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比較視野下的大國政治”學術研討會綜述

熊李力

2012年正值世界多個主要大國的大選年和政治精英更替年。在全球經濟低迷仍未呈現(xiàn)明顯好轉跡象、各國面臨的國內政治和社會問題挑戰(zhàn)加劇、大國間國際政治經濟博弈走向撲朔迷離之際，大選政治與精英輪替對有關國家的政治生態(tài)和政策趨向會帶來何種影響?不同政治制度下的精英更替方式各自有何利弊得失?對政治民主的內涵和實現(xiàn)途徑的探索又將帶來哪些啟示?為了弄清這些足以影響未來大國關系發(fā)展趨勢和各國國內政治走向的重大問題，2012年12月22日，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國際關系學院主辦了題為“2012:比較視野下的大國政治”學術研討會。來自北京大學、清華大學、中國人民大學、吉林大學、外交學院、國際關系學院、北京外國語大學、中國政法大學、國防大學、中國現(xiàn)代國際關系研究院、對外經濟貿易大學等20多所高等院校及科研機構的50余名學者和專家與會，并就政治精英更替與大國關系走向、中美關系與中日關系、中共十八大與中國政治發(fā)展、民主政治與治理等四個議題進行了深入研討?，F(xiàn)將會議主要觀點作簡要綜述。

(一)關于政治精英更替與大國關系走向。這一議題主要討論2012這一大選年間各國政治精英更替對大國關系和各國外交政策的影響。學者們對此作了較為全面的梳理和闡述。有學者指出，從全球范圍來看，2012年的政治精英更替呈現(xiàn)數量多、分量重的特點。如韓國、埃及等國的政治精英更替，發(fā)生于朝鮮半島和中東等敏感的國際熱點地區(qū)。而美國、俄羅斯、法國、日本等主要大國的政治精英更替，則對當前大國關系中最重要的一些雙邊關系產生了直接影響。也有學者認為，政治精英更替會導致相關國家的政策調整，但大國關系的基本走向不會發(fā)生重大轉變。一方面，美俄關系、中美關系、中日關系等大國關系的基本特征以及面臨的基本問題在客觀層次具有連續(xù)性，各國在主觀層次的政策必須考慮這種客觀連續(xù)性。另一方面，此次大選在一些國家的結果為“新政府、老面孔”，如美國的奧巴馬贏得連任、俄羅斯的普京回歸克里姆林宮、日本的安倍晉三東山再起，這些都表明各國主流政治精英的政策主張得到本國選民的認可。有學者指出，由于全球經濟總體上將在未來較長一段時期內處于下滑周期，政治精英為贏得國內公眾的支持，紛紛以振興本國經濟作為首要政策亮點，因此未來大國政策轉為“內向”的可能性較大，各國會將主要精力投向解決國內問題，承擔國際責任的意愿和能力均會下降。還有學者從全球治理的角度對此進一步指出，在全球公共問題領域，已經出現(xiàn)對治理的需求上升而供給不足的問題，而且這一問題將長期存在。在這種情況下，基于相互合作的必要性，盡管2012年多個國家出現(xiàn)政治精英更替，大國關系仍將保持總體穩(wěn)定。

(二)中美關系與中日關系。對中國而言，大國關系中既利益攸關又極具挑戰(zhàn)性的當屬中美關系和中日關系。有學者指出，近年來學界熱議的美國戰(zhàn)略東移實質上是美國戰(zhàn)略收縮的代名詞。由于國內嚴峻的經濟形勢，奧巴馬政府不得不將主要注意力由國外轉向國內，在全球實施戰(zhàn)略收縮。為避免引起中國誤判，美國此一輪戰(zhàn)略調整從“重返亞太”、“戰(zhàn)略東移”，到“轉身亞太”，再到“戰(zhàn)略再平衡”，不斷變換概念。在這種情況下，中國應做出適當回應，引導美國繼續(xù)實施戰(zhàn)略收縮，特別要避免做出過于帶有敵意的政策回應，否則會授美國政界對華強硬派以口實，導致美國出現(xiàn)針對中國的戰(zhàn)略反彈。有學者則從更為微觀的層次指出，不應從負面角度過度估計當前美國在亞太地區(qū)大力推行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xié)定(TPP)談判的主觀意圖和客觀效果，無論是中美關系，還是中國與亞太鄰國的關系，都不應過多受到TPP因素的干擾。盡管中美關系和中日關系未來的總體走勢大同小異，但中日關系也有不同于中美關系的一些特點。關于中日關系，學者們認為，雖然當前中日關系呈現(xiàn)出沖突增多的態(tài)勢，但自民黨在2012年12月的日本眾議院選舉中重新執(zhí)政，將使未來中日關系的可控性增強。日本自民黨作為具有長期執(zhí)政經歷的傳統(tǒng)政治勢力，執(zhí)政經驗豐富，比民主黨更有能力維持中日關系穩(wěn)定的大局。有鑒于此，中國對日外交應在政治、經濟和歷史問題上繼續(xù)對日施加壓力，盡力避免直接的軍事對抗。也有學者對此次日本眾議院選舉進行了更為詳細的分析，指出日本右翼保守勢力的抬頭雖然會使中日關系進入沖突期，但安倍晉三的自民黨政權能否長久維持，其首要因素在于日本國內的經濟形勢，因此中日關系的沖突期也是機遇期，中日關系的基本走勢仍將是在沖突過程中保持穩(wěn)定。

(三)中共十八大與中國政治發(fā)展。國際關系研究離不開對各國內部情況的分析。作為2012年世界政治發(fā)展的重要一環(huán)，中共十八大和領導人換屆對中國和世界都具有深遠影響。學者們指出，雖然中國共產黨執(zhí)政的政治合法性有著深厚的政治功績、意識形態(tài)、政治制度和法理規(guī)范基礎，但改革開放以來的形勢變化，使得中國共產黨執(zhí)政的政治合法性面臨諸多挑戰(zhàn)。在這種背景下，中共十八大肩負著重塑政治合法性的歷史任務，十八大后應著力從改善民生、政治體制改革、貫徹落實科學發(fā)展觀以及反腐倡廉等途徑入手，強化中國共產黨執(zhí)政的政治合法性。有學者認為，執(zhí)政規(guī)律是任何一個政黨都必須高度重視并予以解決的問題，中國共產黨的執(zhí)政經受住了歷史和現(xiàn)實的檢驗。在黨和國家發(fā)展的不同階段，中國共產黨能夠與時俱進，及時轉變執(zhí)政理念和執(zhí)政方式，探索出從追求人民解放到人民富裕再到人民民主，從強調國家本位到注重人民本位，從硬實力建設到軟實力和巧實力構建的執(zhí)政規(guī)律，從而使黨的執(zhí)政基礎不斷得到鞏固。中共十八大正是對這種執(zhí)政規(guī)律探索邁出的最新一步。有學者則從更為微觀的角度對中共十八大前后中國網絡公共事件的演變邏輯予以闡釋。網絡信息的傳播特點、群體心理的作用和中國轉型時期的社會特性等因素，導致十八大前后中國網絡公共事件表現(xiàn)出非常顯著的突發(fā)性、動態(tài)性和不確定性。為應對網絡突發(fā)事件，應建立健全網絡公共事件應對機制，同時加強制度建設。還有學者將這一議題與公共外交相結合，認為在當今互聯(lián)網技術革命和中國政治發(fā)展的背景下，應注重引入民間力量參與中國國際話語權構建。

(四)民主政治與治理。圍繞這一議題，學者們對當今世界政治與國際關系的發(fā)展進行了更為理論化的分析。有學者指出，世界各國的民主政治是否成熟與政府體制、政黨體制、選舉體制等三方面的制度選擇有著密切關聯(lián)。盡管這三方面制度對政治權力資源具有最為直接的再分配效應，但這決不意味著其他制度變量微不足道，民主政治是否成熟也依賴于特定國家的歷史傳統(tǒng)、文化心理和社會結構等因素。有學者通過重新檢視西班牙近40年來的政治發(fā)展進程反思民主政治研究中的一個假設:強大的公民社會是民主政治的前提和民主鞏固的必要條件。西班牙恰好是虛弱的公民社會和成熟的民主政治同時并存。西班牙的經驗表明，公民社會和民主政治之間并不是簡單的線性關系，工人階級的政治組織集中化程度和共產黨等左翼政黨在公民社會發(fā)展中的重要角色都是西班牙民主政治走向成熟的重要基礎。還有學者認為，在各國民主政治發(fā)展的大背景下，各國政府既需要向本國民眾也需要向外國民眾解釋自己的政策理念。公共外交已不同于昔日的對外宣傳或“和平演變”，不再是干涉他國內政的工具，而是加強國家間交流的重要途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