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想要把我變成最優(yōu)秀,給予我很高的期望。然后,我就慢慢把自己變成優(yōu)秀的孩子,給他們最深的欣慰。
小學的時候,我是他們最好的夸耀,我能清楚的記得他們說起我的成績,臉上有從心底里溢出的喜悅。初中的時候,我會因為一道數(shù)學題解不出而悶悶不樂,他們會因為看到我不夠理想的分數(shù)心生失望。高中了,他們習慣了失望,但是仍然心有不甘。于是,女人開始聒噪不休,男人沒有表情地站在窗邊。
我常常想,人們會不會用緘默偽裝自己,然后丟了自己。有時會有很奇怪的想要離開的想法,覺得四周將自己過分壓抑。然而,很多東西都是在我還沒有領悟到它的重要性的時候,離我遠去。比如,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我無意間看到他手上奇怪的斑,傻傻地問:“是老年斑嗎?”他笑著點點頭。我看不出他是笑我傻,還是用笑把歲月無奈地藏起來。
現(xiàn)在的她開始打扮自己了。她會像小孩子一樣問我:“我這樣穿好看嗎?我穿這個好還是那個?我穿裙子怎么樣?”有時我想笑她。但是,她也應該追求美麗啊。我會問她:“怎么想要穿裙子?”她說:”我怕再不穿就沒有機會了。”我笑著,但不知道為什么,胸口悶悶的。
我有些恐懼,原本以為的一直強硬如山的兩個人,慢慢有了脆弱的預兆。多害怕有一天,他們會轟然倒下。有時會不小心想到如果他們真的離開了我,我將怎么過。然后搖搖頭,終止了這個可怕的想法。
沒有誰有義務對我好,甚至是他們,但是我還是理所當然地享受這他們給的溫暖。是的,溫暖,也許他們給的溫暖是任何一個人都望塵莫及的。每次將離開家,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她還是會大聲問還有什么沒有帶,問了一次不夠,還要嘮叨好多次。我大聲說:“全帶了。”一次不夠,好像她聽不到一樣重復好幾次。
他依舊會一個人站在窗邊,不說話,沒有表情。我時常猜測他的心里想什么,然后跑去問他。他從來都是搖搖頭:“什么也沒想,只是看這街上的人來來往往?!蔽覇査f我還要帶什么嗎。他沉默幾秒:“我相信你不會忘了你要帶的東西?!比缓螅乙膊徽f話,就站在他的旁邊看著他。
有時候,我會故作多情。我們坐在飯桌上,談著與學習無關的事情。我會聽他們說話,時常插一句,然后他們也會心不在焉地回答我一句。我會覺得這樣的情景很溫暖,讓自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我聽到他們說我比他們高了,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有沒有高興的情緒。我看到她額頭的皺紋加深的時候,仿佛心里有些許恐懼。他的步子很大,和他一起走,我必須小跑才跟得上。我需要舉起我的手才可以拉住他的大手。和他走在一起,我的腳步一直凌亂。然而現(xiàn)在,他一樣會走在我的前面,我的肩膀和他的肩膀的距離漸漸變小了,我看到他微駝的背。
我從來不會對他們說“我愛你們,我好想你們。”這樣的話真的說不出口。我的歌單里有一首叫《父親》,一首叫《母親》,我從來不敢輕易去聽。我怕心中被藏好的淚一下子被刺激,然后噴涌而出?,F(xiàn)在,我聽著這首歌,思緒蔓延。
(指導教師:丁陶蓉)
編輯 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