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村“未成功器，勿名師門”考證——兼論《太極拳論》的作者

樊藝杰，樊藝勇，王旭浩

（1.河南大學 武術(shù)文化研究所，河南 開封 475001；2.河南農(nóng)業(yè)大學 體育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2；3.廣州民航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廣東 廣州 510403）

博愛縣唐村因為《李氏家譜》中記載的李仲、李信、陳王庭共練太極養(yǎng)生功、十三勢拳劍，共創(chuàng)太極拳而被眾多史學家、太極拳研究者所關(guān)注?！拔闯晒ζ鳎鹈麕焸儭边@句格言多次在博愛唐村或與其相關(guān)的地方出現(xiàn)，并且每次都出現(xiàn)在比較顯眼的地方，不能不令考察者有所思考。我們研究了這句古語幾個出處，結(jié)合千載寺深厚的文化底蘊，試利用儒、釋、道三家文化對其進行分析。

1 “未成功器，勿名師門”之所見

1)在千載寺碑文拓片上所見。

據(jù)現(xiàn)有的資料，最早見到“未成功器，勿名師門”是在唐村村西北千載寺的《唐僧十力傳碑》的拓片上，千載寺《唐僧十力傳碑》原碑下落不明，所幸碑文拓片流傳下來了，現(xiàn)在保存在博愛縣唐村李氏十八世李立炳先生(曾任博愛農(nóng)場紀檢委書記)處。其碑文原文如下：

千載寺唐僧十力傳碑

大唐貞觀賜李氏，名儒子，字道武，號十力僧，游化號道子，河內(nèi)人。隋大業(yè)十年二月二日，河內(nèi)無極寺域三教門弟神龍降凡，馬蘭草母誕世。少即聰，目過不忘，文武醫(yī)易博藝皆修。涅磐攝論，黃老經(jīng)通，弘揚釋道儒三教融易。以大明渡無極經(jīng)、易筋經(jīng)、道德經(jīng)、黃庭經(jīng)、千金翼方、導引吐吶，創(chuàng)藝無極養(yǎng)生武功。研傳千載養(yǎng)生醫(yī)鑒秘訣。武練月雪，感之三圣，夢中授藝，功驚武林。師曰：“三教義正，嚴律武風。勿為霸腐，拳為民生。以柔克剛，舍已從人。未成功器，勿名師門。蒼龍?zhí)ь^，千載重逢?！眰髌媸Υ笊?，養(yǎng)生神通，六旬寂息十八天日，九九重陽，返老還童，星壽一百二十八載。開元中圓寂千載寺三教堂殿。故天下莫能勝譽，釋道儒三教合一，博藝修僧，無極養(yǎng)生拳功勝創(chuàng)先師之爭□。

大清康熙丙申年二月二日，千載寺古藏殘碑譯撰書普觀題。

該碑是康熙丙申年千載寺住持普觀根據(jù)寺內(nèi)所存殘碑重新撰寫、刊刻的，李儒子其人的生平簡介在碑文上記載很清楚，弘揚三教合一，可見其對當時的影響很大?！吨袊鸾倘嗣筠o典》對十力也有記載：“十力。唐僧。氏里師承不詳。通《涅磐》、《攝論》。武德末居京師。德齒俱尊。貞觀中依慧震住樟州通泉寺。后不測所終”[1]。由此可證，唐僧十力此人確實存在，并為其生平提供了更多的資料?！拔闯晒ζ?，勿名師門”也出現(xiàn)在碑中，可見其在碑文作者心中有一定的位置，在當時當?shù)赜幸欢ǖ挠绊憽?/p>

2)在唐村的“拳譜”中所見。

2003年，唐村李氏后人為了能給續(xù)寫李氏家譜提供更多的資料，唐村李氏家族理事會開會，動員各戶翻箱倒柜，認真幫助查找收集包括碑文、地契、買賣文書等在內(nèi)的各種資料。在第7組82歲的李立朝老人的上房——一個向陽的四合小院，據(jù)村中老人講，此房已有300年以上的歷史，在門框上有一卷紙，外邊的幾層紙因年代久遠，手一摸就碎了，里邊的一些雖也很脆弱，但沒有外邊幾層嚴重。在這卷紙的最里面有一本“拳譜”，正是在這個“拳譜”的封面上，左上角寫著豎版的“拳譜”2個正楷的毛筆大字，封面右下靠中間有很顯眼的兩豎排，自右到左豎版寫著“未成功器，勿名師門”8個正楷的毛筆字。該譜右邊線裝訂，里面內(nèi)容不全，部分遺失。紙張有點破爛，顏色發(fā)黃。里面寫有《無極養(yǎng)生論》、《十三勢論》、《十三勢行功歌》、《長拳者一名十三勢》及《十三勢行功心解》、《太極拳論》、《打手歌》等。這些內(nèi)容多與太極拳有關(guān)，字為行楷，字跡有工整的，亦有潦草的，還有涂改的。

3)在唐村的《六合槍神槍譜·心意堂》所見。

這本長約19 cm、寬10 cm的小冊子，封面寫著《六合槍神槍譜·心意堂》的拳譜，是繁體字豎排版、沒有標點符號的槍譜。在其首頁赫然寫著“未成功器、勿名師門”8個大字，沒有落款和日期。這本拳譜保存較好，上面的字跡很清晰，書中主體文字是黑色的繁體字，用紅色圓點在拳譜字的旁邊做標識，應為了后人閱讀方便，加以標識的。

根據(jù)我們的考查，漢字的簡化和整理及書寫序列的橫排始于清末開始提倡簡化漢字之時。1935年上海有15種雜志試用手頭字(300個)。不久，南京教育部也公布了“第一批簡體字表”(324字)，但是立即收回不用。民國前的中國人寫字，一向喜歡寫行書，行書中多半是簡體字。簡體字實際上存在已久，只是未被承認為正體。而漢字簡化，一直到解放后的1956年才得到政府采納實施。根據(jù)上述情況，我們估計《六合槍神槍譜·心意堂》應該是民國前后抄寫的，后人為閱讀方便，在字的旁邊加上紅色的標記。在這本拳譜的正文寫著：“神槍正宗目錄，三法梨花槍握要歌，應用字解，神槍八法，手腿身各有其法……”這本冊子也是唐村在續(xù)家譜的時候，從唐村李俊襄的后人李成虎家收集到的。

4)在博愛王堡拳譜《王堡槍譜·王安民》中所見。

博愛縣王堡村的王堡槍法，在冷兵器時代赫赫有名。據(jù)史籍記載“自王安民而后，出現(xiàn)了許多為國建功立業(yè)的槍法大師。如王堡槍第9代傳人王霖蒼，槍法絕倫，清嘉慶庚午年(十五年)佐獲嘉縣令熊公平寶豐、陜縣諸賊，癸酉(十八年)年佐府(懷慶府)知府袁公御滑匪于修武。其弟王景蒼也和王霖蒼一起參加了清嘉慶(十八年)癸酉年佐本府(懷慶府)知府袁公御滑匪于修武的戰(zhàn)斗。王堡槍第10代傳人王椿年及其子王世臣，槍法絕倫，于清咸豐十一年隨欽差大臣督辦河南軍務團練，毛公在歸德(今安陽市)鎮(zhèn)剿匪有功，賞六品頂戴。王堡槍第10代傳人王萬選于清咸豐二年隨孫提督在湖南剿匪出力，賞六品頂戴。王堡槍第10代傳人王克興槍法絕倫，清同治八年佐河南巡撫兼提督李有功賞千總優(yōu)先補用，賞戴蘭翎，同代人王克恭槍法絕倫，于清同治元年佐欽差督辦河南團練大臣毛公擒毫劉功，賞戴蘭翎?！盵2]這本《王堡槍譜》長32 cm，寬30 cm，現(xiàn)在保存在王景略老人的家中，是王景略老人依照原譜在1989年抄寫的，原譜已毀。這本《王堡槍譜》是乾隆五十二年王安民編著的?！巴醣屪V”4個字寫在封面的左上角，“王安民”3個字寫在右下角，豎行抄寫。在《王堡槍法》的首頁，右上角豎行，寫著“尊師格言”，正中間寫著“未成功器，勿名師門”8個字，這8個字很明顯比其它字的字號要大，左上角寫著“大清乾隆五十二年歲次丁未年十一月”在其下面寫著“王安民恭録”，本冊正文寫有：神槍正宗目錄，王堡槍源流序，槍勢圖，槍法精華歌，槍之用法等，后面寫有跋及附記。

5)在唐村武學堂所見。

據(jù)唐村李氏十六世李廣獻(李廣獻生于 1933年，當過村中的會計，小學文化)老人講，以前唐村共有4個武學堂，分別是心意堂、隆興堂、群英堂、恒心堂。在每個武學堂的迎面墻上都寫著“未成功器，勿名師門”8個大字，村中的很多老人都知道，在每個學堂，都寫有“未成功器，勿名師門”這樣類似對聯(lián)的格言。筆者因考察《李氏家譜》的相關(guān)資料，曾多次到博愛唐村考察，我們詢問村中50歲以上的多位老人，他們都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2 “未成功器，勿名師門”評釋

在唐村所見到的幾本手抄本拳譜的封面上除了拳譜的名稱外，最顯眼的就是“未成功器，勿名師們”，為什么在這幾本拳譜中都有記載著這樣同一句話呢？并且在每個武學堂的迎面墻上又寫著這句話呢？其有何深刻的含義或用意呢？

2.1 從博愛唐村的千載寺的文化談起

千載寺位于博愛縣唐村的西北部，原名“無極寺”，始建于東漢永平十年，公元440—450年。北魏太平真君年間，因魏太武帝滅佛，于是更名為“無極廟”，北魏文成帝興安二年(公元 453年)恢復舊稱，東魏武定三年(公元545年)更名為“千載寺”。距今約1 940余年，是佛教傳入我國后建立最早的寺院之一。古時候千載寺規(guī)模宏大，由天王殿、大佛殿、大雄寶殿、無極殿、三教堂、禪道學舍、練武堂和碑林等組成。它的東鄰是三圣祠又稱三圣門，里邊供奉著伏羲、文王、孔子三位先哲。再往東是太極宮，內(nèi)有老君殿、太極殿、藥王殿等。寺南300 m，有個叫博鰲潭的小湖，人稱伏羲觀魚潭，潭邊有個周易祠，里邊存放許多經(jīng)書。這幾個建筑群左右相連，統(tǒng)稱為千載寺，共占地540畝，所以民間稱之為“五頃寺”。這里應該是三教共融的地方，三教信徒友好相處，其中的石碑有：曹魏謀士徐庶的母親親筆題撰石碑一通，內(nèi)有“漢失亂權(quán)柄，吾族河內(nèi)行，草木進香咽，無極寺佛靈，故天下三分，故抗兵相加，強于取天下，尸骨遍野土，鼎亂何故焉，國患何益哉，解囊飾寺殿，祈求佛菩靈，愿大佛慈悲，盼無極養(yǎng)生，保三鼎一統(tǒng)，佑草木繁興，鑒忠奸分明，樹賢良千秋”①之文，考古學家認為，三國文物碑全國稀見，中國古代女名人的碑撰更為罕見，屬國寶級文物。此外，寺內(nèi)還有上文的《千載寺唐僧十力和尚傳碑》、《北魏僧惠造像碑》、《洪洞移民舍善傳拳功德碑》以及道家宗師王重陽、丘處機的撰碑，無極圖、太極圖碑、司馬懿衣錦還鄉(xiāng)尋根碑等。

而“未成功器，勿名師門”最早的記載就是在千載寺的《千載寺唐僧十力傳碑》上，在碑的末端記載有“大清康熙丙申年二月二日千載寺古藏殘碑譯撰書普觀題”。碑文中的“大唐貞觀賜李氏，名儒子，字道武，號十力僧，游化號道子”和“三教義正，嚴律武風。勿為霸腐，拳為民生。以柔克剛，舍已從人。未成功器，勿名師門?！雹诘挠涊d，可見其一生不遺余力弘揚三教合一，文武雙修，同時告誡弟子學武不可為稱霸稱雄，而是要養(yǎng)生，尤其強調(diào)的是“未成功器，勿名師門”。

千載寺太極門前還樹有金大定九年二月王重陽、丘處機游寺廟撰碑：“天下古漢傳奇真教之勝無極寺廟首焉”(王重陽題)?！扒лd寺、三圣門、太極宮釋道儒三教之勝，養(yǎng)生之圣地焉”(丘處機題)。建于武定三年七月的北魏僧慧造像碑記。

通過以上考證可知，在千載寺里，三教共融友好，各施其事，各行其職，你敬你的佛，我拜我的神，不管是神是佛，總之對世人都有好處，神不幫我佛幫我，這可看作中國人傳統(tǒng)的實用思想。

2.2 從儒家文化看“未成功器，勿名師門”

“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這是在“道”與“器”相對的層面上來講的。朱熹解釋“器者”，各適其用而不能相通，與“君子不器”中的“器”意思相同，也即“指具有某種專門用途的東西”，意思是說君子為人處事應當有所貫通，不能像單純的器物那樣僅僅局限于自身[3]。也即是，成德之士，體無不具，故用無不周，非特為一才一藝而已，就有德能的人，本身是完備的，所以沒有不能適用的領(lǐng)域，而不是僅僅為了成就某項才藝而失去了自我?！拔闯晒ζ?，勿名師門”即是說：在你沒有成就某一方面的才能的時候，你不要說出你的師承，也就是你的老師是誰？進一步地說，即你沒有成就大德的時候，游刃有余的時候，不可隨便自報家門，就是說當你成為一個品德高尚的人，那么你一定是一個謙虛平和的人，你會更加尊重你的老師，知道做人要謙虛，因此你不會自高自大，妄自菲薄，目中無人的，也就更不會隨便說出你的師門。我們的先圣孔子、老子、釋迦牟尼這樣的圣人，都是謙虛的，何況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呢。

“未成功器，勿名師門”符合儒家的綱常學說。三綱，即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五常即仁、義、禮、智、信。俗諺講，師徒如父子，也屬于三綱五常的范疇。作為徒弟，要講仁義、講信譽，像尊敬父親那樣尊敬師傅，在你所學技能或武術(shù)“未成功器”的時候，就不要胡亂標榜你的師門，這樣會使師尊顏面盡失，威信受挫。

“未成功器，勿名師門” 在沒有獲得功名之前，不能向別人說出你的老師是誰。器，指容器，特指在某一方面有特殊才能。言外之意即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即使你取得成就，也就是僅僅在某一方面取得的成就，在其它的領(lǐng)域里面，你還是可能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的，所以你還應該謙虛，再進一步說，武學深不可測，境界修得越高的人越寬容越平和謙虛。

2.3 從道教的文化看“未成功器，勿名師門”

道教是中國土生土長的宗教。道教主張清凈無為，“小國寡民”、“民至老死不相往來”，“未成功器，勿名師門”，融合了道家的無為說，講究低調(diào)處事，于無為之中達到無不為的境界。“老子哲學為‘陰柔的進取’奠定了理論的基礎(chǔ)，而這陰柔的進取，包含在他對于物質(zhì)的轉(zhuǎn)化、人生態(tài)度、處事策略、治國方針和古往今來治亂興亡的分析之上，其中體現(xiàn)了辨證的思維”[4]。因其“陰柔的進取”，不是陽剛激進的進取，所以其也接受“未成功器、勿名師門”的思想，莊子說：“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5]是說最高層次的人不會在意自己名聲這些外在的東西，神化的人不求得到什么功利，高尚的人不會追求名聲。就是說不是因為你“未成功器”才“勿名師們”，即使你成就了“功器”，因其“無為而無不為”，你也不應該說出你的師門，炫耀自己。若是接著這句話講的話，我們用老子的話可能是“ 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得之，必固予之?！边@種實用的思想，而不是埋下導火索引起爭執(zhí)。

2.4 從佛教的文化看“未成功器，勿名師門”

佛教自東漢末年由印度傳入中國以來，便開始走上了崎嶇坎坷的道路，曾經(jīng)遭受到4次較大的摧殘，北魏太武帝滅佛、北周武帝廢佛、唐武宗禁佛、后周世宗限佛。特別是第3次唐武宗廢佛，武宗于會昌五年(845年)采取了大規(guī)模的滅佛行動。四月，敕祠部檢括天下寺院及僧尼數(shù)。七月，下敕并省天下佛寺，對所留寺院與僧尼的人數(shù)都作了嚴格的規(guī)定，其余僧尼，皆勒令還俗，所有非保留的大小寺院，一律限期拆除，寺院財產(chǎn)統(tǒng)統(tǒng)沒收。八月，武宗正式下詔廢佛。這次對佛教的打擊確實是十分沉重的，它的影響也是相當深遠的。這次的佛教元氣大傷，今非昔比，從此就走上了由盛而衰的下坡路，除了少數(shù)宗派，如禪宗、凈土宗外，幾乎都是一蹶不振。這就是史稱的“三武一宗”法難。佛法受到這4次打擊，其損失是巨大的。故而，在佛教經(jīng)過了多次的坎坷之后，產(chǎn)生教育后人的“未成功器，勿名師門”的感慨，佛教自一踏入中國，便與中國的文化相結(jié)合。雖然“未成功器，勿名師門”不是其教義文化，但是，佛教巨大的包容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寬廣胸懷也可以接受這種思想，即便是成了“功器”，也不要說自己的“師門”。其次，佛家講究空，意為不執(zhí)著的意思。執(zhí)著，泛指對某一事物堅持不放，固執(zhí)或拘泥，或?qū)δ撤N事物追求不舍?！拔闯晒ζ?，勿名師門”要求弟子不要執(zhí)著于師門名號，而放棄自己對“功器”的主觀努力，使自己陷于虛妄的境界不能自拔。

我們認為，如果沒有這個約束，沒有這個理念，三教是很難共融的。在蕓蕓眾生當中，每個人都是平凡的，在沒有成就沒有功績的時候，何必言自己的道門呢？如果有了功績、有了正果、有了修為，人就不會隨便說出自己的道門?！拔闯晒ζ?，勿名師們”是一種自保，是一種生活的方式，是一種讓人得到安靜平和的力量。

3 “未成功器，勿名師門”對唐村一帶習武群體的影響

唐村長期受千載寺三教合一的影響，“未成功器，勿名師門”這句話深深地印在每個人的心中，其被寫在唐村一帶拳譜的封面和顯眼的地方，成為博愛縣唐村一帶習武者的門規(guī)。我們認為，這也是唐村《李氏家譜》記載的十三勢拳劍的武術(shù)，僅僅是家族世代相傳而已，沒有很清晰記載師徒傳承的重要原因。

清咸豐二年(1852年)河南省舞陽縣知縣武澄清于該縣北舞渡鎮(zhèn)鹽店獲得一本山西人王宗岳的《太極拳譜》，是武禹襄在同年去其兄武澄清處時所得或抄得的，在武禹襄親筆拳譜中，《王宗岳太極拳論》后寫有“禹襄武氏抄于豫署”表明《王宗岳太極拳論》，是武禹襄抄寫的。這本拳譜中，包括了《太極拳論》、《太極拳釋名》、《打手歌》、《十三勢行功歌》。

在太極拳起源的歷史中，王宗岳也是一個關(guān)鍵的人物，“王宗岳，山西人，1791年在洛陽，1795年在開封，王宗岳以教書為職業(yè)，衣食奔走于洛陽、開封兩地，著有《陰符槍譜》。因此，可以推測王宗岳可能生于乾隆初年”[6]。這是唐豪先生對于王宗岳的考證，現(xiàn)在武術(shù)界基本認同這個觀點。而在博愛縣的唐村，也有一個王宗岳，在唐村、齊村教書。據(jù)村中的老人講王宗岳是山西老家人，能記得王宗岳這個人是因為唐村中街“老大隊部”的對面門框上掛有“武元杰第”的匾額，落款是“乾隆五十八年歲次門弟王宗岳敬贈?！薄袄洗箨牪俊比藖砣送?，所以記著這件事的人很多。這個王宗岳是乾隆五十八年(為1793年)，這與唐豪先生的考證王宗岳相吻合，可惜的是這個匾額在文化大革命時當“四舊”給燒毀了，燒匾額的李太行老人現(xiàn)在還健在，提起這件事還后悔不迭，但是在那個瘋狂的年代，誰敢不燒呢？乾隆五十二年至五十八年，王宗岳拜李鶴林為師，跟李鶴林學習太極拳理論和太極拳，所以記下了這篇頗為經(jīng)典的《太極拳論》，并在其首頁寫上自己的姓名，其余篇章均未署名。又因為唐村十二世李鶴林的兒子李永達在舞陽開有鹽店，所以王宗岳去舞陽鹽店是很正常的事情。據(jù)李立炳先生實地調(diào)查，舞陽縣北舞渡鎮(zhèn)確實有唐村李氏的產(chǎn)業(yè)，直到全國解放，唐村李氏仍有人在舞陽北舞渡經(jīng)營鹽店，現(xiàn)在北舞渡鎮(zhèn)還有“振德鹽廠” 石碑，(“振德”是李永達的字)。

我們相信，武禹襄宗師沒必要委托一個名不見傳的小人物寫這本經(jīng)典的《太極拳譜》，以其自己的身份寫這樣的經(jīng)典文字也是不會失身份的，即使不是拳譜，就以一篇散文來解釋理解，其語句也是經(jīng)典的，況且，武禹襄宗師習武是公開的，不是秘密進行的。同時，在光緒九年(1883年)，武澄清(武禹襄宗師的哥哥，當時在舞陽做縣令)加“跋”云：“右論不知創(chuàng)自何人”。又一次否定《太極拳論》作于王宗岳[7]?？梢姡敃r武澄清縣令應該是知道《太極拳論》不是王宗岳所著。我們認為，武澄清是不會隨便亂說的，是有根據(jù)的。我們感覺到迷惑，是由于苦于沒有證據(jù)，而唐村的這一事實恰好解釋了這一切。還有人說是武禹襄宗師從他老師陳清平宗師得到的，為何趙堡和陳家溝均沒有《太極拳論》，其結(jié)果是不言而喻的，是站不住腳的。

綜上所述，“未成功器，勿名師門”是在千載寺三教合一的基礎(chǔ)上產(chǎn)生的，對博愛縣唐村一帶的習武群體及其發(fā)展有很大的影響，所以唐村李氏的“太極十三式”也就是太極拳沒有廣泛流傳而自成一家。而王宗岳在唐村教過書，跟李鶴林學習過太極拳，能得到老師的拳譜，所以，研究認為《太極拳譜》源于博愛縣唐村。

注釋：

①此碑已經(jīng)殘缺，留下來的字跡仍可分辨清晰，現(xiàn)存放在博愛縣唐村千載寺舊址前的廟宇里。

②此碑的拓片現(xiàn)存在博愛縣唐村李氏后人李立炳先生處。

[1] 中國佛教人名大辭典[M]. 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9.

[2] 魏美智. 風云叱咤王堡槍[N]. 焦作晚報·人文山陽，2007-03-17.

[3] 王海英. 論語一日一讀[M]. 哈爾濱：哈爾濱出版社，2006：94.

[4] 范曾. 老莊心解[M]. 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21.

[5] 馬恒君. 莊子正宗[M]. 北京：華夏出版社，2005：7.

[6] 唐豪，顧留馨. 太極拳研究·王宗岳傳[M]. 北京：人民體育出版社，1996：175-179.

[7] 康戈武. 目前太極拳史研究中的幾個問題[EB/OL].http://acmilanzhu.blog.163.com/blog/static/10664356120 0721410530845/，2010-1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