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在基姆的身上,我們不僅可以看到不同文化交融的縮影,同時還能看到在當時的印度社會所普遍表現(xiàn)出來的現(xiàn)狀和問題。
約瑟夫·拉迪亞德·吉卜林是英國著名的短篇小說大師,小說《基姆》是吉卜林最后一部印度題材的小說。在整部小說中,作者吉卜林十分注重將東西方的文化進行融合和展現(xiàn),塑造了小說主人公基姆的形象。在小說中,主人公基姆既是一個東西方文化集中融合的載體,也是體現(xiàn)時代背景下社會集中變遷的人物??梢哉f在基姆的身上,我們不僅可以看到不同文化交融的縮影,同時還能看到在當時的印度社會所普遍表現(xiàn)出來的現(xiàn)狀和問題。由此也就為小說的深刻性添加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通過文化視角的審視,我們能夠?qū)⑿≌f的主人公基姆放在一個文化夾縫中的獨特地位。通過小說故事情節(jié)的構(gòu)造和主人公本身被賦予的定位和塑造特點,我們能夠進一步的理解小說主人公基姆的文化屬性、社會地位以及他的整體人物特色。
吉卜林《基姆》
在小說《基姆》中,吉卜林塑造的主人公基姆十分特別。單從出身上來看,基姆無疑流淌著英國的傳統(tǒng)血液,是不折不扣的英帝國一份子。但是由于他出身在印度、成長在印度,所以在基姆身上就被打下了不可磨滅的印度烙印?;返纳陀《仁遣豢煞蛛x的,同時他本身也為印度所深深地吸引。基姆對印度的熟悉程度遠遠超出了他應(yīng)當繼承的英國文化,他甚至可以在印度的各個地方做到生存上的游刃有余,尤其是在印度不同的階層和種族之間,基姆的生存能力和那種游刃有余的靈性更是成為他天賦異稟的才能。基姆用他的兩重身份來掩飾他的殖民間諜活動——“大游戲”。青年時期的基姆能夠靈活地生存在印度的任何種族和階層中,而這樣的基姆對于大英帝國來說簡直就是難能可貴的當?shù)鼐€人,于是他的價值之于大英帝國就是成為一個土著人。而他對于自己生活和夢想的追求以及他所追隨的喇嘛,又使他成為一個虔誠的門徒。隨著故事的發(fā)展,主人公基姆對自己的身份不斷地進行著思考。他認可了馬哈布所說的:“曾經(jīng)是洋大人就永遠是洋大人”,對于基姆來說,他接受的教育實際上是為了給他安排特殊的工作——為帝國的事業(yè)服務(wù),而他所倚賴的正是他這種獨特的雙重身份和文化知識。在基姆的內(nèi)心深處,他很清楚自己的血脈和祖籍,并且始終牢記他父親的話,將出生證明和護身符隨身攜帶。最終完成大英帝國賦予他的使命,從外國間諜身上獲取了重要的文件,從而正式參與了大英帝國的海外殖民。
文化夾縫中生存的基姆
吉卜林塑造的主人公基姆形象是一個勤勞和正直的人物角色。在這樣的設(shè)定中,其實也體現(xiàn)了作者吉卜林理想中的殖民主義形象:無私的、充滿了政治親和力的人。在他塑造的主人公基姆的身上,呈現(xiàn)出來的是兩種文化交替融合?;烦錾碓谟《?,他對印度的一切都頗為熟悉,長期的生活使他完全融入到了印度的土著居民中,包括對印度的生活習慣和語言的充分熟悉。同時,由于基姆的出身是英國人的不爭事實,他也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心底要堅持的信念。所以就小說本身塑造的情節(jié)來說,基姆無疑是完成這個重要任務(wù)的合適人選,他具備徹底而有效率地完成帝國交給自己任務(wù)的絕對能力?;吩谟⒂∥幕蝗诘那疤嵯聸]有受過很完整的教育,而受過西方大學教育的巴布大人反倒成為被嘲弄的對象。更不用說那些表面愚昧、不知開化的民眾了?;飞砩纤淼牡男蜗蠛拓熑?,實際上是一種建立在印英文化之間的“白種人”的責任,他需要為本身所代表的大英帝帝國樹立作為白種人在殖民地取得勝利的榮耀,同時為大英帝國的殖民行為確立合理性和優(yōu)越性,所以總的說來,在基姆身上出現(xiàn)的這種文化的融合性,在英國文化與印度文化之間的穿梭實際上是為大英帝國的殖民利益服務(wù)的。
就吉卜林的創(chuàng)作來說,小說《基姆》中主人公基姆的形象整體上是和諧的。印度古老的博物館在英國殖民主義的大炮下本來應(yīng)當呈現(xiàn)出一種無奈和古老文明陷入戰(zhàn)火中的無奈感,而作者在處理的時候,用近乎兒童的眼光來處理的這個情形。用了“噴火龍”和“妙物”分別來象征英國殖民主義的炮火和古老印度的文明。這樣有利于削弱針尖對麥芒的尖銳程度,營造出一種相對和諧的氛圍。在這樣的氛圍中,小說塑造的主人公基姆就具有了某種較為柔和的包容色調(diào),對印度和英國文化的融合就成為其相對柔軟的一種展現(xiàn),也體現(xiàn)出了作者本人的對殖民主義的一種態(tài)度,他希望殖民主義應(yīng)當是融合的,同時是柔和的。
兩種文化的融合愿景
在小說《基姆》中,無論出于作者展現(xiàn)自身意愿的需要,還是作者對人物本身塑造的需要,展現(xiàn)出來的都是作者對兩種文化構(gòu)建上的融合與重組。在這樣的重組中,基姆這個主人公體現(xiàn)出來的是一種印英一體共抗沙俄的勝利。在小說《基姆》中,基姆生存的周圍環(huán)境相對是比較和諧的。在基姆的生活環(huán)境中,大部分的印度人對英國人持有較為信任的態(tài)度。他們對周圍所涉及的生活用品表示接受和放心。而就當時的社會情況和歷史背景來看,印度實際上是英國殖民統(tǒng)治下的傀儡國家,也就是說,其工業(yè)制造和生活所需都來自大英帝國的支持。對自我生活的認可和對生活用品的支持實際上就成為對大英帝國的友善和信任。在小說中,平日里粗魯無禮的英國士兵也被作者塑造成為一種文明的形象,在相關(guān)的情節(jié)和描述中,作者寫到,“除非喝醉酒,否則他們不會打人”。
小說中一直企圖刻畫的一種情景實際上是印度對于英國作為殖民者的認同。也是作者希望英國的殖民主義得以合理存在并尋找到其中優(yōu)越性的愿景體現(xiàn)。在小說中,作者描寫了一個較為典型的人物——西藏喇嘛。在作者對基姆的刻畫中,這個人物是必不可少的。喇嘛實際上代表的正是印度人的一種象征,包括他們的民族信仰和精神寄托,而基姆在整部小說中都被賦予了一種“當?shù)刂趁裾摺钡纳矸?。這個喇嘛是誠實的,而基姆反倒狡詐,時而愛撒謊。在小說中,基姆被喇嘛的誠實和單純打動了,答應(yīng)幫他尋找夢想,基姆建議老喇嘛去博物館尋找他所要尋找的東西。老喇嘛按照基姆的建議前往,其自身所具有的嚴肅莊重和修養(yǎng)深深打動了博物館的館長,館長贈予了老喇嘛重要的東西,可以幫助他尋找夢想。這類情節(jié)的設(shè)置實際上也可以看做作者對印度和英國殖民者之間友好融合的一種愿景,他將這樣的愿景通過基姆和其他的典型人物表達出來,使基姆成為一種融合愿景的載體,一方面接受了印度本土文化,一方面也傳播著英國的殖民者文化。
基姆的塑造與分裂
基姆的形象塑造在作者吉卜林的筆下不僅是一種建構(gòu)的過程,同時也是一種解構(gòu)的過程。不僅僅是塑造基姆的形象,而同時也給這個形象賦予了一定的分裂色彩來達到加深作品寓意和主旨的目的。在吉卜林塑造的主人公基姆身上,并存著分裂的兩種人格——土生土長的印度人和來自遙遠大英帝國的白種人。基姆在印度人的生活圈子中說印度的語言,有著和印度人一樣的行為習慣;在英國人之間則可以進行自由的角色轉(zhuǎn)換,這樣的分裂人格集中表現(xiàn)在了基姆一人的身上,兩種人格之間同樣存在著競爭與碰撞、掙扎與較量。在基姆身上,實際上存在的是較為明顯的兩種文化掙扎和碰撞中的西方中心主義思維,既對大英帝國的殖民侵略不完全贊賞,又為自己屬于大英帝國的血脈而產(chǎn)生一種遙遠的歸屬感。這種西方中心主義的思維特點和心理品質(zhì)都集中在了吉姆一個人的身上。
基姆對自己的身份認可不僅僅來自一種遙遠的祖國關(guān)聯(lián),同時也具有深刻的文化身份探尋?;吩谧约荷詈桶l(fā)展的過程中也在不斷地尋找自身的定位,出身于印度社會的他對印度的一切都游刃有余,同時又心甘情愿地承認他的大英帝國的身份和血統(tǒng)并可能以此為傲。這都使得基姆在對自己的文化身份的判斷和認同上處于一種掙扎碰撞的分裂之中。在小說中基姆也不斷問自己了一個問題“誰是基姆——基姆——基姆?”這體現(xiàn)出基姆對自己的真正身份歸屬的質(zhì)疑和探尋。作者在小說《基姆》中,也對印度本土進行了描寫,他寫到對印度的印象時說,印度是“沒有形狀的、灰蒙蒙的一大團”,這都使得印度本土的狀況得到了真實的呈現(xiàn),這是作者印象中印度的整體氛圍和混亂的社會現(xiàn)象。而小說中的基姆似乎也在這樣復(fù)雜和混沌的環(huán)境中一度迷失了自己的身份,尋找自我認同和文化身份的確立。最終,在不斷的斗爭和掙扎中,基姆選擇了幫助大英帝國完成間諜的任務(wù),也就是說在痛苦的掙扎和拉扯中,經(jīng)歷了迷茫和探尋,基姆還是將自己定位為一個西方中心主義視角下的白人種族服務(wù)者,從而完成自己似乎更像與生俱來的民族使命。雖然這個使命對作為殖民地印度的影響還未可知,但基姆在這個過程中經(jīng)歷的,就更像是一個不斷追尋自己文化身份的探尋之旅。
結(jié)語
吉卜林的《基姆》是其印度題材小說的最后一部。在小說中,作者著力塑造了主人公基姆的形象。這個形象具有鮮明的性格特征,同時也具有強烈的文化色彩。出生在印度的英國人基姆在不斷的自我探尋和社會歷練中最終選擇了服務(wù)于大英帝國的殖民擴張。通過完成大英帝國賦予自己的特殊任務(wù)而確立了自己的文化身份。這種身份是在夾縫中生長的,同時也經(jīng)歷了迷茫的選擇。通過從文化融合和文化身份確立方面來分析吉卜林的小說《基姆》,能夠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主人公基姆的心理歷程和掙扎分裂文化身份的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