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曉曄
鐵伊故居
一個夏天的清早,住在英吉利海峽附近了威廉·帕特凱瑞在散步時,發(fā)現(xiàn)了被海潮卷來的一具女尸。帕特凱瑞以為這是一樁游泳意外溺亡事件,遂向當?shù)鼐炀謭罅税?。奇怪的是發(fā)現(xiàn)女尸的地方較為荒涼,按理說一個年輕女子不太可能孤身一人來到這個地方晨泳。
就在大家圍著尸體議論紛紛之時,一個年輕男子從岸邊懸崖上沖下來,坐倒在女尸旁邊放聲大哭。經(jīng)訊問,男子名叫羅伯特·提司鐸,死去的女子是他剛認識不久的女房東克莉絲。原來,二人開車來海邊游泳,克莉絲下海后,提司鐸偷走了她的車,半路上又因心生愧疚開車返回,不料卻只見到了克莉絲的尸體。
一行人跟隨提司鐸來到克莉絲的住所,遇到了音樂人杰·哈默,最終弄清死者是國際巨星克莉絲汀·克雷,這位英國女星4年前嫁給了愛德華·錢斯勛爵,目前在好萊塢炙手可熱??死字涝谟骋疝Z動。在她頭發(fā)里找到的一顆紐扣使得警方認定,克莉絲死于謀殺,蘇格蘭場的亞倫·格蘭特探長接手了這一案件。
格蘭特去驗尸官召集的聽證會旁聽,并在會后將提司鐸帶到西歐佛郡警察局長的辦公室進行偵訊。據(jù)提司鐸交代,他兩年前繼承了舅舅留給他的大筆遺產(chǎn),但因交友不慎,很快就囊空如洗,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克莉絲好心收留了他;二人一見如故,但卻連彼此的大名都沒問過。訊問中提司鐸因過于緊張而昏倒,多虧警察局長的女兒愛瑞卡·戈伯因施以援手將他救醒。無處可去的提司鐸就近在“海洋”旅館當了一名侍者。
為尋找線索,格蘭特來到好友瑪塔·哈洛德處。瑪塔是位作風(fēng)嚴謹?shù)呐餍?,在她家里格蘭特聽到了各種猜測:有人認為是杰·哈默殺了克莉絲,也有人認為是提司鐸動的手,在座諸人都恭賀女占卜師莉蒂雅·濟慈,因為她早就預(yù)言過克莉絲的死亡。
克莉絲的遺囑使警方將疑點鎖定在提司鐸身上,而提司鐸丟失的大衣也使他成為最主要的嫌疑人。格蘭特不太相信提司鐸是兇手,要求把犯罪推理弄得更扎實一點兒,他得到的回答是:“事實往往都是薄弱不堪的,不是嗎?”
提司鐸的逃跑引起軒然大波,格蘭特不得不承受來自外界和內(nèi)心的巨大壓力。所幸格蘭特的小粉絲愛瑞卡歷盡艱辛,尋回了提司鐸被偷走的大衣,徹底洗脫了提司鐸的嫌疑。然而如此一來,所有的調(diào)查都回到了原點。
格蘭特覺得克莉絲在遺囑中留給哥哥赫伯·歌陶白“一先令的蠟燭錢”值得深挖。調(diào)查之下,他發(fā)現(xiàn)數(shù)年前歌陶白跟蹤克莉絲到了美國,并打著“神的兄弟”的旗號,在美國各地行騙。格蘭特不辭辛苦,來到坎特伯雷,抓捕了混入布萊維諾兄弟會的赫伯·歌陶白,粉碎了歌陶白騙取教會資金的陰謀。但證據(jù)表明,歌陶白并非殺害克莉絲的兇手。
調(diào)查再次陷入僵局。愛德華·錢斯在這時走進了警探們的視線:在克莉絲被害前一晚,他的汽艇就停在多佛,距克莉絲遇害之地僅咫尺之遙。格蘭特憑借對錢斯的觀察,認定錢斯不是殺人犯,他仔細回憶錢斯說過的話,終于勘破了錢斯的秘密。一本過期的電影雜志上的文章激發(fā)了格蘭特的靈感,他迅速行動,取得了關(guān)鍵性的證據(jù)——那件掉了顆扣子的大衣。原來事實真相竟是如此簡單!兇手的動機可笑而瘋狂……
《一先令的蠟燭》是一部極具鐵伊特色的作品
鐵伊不喜歡那種不斷重復(fù)自己熟悉套路的作品,也反對作品中人物的臉譜化、類型化
約瑟芬·鐵伊,偵探小說史上最偉大、最傳奇的作家之一,被譽為“一生沒有任何失敗作品的大師”,與阿加莎·克里斯蒂及多蘿西·塞耶斯齊名,為推理小說黃金時期三女杰之一。
鐵伊原名伊麗莎白·麥金托什,1896年7月25日生于蘇格蘭西北部的因弗尼斯,就讀于當?shù)氐幕始覍W(xué)院。1929年,她以戈登·達維奧特的筆名發(fā)表了自己的第一篇小說《排隊的人》,據(jù)說這部小說是為了參加一次由Methuen出版社贊助的寫作比賽而創(chuàng)作的,從開篇到完卷只用了兩周的時間。1937年她用“約瑟芬·鐵伊”這一筆名發(fā)表了她的第二部推理小說《一先令蠟燭》,此后的推理小說,也皆用此筆名發(fā)表。
與黃金時期的另外兩位女杰不同,鐵伊的作品少而精。窮盡一生,她只寫了8部長篇推理小說,但每一部都是精品。鐵伊不喜歡那種不斷重復(fù)自己熟悉套路的作品,也反對作品中人物的臉譜化、類型化,在這點上,她與阿婆持對立態(tài)度。阿婆曾在《陽光下的罪惡》中,借偵探波洛之口,說推理小說中的人物“沒有一點個性,只不過是一些人體而已”;而鐵伊卻反其道而行之,在《萍小姐的主意》中,讓主人公經(jīng)由雙腿來辨認不同的人,提出“人各有腿”的論點。
大多數(shù)推理小說家都有自己慣用的套路,而在這一點上鐵伊卻標新立異,她的作品沒有任何套路可循,每一部都立意奇特,既有奇妙的懸念,又有極高的文學(xué)價值。她的代表作《時間的女兒》,很“不像”一本推理小說,小說中的“案件”是一段家喻戶曉的英國歷史:理查三世為了篡取王位,謀殺了囚禁在倫敦塔上的兩個小王子。在這部作品中,鐵伊讓躺在病床上的格蘭特向歷史學(xué)家以及偉大的莎士比亞挑戰(zhàn),一舉推翻了流傳400年之久的歷史定論。此書迄今為止仍被美國推理作家協(xié)會集體票選為歷史推理小說的第一名,被稱為“推理小說史上一部絕對空前也極可能絕后的奇書”,因為它“正面攻打一則幾乎不可撼動達400年的歷史定論,比絕大多數(shù)的歷史著作還嚴謹,還磊落”。
鐵伊的作品少而精。窮盡一生,她只寫了8部長篇推理小說
幾乎每位推理作家都有自己“專用”的偵探。鐵伊的偵探是蘇格蘭場的探長亞倫·格蘭特,與其他“神探”們相比,他平凡得近乎沒有特色,鐵伊的8部作品中,他“出演”了6部半,唯一被強調(diào)過的特長是“看人的臉”;在鐵伊對破案過程的描述中,看不到格蘭特為發(fā)現(xiàn)線索而癲狂,也看不到他為捉拿兇手而絞盡腦汁,更看不到他在結(jié)案時滔滔不絕地推原論始,能看到的只是他的奔波、他不情愿地執(zhí)行命令……這是一位太過正常的警察,而就是這位正常的警察,引領(lǐng)讀者從另一角度看待犯罪,也從另一個角度感受英國的社會風(fēng)貌。正是由于有這位正常的偵探存在,使鐵伊的小說充滿了人性的溫暖。
《一先令的蠟燭》是格蘭特承受壓力最大、奔波路途最遠的一案,盡管不能算作嚴格意義上的本格推理,但格蘭特的確身體力行地展示了演繹法,在排除了經(jīng)由海路作案的可能性,揭示了兇手的犯案過程:利用泰晤士河的河道,乘快艇至西歐佛附近的海邊,將克莉絲按入水中溺死。泰晤士河是英國第二大的河流,也是最重要的水路,又是英國的母親河。它發(fā)源于英格蘭西南部的科茨沃爾德山,從西部流入倫敦市區(qū),最后經(jīng)諾爾島注入北海。穿過泰晤士河的河道到達英吉利海峽沿岸行兇,手法簡單而有效,這可以算作鐵伊的一個創(chuàng)舉。
《一先令的蠟燭》是一部極具鐵伊特色的作品:以奧斯汀式的冷靜犀利的筆法勾勒出英國各個不同角落的詳細狀況,其間不乏淡淡的嘲諷,但整部作品洋溢著平和沖淡,在這樣一種正常的氛圍中,罪犯的作案動機便顯得尤為瘋狂,而兇手作案的過程也就愈發(fā)顯得獨特。