊?!?mark name="bdd8252b1705db3330643a7e55ca5cf5">改進》是大型綜合性刊物,其余刊名冠以“現代”或“戰(zhàn)時”字樣,這“現代”和“戰(zhàn)時”體現了黎烈文要用現代的新思維來表達抗戰(zhàn)的決心。這些刊物,多是抗日與做學問相結合的文化平臺,也是普及性的宣傳抗日救國的通俗讀物。
據粗略統計,在改進出版社鼎盛時期,一年間就銷行本版圖書雜志37.7萬多冊,外版圖書雜志3.88萬冊。當時在福建省內就設有3個營業(yè)處,3個總經銷處,省外往來同行多達300余家。
由于黎烈文及其同仁的共同努力,使福建戰(zhàn)時省會永安,逐漸成為一個推動我國內地抗戰(zhàn)文化的據點。
改進出版社出版的刊物,內容充實,選材精審,印刷完美,備受讀者歡迎,也使永安成為與重慶、桂林、昆明等地齊名的抗戰(zhàn)文化的重要陣地,成為飄揚在我國東南諸省上空抗戰(zhàn)文化的一面旗幟。
廣納中共等各階層進步人士加入改進出版社
在永安任改進出版社《戰(zhàn)時木刻畫報》主編薩一佛指出:共產黨員在改進出版社是起到了一定的領導作用的,改進出版社就是得到共產黨的支持,才團結了一些作家,組織了一批力量,才出了許多好書的。中共黨的東南文委書記邵荃麟曾指示要盡量利用官方或半官方辦的刊物宣傳黨的抗日主張。他早先委派進步作家王西彥到永安主編《現代文藝》,邵托他帶去了許多稿子,具體幫助和支持改進出版社,把《現代文藝》辦成當時發(fā)行量最多,戰(zhàn)斗性最強,影響力最大的抗戰(zhàn)刊物。薩一佛特別指出,主編《現代青年》的地下黨員盧茅居“在改進出版社的各項工作中,都發(fā)揮了很大作用”。他在改進出版社的許多刊物上,都寫文章,分析抗戰(zhàn)形勢,而且出主意,如怎樣對付圖書審查等。
除廣納共產黨人之外,黎烈文還以“涸轍之鮒,相濡以沫”的心情,誠心吁請廣大文化界人士來永安“到這里來耕耘、墾拓”。例如1939年邀請王西彥為《現代文藝》主編,同年接納女作家許粵華入改進出版社,1942年聘請趙家欣為改進出版社《現代青年》主編,等等。這充分表現了黎烈文惜才、愛才。
黎烈文深知抗戰(zhàn)期間文化人生活的困難,從不削減稿費標準,而是想方設法開源節(jié)流,節(jié)省開支。從《現代青年》的改版就可以窺見他的這一番苦心。他在《現代青年》改版啟事中說:“由于紙張及印刷費日益昂貴,雜志、書刊虧損很大,但為了顧及讀者的負擔,不愿加價。因此從本期起,決定把每面的行數從16行增加到20行左右,同時把每期的面數減到80面。這樣的結果,我們曾計算過,雖然面數略有減少,可是字數卻反而增加了一萬光景。對于讀者,這是一件非但沒有損失,反而有著相當益處的事。”
辦好改進出版社的《改進》、《現代文藝》等刊物
1939年4月1日創(chuàng)刊的《改進》半月刊(后改月刊)是一份政治、經濟、社會、科學、文藝的綜合性期刊?!陡倪M》創(chuàng)刊初由黎烈文任主編,吳朗西、陳東帆、周學普等任編委。第5卷第12期起由沈煉之任主編。第7卷至第12卷第4期仍由黎烈文任主編,倪師壇、鄭庭椿為編輯。當時的永安交通困難,文化落后,物資匱乏,想辦這樣一個大型的綜合性刊物,是十分困難的。
黎烈文在《改進》創(chuàng)刊號發(fā)刊詞《我們的希望》中說:“《改進》的內容是想對抗戰(zhàn)和建國兩重工作都能有些許貢獻。我們除盡量提供一切和抗戰(zhàn)有關的材料外,同時決不忽略各種專門學問的研究?!彼€在發(fā)刊詞中提出了“使中國在思想學術各方面迅速地趕上歐美先進國家,可使中國迅速地現代化”的設想。
所以,《改進》雜志撰稿人多為有名望的進步學者、作家、記者,其中有郭沫若、朱自清、錢俊瑞、馮雪峰、何其芳、馬寅初、周予同、金仲華、胡愈之、臧克家、戈寶權、章乃器、千家駒、黃藥眠、宋之的、胡風、老舍、艾青、蕭乾、張?zhí)煲?、艾蕪、?、葛琴、司馬文森、王亞南、羊棗、石西民、聶紺弩、范長江、邵荃麟、巴金等等。改進出版社的廣告說,《改進》是“國內外文章精華之總匯,各部門知識之寶庫”。
在黎烈文的辛勤耕耘下,改進出版社書刊不僅在福建,而且在桂林、重慶、甚至延安等地都有很大影響,對當時抗戰(zhàn)文化運動有很大的推動。與黎烈文一道共事的作家王西彥曾說:“在當時的情形下,政治環(huán)境既十分險惡,物質條件也極端缺乏,還有交通的阻隔和其他種種不易克服的困難,在永安那么一個偏僻的小山城和蝦蛤村那么一個破舊的小祠堂里,作為主持人的黎烈文,的確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p>
《改進》發(fā)表過不少有價值的時事和學術文章。如:胡愈之的《論目前的國際形勢與中國》、《汪逆?zhèn)谓M織成立以后》,馮河清的《在時代轉換點上的中國》,馬寅初的《中國統制物價問題》,王亞南的《研究社會科學應有的幾個基本認識》、《中國經濟思想評論》,陳范予的《科學與人生》等。第1卷1至6期的“半月談話”由黎烈文撰稿,對抗戰(zhàn)問題有所論述,通俗易懂,頗受歡迎?!陡倪M》自1939年4月創(chuàng)刊至1946年7月25日終刊,共出105期(其中有7期是兩期合刊本)。
1940年4月,改進出版社《現代文藝》月刊創(chuàng)刊,由王西彥、章靳以先后任主編。該刊始終得到邵荃麟的全力支持,最初幾期稿件大部分由邵荃麟組織,從浙江寄來。黎烈文對王西彥的工作很支持,除在組稿與發(fā)行工作方面出力外,還親自動手寫文章,發(fā)表了幾篇很有見地的短論和譯作。《現代文藝》“以‘雪里送炭’的苦心”,竭盡全力實踐著“人類精神最偉大的鼓勵者和創(chuàng)造者”的事業(yè),“保留了一個偉大民族在苦斗中的血肉與吶喊”?!冬F代文藝》以較多的篇幅發(fā)表進步作家或共產黨員作家的作品,諸如維山(馮雪峰)、張?zhí)煲淼恼撐模嗟脑?,邵荃麟、聶紺弩、駱賓基、艾蕪的小說,巴金、李廣田的散文等作品?!冬F代文藝》先后發(fā)表了中短篇小說80多篇,散文60多篇,新詩100余首,通訊報告40多篇,外國作家作品評介30多篇,在文藝理論上也有突破,作出了貢獻。
由于《現代文藝》以較多的篇幅發(fā)表了不少當時進步作家,有的還是公開或半公開的中共地下黨員作家的作品,黎烈文擔了不少風險。例如在發(fā)表邵荃麟的四幕劇《麒麟寨》、艾青的詩歌《兵車》、王西彥的小說《死在擔架上的擔架兵》、谷斯范的小說《至尊》和唐弢的雜感《株連草》后,就不斷地遭到國民黨頑固派的指責、控告。黎烈文總是默默承受著責難,而對出版社的同仁卻真誠保護。為了配合“舊社會的改革和新理想的實現”的宣傳,黎烈文翻譯了一些具有較深刻的社會思想的作品,如巴爾扎克的長篇小說《鄉(xiāng)下醫(yī)生》等,宣傳理想社會。
《現代文藝》創(chuàng)刊后,共出版33期,其發(fā)行量高達一萬份,為當時發(fā)行量較大的刊物之一。1942年12月???。
除辦好《改進》、《現代文藝》月刊外,1939年9月,改進出版社從省教育廳接辦了《現代兒童》月刊。11月,又接辦《現代青年》月刊,出新一卷第一期。該刊先后由盧茅居、卓如、倪師壇、楊昌輝、陳培光、趙家欣任主編?!冬F代青年》針對青年的特點,設了“卷頭語”、“中國與世界”、“科學知識”、“自學指導”、“抗戰(zhàn)與青年”、“史地常識”、“青年文藝”、“青年修養(yǎng)”、“青年信箱”等欄目,以“滿足其旺盛求知欲望”,“補學校教育之不足,或給失學青年以業(yè)余的進益”。其“青年園地”欄目先后發(fā)表了80多位青年作者的100多篇作品,增強了廣大青年寫作的興趣,受到青年朋友的普遍歡迎。1942年10月15日出滿三卷后???。
1940年1月改進出版社從省教育廳接辦《戰(zhàn)時民眾》,為半月刊,由姚勇來主編。1941年9月改為單行本。主要撰稿人有沈 璋、徐君梅、達仁、蔚青、趙芷廠等。它的內容通俗,很適合民眾口味,先后辟有“談話”(后改短論)、“好事分析”、“抗戰(zhàn)故事”、“現代知識”、“民眾茶館”、“謎語”、“詩歌”、“木刻”等欄目,尤宜于對廣大農民的宣傳。1940年4月編輯的《討汪特輯》,撻伐汪偽之流投降賣國行徑,在民眾中產生較大影響。
冒險掩護幫助中共地下黨人
1940年六七月,中共浙江金(華)衢(州)特委被破壞,中共中央東南局通過浙江省委通知中共東南文委書記邵荃麟緊急疏散,但邵荃麟妻子、地下黨員葛琴有孕在身,北上困難?;谒麄冞^去曾接到黎烈文邀請加入改進出版社工作的信函,于是,他們決定南下福建,地下黨員杜麥青與他倆同行。他們到達永安后,入住一家高級旅館“中南旅運社”稍作休息。
其時,國民黨福建省保安處長黃珍吾早已接到浙江省黨部協捕“共黨首要分子邵荃麟和葛琴”的通報,并向國民黨福建省政府主席陳儀作了報告,正等著陳儀批準逮捕他們。這時,黎烈文忽然接到邵荃麟電話,說他已到永安,要求設法安置。黎烈文急找王西彥磋商,先由王西彥與邵、葛夫婦會見,后黎烈文立即到上吉山陳公館向陳儀請示。
王西彥后來回憶說:“荃麟同志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地下黨員,他是黨的東南文委書記,受到國民黨特務組織的嚴密監(jiān)視,這一點黎烈文是知道的,陳儀也決不會全然無所覺,福建省保安處更是虎視眈眈地等待下手的機會。當時正是‘平江慘案’剛過、皖南事變前夕,政治形勢的險惡可以想見。在未得到陳儀的表態(tài)以前,黎烈文不便和荃麟見面。來往商談都由我居間奔走。幸好很快黎就從陳儀那里取得了‘約法三章’:一是可以留下邵、葛兩人,但杜麥青須立即離開;二是留下后不能從事政治運動;三是邵、葛兩人在福建范圍內是安全的,一出閩境就責任自負?!?/p>
黎烈文見陳儀時,把邵荃麟的政治問題說成是一般問題,把浙江省黨部對他的通緝說成是出于個人恩怨。陳儀聽信其言,當即表明許可,終于使邵荃麟夫婦轉危為安,在永安落了腳。陳儀為什么能夠這么做呢?大概和1938年10月,陳儀代表國民黨省政府和中共代表共同簽訂國共合作,共同抗日的“地方協議”有關。在當時國共合作的政治大背景下,不拘一格,大膽任用、容納共產黨員、左翼進步人士,是允許的,陳儀主政福建,這樣的事也不是少數。
黎烈文聘請邵荃麟為改進出版社編輯,并且預支給葛琴擬在改進出版社出版的小說《生命》的稿費,以此作為杜麥青前往安徽去找新四軍的路費。為了此事,當時國民黨福建省執(zhí)委主任委員陳肇英就公然說黎烈文是“有名的共產黨”。黃珍吾并沒有就此罷休,不久,再次向陳儀請示,要逮捕“共黨首要分子邵荃麟和葛琴”。黎烈文知道此事后,和王西彥商量對策,決定還是由黎烈文去找陳儀。因為只要陳儀不點頭,保安處長黃珍吾就不敢下手。陳儀還是說,邵荃麟、葛琴在永安如不搞政治活動是安全的。由于黎烈文冒險相助,邵、葛夫婦才得以安全在永安指導并親自參加抗戰(zhàn)文化活動達半年之久。他們的愛女邵小琴也在永安出世。
1941年春,邵荃麟夫婦接桂林“國際新聞社”發(fā)來要他們火速赴桂林開會的電報,其實是組織令其撤離的指示。黎烈文挽留不成,于是在永安城南一家菜館給他們餞行,并為他們沿途做了周到細致的安排。他特意囑咐當時任出版社總務主任的妹夫張介生找一條民船,半夜悄悄送他們上了船,沿著九龍溪逆流而上,再轉道長汀、吉安、南雄到衡陽,最后轉至桂林。
張介生后來回憶道:“他(黎烈文)當時只對我說,出版社有兩個人有要事出差,半夜走,事關重要,不要讓外面知道。我對妻子友元說出了我的疑點,也可能烈文對他妹妹說了,而對我保密,所以友元對我說:你別管什么事,只是慎重些就是。”王西彥也說:“黎烈文能為被通緝的‘重要共黨分子’奔走,給身處險境的共產黨員安排出走,這不能不說是需要置個人安危得失于不顧的勇氣,表現出一個知識分子富于良知和正義感的好品質?!?/p>
在國民黨頑固派的打擊下改進出版社人走茶涼
1942年夏,改進社處于刊停人走,徒存其名的狀況:《戰(zhàn)時民眾》和《戰(zhàn)時木刻畫報》早在1941年9月停刊。姚勇來、薩一佛已離去,《現代文藝》主編王西彥也于1941年底離開永安前往桂林,改由章靳以任主編,但他在南平的省立師專任教,很少來社?!陡倪M》由黎烈文主編,兩位編委沈煉之、鄭庭椿在省研究院工作,編輯業(yè)務由助理編輯倪師壇負責。這時改進社編輯部和印刷所已由蝦蛤村遷入城內撫溝街,編輯部設在一個不大的房間里,只有趙家欣、倪師壇和許粵華上班。這時《改進》也無奈常登省政府廳局長的官樣文章。到1942年底,《現代文藝》和《現代青年》也先后??Zw家欣也離社了。改進社只剩下黎烈文和許粵華夫妻分任主編的《改進》和《現代兒童》,以支撐門面,而單行本幾乎不再出版。
改進出版社由輝煌跌入低谷,主要原因是20世紀40年代初期政治環(huán)境更趨險惡,抗戰(zhàn)轉入相持階段以后,國民黨頑固派掀起了反共逆流。1941年7月國民黨福建省政府成立圖書雜志審查處,進一步加強了對文化出版方面的統制。就黎烈文個人來說,他在20世紀30年代曾是上?!拔膲挥率俊?,以左翼作家面目聞名于世,在永安,國民黨省政府大小官員都曉得他,有的人在公開場合還以此來譏諷他。險惡的政治環(huán)境使黎烈文不能再有所作為,他只能以消極和退讓來謀求改進出版社的生存。1945年7月中旬,國民黨制造的“永安大獄”事件爆發(fā),改進出版社發(fā)行部經理李力行被抓。黎烈文一方面囑咐員工不要外出,一方面自己也做好了被捕的準備。據鄭庭椿分析:“黎烈文此時表面十分鎮(zhèn)靜,沉著應對國民黨的政治壓力,這樣卻更能貫徹其推動進步文化活動的初衷,更有利于抗戰(zhàn)工作,同時也就避免了改進出版社的更大損失?!编嵧ゴ徽J為,改進出版社后期的減少活動,漸趨退卻,是惡劣環(huán)境和政治壓力造成的。
“永安大獄”發(fā)生后,有人責難黎烈文不努力去營救出版社部門經理李力行和羊棗等人。鄭庭椿認為,黎烈文何嘗不想營救被捕人士,不是不為,而完全是不可為。一是當時“陳儀已去,吉山路斷”,不能再上省主席公館所在地吉山去通融了,走上層通融營救已不可能;二是下令逮捕的是國民黨第三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顧祝同,來頭很大,下屬不敢輕易放人;三是當時一些思想進步的愛國青年,有正義感的進步人士,包括有的地下黨員都相繼撤離,在這樣的情況下,讓一介書生去救人,未免過于天真和苛求;四是黎烈文在上海和永安的左翼印象和知名度,本身目標就夠大,在白色恐怖中,有可能被捕入獄,哪有辦法營救他人呢?
1945年10月,改進出版社遷往福州。1946年春,黎烈文應國民黨臺灣省行政長官陳儀之召,赴臺灣,任《新生報》副社長。不久,因得罪了報社上司而被迫辭職。后來任臺灣文學教授。他在臺灣,生活很不如意。在臺20余年,潔身自好,除教書外,進行法國文學的翻譯工作。他不求聞達,埋頭教學、寫作,培養(yǎng)出不少優(yōu)秀弟子,譯作頗豐,有《西洋文學史》、《法國文學巡禮》等文學譯著30多部。1969年11月5日,黎烈文中風癱瘓,失語呆滯,食管進食,臥床3年,于1972年10月31日晨6時去世,享年68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