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丟失過一部手機,連同里面的電話號碼。同城的號碼陸續(xù)找回來了,遠在異地的他,與我失去了聯(lián)絡(luò)。我跟他曾是同一戰(zhàn)壕的戰(zhàn)友,一起做過工,一起寫過詩,一起搞過小樂隊。后來他竟以四年的執(zhí)著,取得了律師資格,并任職于南方的一家外企。
再次獲得他的號碼,是在一個飯局上,是他的一位同學告訴我的。當晚,我頗有點興奮地撥通他的電話,沒曾想,他語調(diào)冷淡,問我有什么事。僵持了數(shù)秒,我砰然掛斷電話,感慨世態(tài)炎涼。事后靜想,還是自己的心態(tài)問題。我沒有理由在任何時段、任何心境下要求朋友與你保持一致,唯有脆弱的人才愈顯敏感。畢竟,我們五年未曾相見,我不應(yīng)苛責于朋友的。
臺灣著名散文家林清玄以為,人一生中大概會遇到四個朋友,那是他對四種類型朋友的劃分:第一個朋友是宣泄痛苦的,快樂的時候你見不到他的影兒。第二個朋友是收藏痛苦的,他在快樂的時候才去找你。第三個朋友在快樂和痛苦的時候都會出現(xiàn),他來找你傾訴或分享。第四個朋友屬于聆聽者,他會容納和分擔你所有的快樂和痛苦,但不會與你走得太近。
很明顯,第一位朋友是將痛苦扔給別人,以求自己盡快解脫,可他往往很難分擔他人的痛苦,僅希望從朋友那里索取快樂。第二位朋友比較善解人意,當你試圖丟掉痛苦,他伸手接住它。第三位朋友挺率真也挺仗義,他的朋友很多,但也可能是個好事者,因為他希望朋友和他一樣,毫無保留地把自己交出去。第四位朋友有自己的立場,他能包容朋友的苦樂,也堅守著自己的領(lǐng)地,他會鼓勵或幫助于你,但決不會同你一起狂歡或哭泣。
倘若以水作比,第一個朋友好比河流,捎帶著自己制造的垃圾,流向大海;第二個朋友就像池塘,善于收藏別人和自己的苦痛;第三個朋友有如波浪,總是一波一波地找上岸來;第四個朋友是大海,海納百川,卻不失自我。
自我是大千世界的主體,而主體就像一間房子,需得辛勤打掃,才能夠保持窗明幾凈。一個能與自己保持和諧的人,也就與這個世界和睦相處了。有人說朋友如同棉被,真正的溫暖取決于自身的體溫。所以要常常跟自己交心,欺騙誰也不能欺騙你自己。
我權(quán)且把我自己,叫做第五個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